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倒影中的血月

爆炸气浪掀起的铁皮擦着冯媛耳际飞过，祁晟宇的手机在集装箱缝隙间折射出冷光。二十年前的合影里，父亲肩章上的银星与她现在的警衔完全重合。
"密码正确。"祁晟宇突然扯断引爆装置导线，暗格里滚出微型定位器，“仁和制药的仓库在七公里外。”
冯媛的配枪抵住他颈动脉：“你最好解释这张照片。”
货轮残骸在身后发出悲鸣，混着海风的咸腥灌入船舱。祁晟宇的指尖划过照片边缘："2003年缉毒行动，你父亲替我挡过子弹。"他锁骨处的疤痕在月光下泛青，“当时他让我发誓…”
尖锐的刹车声撕裂雨幕。三辆黑色越野车呈品字形堵住码头出口，穿防弹衣的雇佣兵手持霰弹枪逼近。冯媛闪身躲进油罐车底盘，子弹在钢板上凿出蜂窝状弹孔。
"九点钟方向配电箱！"祁晟宇突然抛来激光笔。
绿色光斑锁定领头者胸牌的瞬间，冯媛扣动扳机。特制穿甲弹穿透防弹衣，将仁和制药的LOGO胸章击成碎片。余党慌忙后撤时，警笛声从海平面包抄而来。
"定位器里有微型信号发射器。"祁晟宇擦拭镜片上的血渍，“爆炸前三分钟就通知了特警队。”
冯媛扯过急救包给他包扎：“你早知道船舱有埋伏？”
"LY-09试剂的低温储存需要专业设备。"祁晟宇展开烧焦的电路板，“这张航海图显示，货轮每周三都会在仁和仓库靠岸补给。”
警用快艇探照灯照亮码头，物证科正在打捞冷藏箱。冯媛的靴子碾过甲板血渍，突然踢到半枚变形弹壳——底火刻着与杨雪案现场相同的三角符号。
"弹道检测显示…"技术科小王的声音被海风撕碎，“来自黑市改造的92式手枪，编号与三年前军火库失窃案吻合。”
祁晟宇的镊子夹起弹壳内的金属残片："膛线磨损痕迹证明，凶手至少发射过四十七发子弹。"他突然转向冯媛，“正好对应冷藏箱里的试剂数量。”
物证车突然响起刺耳警报。冯媛冲过去时，看见法医老陈瘫坐在冷藏箱旁，手里握着半截冰冻的食指——指腹红斑状若新月，与杨雪尸斑分毫不差。
"死亡时间超过三个月。"祁晟宇测量尸僵程度，“但林小棠的病例显示，最后一支LY-09试剂是在五个月前使用的。”
冯媛的强光手电扫过集装箱编号，突然照见用血画的日历。7月14日被红圈标记，下方潦草地写着"监护权终止日"。她扯下日历的瞬间，夹层里掉出半张泛黄的出生证明——母亲姓名栏赫然是林小棠生母的签名。
"这份原件应该在公证处。"祁晟宇的紫外线灯照亮水印，“但右下角的公证员编号属于去年退休的王德海。”
冯媛的耳麦突然传出电流声：“冯队！张景坤的信用卡在仁和仓库附近的加油站…”
她甩开警戒线冲进警车时，祁晟宇已经坐在副驾驶调取监控。加油站摄像头拍到的侧脸轮廓，与林小棠治疗档案里的主治医师完全重合。
"他在买高热量的巧克力。"祁晟宇放大购物小票，“癌症晚期患者需要补充…”
轮胎在仓库区砂石路上划出长痕。冯媛踹开铁门的瞬间，腐臭味混着制冷剂白雾扑面而来。成排的冷冻柜延伸至黑暗深处，柜门凝结的冰霜勾勒出人形轮廓。
"别碰！"祁晟宇突然扯住她手腕，“制冷系统连接着自毁装置。”
他的手术刀划过控制面板缝隙，挑出两缕纠缠的铜丝：“压力感应器，移动尸体超过三公斤就会触发爆炸。”
冯媛的强光手电扫过天花板，突然照见通风管缺口。攀上钢架的瞬间，她摸到管壁残留的皮肤组织——DNA检测仪显示与张景坤公寓的牙刷匹配。
"他在这里躲藏过。"祁晟宇的棉签采集到褐红色结块，“抗凝血剂残留，说明…”
冷冻柜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冯媛翻身滚下钢架时，13号柜门缓缓滑开。穿白大褂的骸骨以拥抱姿态蜷缩，胸骨间插着把手术刀——刀柄刻着祁晟宇的名字缩写。
"这是栽赃。"祁晟宇测量刀刃角度，“入刀方向显示凶手身高至少185公分，而我…”
冯媛的配枪突然上膛。警用手电照亮他镜片后的瞳孔：“你父亲牺牲那晚，缉毒队伤亡名单里有个法医实习生。”
祁晟宇解开衬衫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下的弹孔疤痕："当时我负责现场尸检。"他翻转手术刀柄，“这把刀是结案后你父亲送的。”
物证科突然打来电话：“骸骨衣物纤维检测出仁和制药工装成分，死亡时间大约在…”
仓库深处传来重物倒地声。冯媛循声追到配电室，发现张景坤仰面倒在变压器前，右手紧攥着撕碎的病历纸。祁晟宇翻开他眼皮：“虹膜出血，典型的中枢神经抑制剂中毒。”
碎纸片上的零散字迹在紫外线下重组：【LY-09存在基因污染风险，7月14日前必须…】
"今天是7月13日。"冯媛查看警用终端，“全市抗癌药库存统计显示…”
祁晟宇突然用冰镐凿开配电箱，取出微型摄像机："凶手在等我们触发机关。"他回放录像，画面里戴手套的身影正在冷冻柜做手脚，腕表折射出仁和制药董事会的限量款。
冯媛放大暂停画面：“表盘边缘有磕碰痕迹，和杨雪指甲缝里的铂金碎屑吻合。”
仓库顶棚突然传来直升机轰鸣。探照灯刺破夜幕时，冯媛看见舱门伸出的火箭筒。祁晟宇将她扑进排水沟的瞬间，冷冻柜区化作冲天火球。
热浪掀翻警车时，冯媛摸到他后颈的电子芯片植入疤痕——正是三年前震惊警界的卧底警察失踪案特征。
"你是’渡鸦’？"她的配枪微微颤抖，“那个被宣布殉职的…”
祁晟宇撕下仿真皮肤面具，露出眼角真实的枪伤："现在你明白监护权公证书的意义了。"他指向燃烧的仓库，“林小棠是唯一活着的试药人，他们需要她的免疫系统样本。”
消防车鸣笛声中，冯媛的终端收到加密邮件。解压后的视频里，林小棠正在纽约医院接受治疗，床头日历显示拍摄日期是昨天。而窗外天际线中，世贸中心双子塔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