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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第七道晨曦

畏罪者 天宝 2025-03-03 15:38
逃生舱撞上防波堤的瞬间,冯媛的肋骨在安全带上勒出青紫痕迹。防水袋里的胃镜检查报告正在渗血,那些突然显现的字迹像蜈蚣般爬满塑料膜。她盯着"第七个黎明"的字样,腕表表盘在咸涩海风中裂开蛛网纹路——距离父亲约定的时间还剩四小时十七分。
灯塔的阴影投在废弃码头上,昨夜爆炸残留的汽油在海面燃烧,将三十米外的祁晟宇镀成金红色剪影。男人正用军刀削着木桩,断指处的纱布渗出血迹,与三年前林骁尸检报告里缺失的右手小指如出一辙。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用林骁的身份?"冯媛的配枪保险栓在问话时弹开。
祁晟宇削木桩的动作停顿,刀尖挑起块腐肉——是昨夜机械人残留的指节,金属关节里卡着半枚警徽:"三年前台风夜,你父亲需要有人替他死。"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火光,“就像现在需要有人替他活。”
冯媛的子弹突然击碎他脚边的汽油桶。燃烧的液体漫过沙滩,将两人隔在火线两侧。她举起防水袋,胃镜报告上的齿痕在火光中清晰可辨:“林骁遇害前给我留过暗号,他的齿模比对结果今早刚出来。”
火墙突然被灭火器冲开缺口。祁晟宇拎着变形的金属箱穿过白雾,箱体表面的弹孔组成北斗七星图案:"这是你父亲留给双胞胎证人的最后礼物。"他按下箱锁的瞬间,冯媛的配枪抵住他太阳穴。
箱内整齐码放的信封让冯媛瞳孔骤缩。最上方那封的蜡封是母亲独有的木槿花纹,邮戳日期却是母亲葬礼后的第三个月。祁晟宇的指尖抚过信封边缘的血渍:“当年被证保计划抹除人生的,可不止我们。”
灯塔方向突然传来钟声。生锈的铜钟在第七下敲击时坠落,砸碎栈桥的木制围栏。冯媛的余光瞥见钟摆残骸里闪烁的金属片,那是父亲怀表特有的鎏金齿轮。
"他在灯塔。"两人异口同声。
通往灯塔的石阶布满青苔,每隔七阶就钉着块警徽碎片。冯媛用证物袋收集到第六块时,发现碎片背面用血写着不同年份:从1998到2023,正好对应父亲参与的二十六起悬案。
"是祭品。"祁晟宇的军刀撬开第七块碎片,露出底下微型录音机,“每个被他送进证保计划的人,都会在这里留份口供。”
录音机播放的沙沙声里,陈永刚的惨叫与海浪声重叠。冯媛突然按住快进键,在第十七秒处停下——背景音里有细微的摩斯密码,正是父亲教过她的生日代码。
"他在暗示密室位置。"祁晟宇的刀尖划过石壁青苔,露出后面水泥补丁。冯媛的配枪突然调转方向,子弹击碎补丁,炸开的石灰粉里飘出半张泛黄照片。
照片上是三岁生日时的场景,本该空白的背景墙却多了道阴影。冯媛的指尖颤抖着抚过那道影子——戴着手铐的男人侧脸,与祁晟宇解刨课笔记上画的连环杀手素描完全一致。
"张德昌。"祁晟宇的声音像浸了冰,“二十年前奸杀六名幼童的恶魔,你父亲亲自送他上的电椅。”
冯媛的胃部突然痉挛。防水袋里的报告开始发烫,新浮现的血字灼烧着掌心:"第七祭坛需要纯洁的羔羊。"她抬头望向灯塔顶端,那里不知何时垂下了麻绳绞索。
推开锈蚀的铁门时,咸腥海风裹着腐臭扑面而来。三十具人偶悬挂在穹顶,每具都穿着不同年代的警服,胸腔位置钉着编号牌。冯媛的手电光扫过最近那具,ST-95的钢印下压着半张出生证明。
"是我的。"祁晟宇扯开人偶腹腔,腐烂的内脏模型里掉出脐带剪,“你父亲亲自接生的证明。”
冯媛的配枪突然走火。子弹击断悬挂人偶的钢丝,1998年款警服人偶砸在地上裂开,头套里滚出的头骨眉心处,赫然镶着父亲失踪时戴的婚戒。
"这是…"她的声音卡在喉间。
"真正的祭品。"祁晟宇用刀尖挑起头骨下颌,"当年为实施证保计划,你父亲不得不制造自己的死亡。"他的军刀突然刺向冯媛后颈,“就像现在需要制造你的。”
冯媛旋身踢飞军刀,却撞倒了身后的人偶架。二十年前的旧案卷宗雪片般散落,每本案卷都夹着带血的婴儿襁褓碎片。她抓起最近的档案,打拐行动记录里被红笔圈出的名字,正是张德昌的化名。
"当年被拐卖的六个孩子,其实都被你父亲送进了证保计划。"祁晟宇的声音从穹顶传来。冯媛抬头时,男人正倒挂在绞刑架上,手里的档案袋印着绝密字样,“包括你我。”
档案袋里的照片飘落。产房监控画面显示,父亲同时抱着两个婴儿,其中那个后颈有胎记的正被护士注射药剂。冯媛摸向自己后颈的疤痕,突然意识到每次尸检时祁晟宇都会刻意触碰那个位置。
"你们是第一批ST-95计划的产物。"陈永刚的机械音从灯塔底层传来。冯媛扑到瞭望口,看见昨夜炸毁的快艇残骸上,本该死去的男人正用机械臂举起火箭筒,“现在该回收实验体了。”
火箭弹击中灯塔基座的瞬间,冯媛抓住垂落的麻绳跃向旋梯。祁晟宇的军刀斩断她腰间的证物袋,在漫天飞舞的档案纸中拽住她手腕:“密道在钟表后面!”
父亲怀表的齿轮卡进墙缝时,暗门涌出的寒气冻僵了两人睫毛。密室中央的冰棺里,父亲双手交叠在胸前,右手缺失的无名指位置,插着把冯媛警校毕业时送的陶瓷匕首。
"他等了你七年。"祁晟宇的呼吸在冰棺表面凝霜。冯媛的指尖触碰到父亲僵硬的手腕,脉门处的针孔排列成北斗七星——与她每个月接受疫苗注射的位置完全相同。
冰棺突然沉降。地下祭坛的全貌在应急灯下显现,七具水晶棺环绕着中央石碑,每具棺内都躺着与冯媛容貌相似的女子。祁晟宇的军刀划过第三具棺盖,露出里面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赫然是三个月前结案的自杀女警张晓雯。
"这些才是失败的实验体。"陈永刚的轮椅碾过满地冰渣。他的机械腿发出液压管漏气的声响,手中的遥控器对准石碑,“而你,是唯一成功的祭品。”
冯媛的子弹击穿遥控器,却引爆了石碑后的汽油桶。火舌舔舐水晶棺时,她看到每具尸体后颈都有和自己相同的疤痕。祁晟宇突然将她扑倒,用身体挡住爆炸气浪,背后的灼伤与三年前林骁尸检报告里的烧伤痕迹完美重合。
"你才是林骁。"冯媛的匕首抵住他咽喉,“三年前的尸检报告是伪造的。”
男人撕开仿真面具,露出林骁特有的桃花眼:"你父亲需要有人替他执行最终审判。"他的指尖抚过石碑上的暗码,ST-95的刻痕突然渗出鲜血,“现在轮到你了。”
祭坛开始塌陷时,冯媛看到父亲冰棺下的暗格里堆满勋章。每枚勋章都刻着不同名字,最上方那枚属于母亲的警号,背面用微雕技术刻着完整的证保计划名单——包括所有"已故"证人和他们新的身份。
海水倒灌进地宫的轰鸣中,林骁将逃生图塞进她掌心:"记住,活着的人证必须永远沉默。"他的身影消失在塌方处前,将父亲怀表抛向火焰,“就像这枚表永远停在罪案发生前。”
冯媛浮出海面时,朝阳正从灯塔废墟升起。防水袋里的胃检报告彻底碳化,但那些齿痕已深深刻进记忆——与她看过千万次的林骁齿模完全匹配。
海岸线传来警笛声,新任刑侦队长举着扩音器喊话。冯媛摸向腰间,才发现林骁不知何时将染血的警徽塞进了她口袋。编号ST-9527的钢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背面刻着父亲最后的遗言:
“证人与罪人的距离,永远只有七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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