第九章：血色冰链

沈风捏着钥匙的手指微微发颤，婴儿指甲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物证袋里的茉莉香突然变得刺鼻，他想起晴夏诊疗室总摆着的那盆双色茉莉——白色花瓣永远朝着窗户，紫色花苞却始终紧闭。
"痕检科报告！"陈明举着平板冲进法医室，防爆靴踩得血泊飞溅，"钥匙齿痕匹配西郊报废场的013号冷链车，那辆车三小时前刚完成年检！"
沈风扯开新的薄荷糖包装，塑料撕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监控画面显示刘法医遇害前五分钟，配电箱曾跳闸三十秒。他放慢十六倍速逐帧查看，终于捕捉到黑影翻窗时带起的窗帘褶皱——是警局配发的冬季执勤服下摆。
"内鬼。"沈风将糖纸揉成团砸在血迹斑斑的解剖台，"通知特警队，我要冷链车实时定位。"
陈明正要拨号，技术科小赵突然破门而入："冷冻厂管道图解析完毕！王德发后腰的刺青里藏着组坐标！"他的镜片反光剧烈晃动，"定位显示是...是市儿童医院旧址！"
沈风抓起战术背心冲出警局时，暴雨正劈头盖脸砸下来。车载导航显示儿童医院十年前就改建为物流中心，但卫星地图上仍能辨认出冷冻仓库的锯齿状轮廓。副驾驶座上的陈明突然指着挡风玻璃："沈队！后视镜！"
后视镜里，冷链车正以诡异的角度斜插进路口。沈风猛打方向盘的瞬间，看见驾驶座上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举起手机——屏幕里是实时监控画面，晴夏在审讯室用发卡划破手腕，血珠在地面汇成箭头指向北方。
"分头行动！"沈风把车钥匙抛给陈明，"带三组去物流中心，我回局里提审晴夏！"
审讯室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晴夏腕间的纱布渗出新鲜血渍。沈风将染血的婴儿指甲拍在桌上："张晓芸流产时怀的是双胞胎，另一个在哪？"
晴夏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姐姐的日记本第17页。"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2008年5月6日的治疗记录..."
沈风翻开物证袋里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间突然滑落张X光片。陈明发来的实时画面在手机屏上跳动："冷冻仓库发现二十八个液氮罐！等等...这些罐体编号和化工厂爆炸案死者工牌号完全一致！"
"是祭品。"晴夏突然抓住沈风的手，指甲陷进他手腕，"林振宇需要Rh阴性血来完成..."
爆炸声从手机那头传来，画面瞬间黑屏。沈风反手扣住晴夏的手腕，发现她脉搏快得异常："他们在你血管里注射了什么？"
审讯室灯光骤灭，备用电源启动前的三秒黑暗里，沈风听见金属碰撞的脆响。当应急灯亮起时，晴夏的审讯椅上空余副手铐，通风管道盖板还在微微颤动。
"封锁所有出入口！"沈风对着对讲机怒吼，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管道内壁的蓝色油漆。在拐弯处积灰里，半枚带血的齿轮正泛着冷光。
物流中心顶棚的积雪簌簌坠落，沈风踹开冷冻仓库铁门时，陈明正跪在满地玻璃渣里咳嗽。二十八具裹着保鲜膜的尸体立在液氮罐之间，每具尸体的右手腕都系着银色链条。
"都是近五年失踪的Rh阴性血女性！"陈明的防弹衣上结着冰霜，"林振宇在收集..."
沈风突然举起枪，子弹擦着陈明耳畔击中他身后的尸体。保鲜膜爆裂的瞬间，藏在尸体口中的毒针钉入墙内三寸。陈明抹了把冷汗："这些尸体被改装成机关了。"
物证灯扫过墙壁，沈风发现每具尸体都连着透明的鱼线。当他顺着鱼线找到总控装置时，液晶屏上跳动着倒计时——00:04:59。
"是张晓芸的生日！"陈明突然指着密码键盘，"她住院记录显示出生日期是1983年2月8日！"
沈风输入19830208的瞬间，冷冻库深处传来机械运转声。暗门缓缓开启时，浓烈的茉莉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手术台上躺着具少女尸体，右手腕的银色链条连着输液架，暗红的血液正顺着导管流入地下管道。
"活着时的采血装置。"随行法医检查尸体颈动脉，"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体表有密集针孔..."
沈风突然扯开尸体领口，锁骨下方的齿轮纹身缺了片扇叶——和晴夏吊坠的缺口完全吻合。他举起紫外线灯扫过墙壁，隐藏的血手印突然显现，组成个残缺的化工厂平面图。
"是李国华！"陈明对比手机里的案卷照片，"这些手印和他公寓墙上的涂鸦..."
对讲机突然传来爆破组的喊叫："地下管道发现异常热源！可能是..."
第二次爆炸比预警来得更快，沈风抓住通风管道坠落的瞬间，看见暗室地板裂开豁口。生锈的输血管道里漂浮着保鲜膜包裹的器官，每个包装上都印着晴夏心理咨询中心的标签。
"沈队！"技术员小赵在废墟外挥舞平板，"冷链车行车记录仪恢复了！最后停留点是..."
沈风抹掉脸上的冰碴，看清定位时瞳孔骤缩。那是市局后巷的便利店，他每天买薄荷糖的地方。监控画面显示，便利店老板娘两小时前接过冷链车司机递来的信封，此刻正握着染血的裁纸刀走向警局宿舍楼。
"声东击西。"沈风扯开防弹衣扔给陈明，"他们的目标不是物证室！"
警局宿舍走廊静得可怕，沈风握枪的手背青筋暴起。当他踹开自己房门时，晴夏正站在窗前撕碎照片，风卷起的纸屑里隐约可见儿童医院的字样。
"你在找这个吗？"晴夏举起密封袋，里面是半管暗红的血液，"林振宇的Rh阴性血样本，足够解开所有谜题。"
沈风的枪口微微下压："张晓芸的双胞胎女儿，活着的那个在哪？"
晴夏突然咳嗽着跌坐在地，血沫溅上窗帘。当她扯开衣领时，沈风看见她锁骨下方跳动的青紫血管——正是输血管道在皮肤下的走向。
"我们都在血管迷宫里。"晴夏的手指在地面画出交叉线，"当年冷冻厂的输氨管道，就是现在的..."
整栋楼突然剧烈晃动，沈风扑倒晴夏的瞬间，窗外冷链车撞破围墙爆炸。烈焰吞没密封袋的前一秒，他看见血样标签上印着的名字——正是现任市局局长的妻子。
浓烟中传来弹匣落地的脆响，沈风翻身压制住想要挣扎的晴夏。当他的手铐即将扣上时，晴夏突然咬住他手腕，含糊不清地吐出句话："冷冻厂东侧管道...密码是你警号..."
应急通道的门突然被撞开，陈明举着冒烟的枪管大喊："冷链车司机抓到了！他招供说林振宇今天要..."
沈风摸向腰间的手铐，却发现少了个齿轮。当他抬头时，晴夏正握着齿轮站在窗边，身后是消防队架起的气垫。
"那些尸体不是祭品。"她松开手任齿轮坠落，"是二十八次失败的克隆实验。"
沈风冲向窗口的瞬间，晴夏已纵身跃下。气垫被寒风吹偏半米，她的身体砸在花坛边沿，腕间的输血管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当沈风冲到楼下时，只来得及抓住她半截断裂的银链——链坠里嵌着的芯片显示，市局档案室正在遭遇非法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