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锁魂钉

周清攥住即将刺入杨爽心口的镇魂剪，铜钱剑在掌心烙出焦痕。沥青人形脸上三百只血眼同时转动，钟楼穹顶的月光被染成猩红色。
"你本可以当我的守棺人。"沥青人形发出男女混声的怪笑，李守财的半张脸在沥青中浮沉，"现在只能当祭品了——"
杨爽突然咬破舌尖喷出黑血，血雾在空中凝成符咒："快走！"她反手将周清推向窗口，自己却被槐树根缠住脖颈吊上半空。周清瞥见青铜鼎里漂浮的槐木钉，突然想起师傅说过锁龙井要童子血才能启封。
"借你点血！"他抄起铜钱剑划破掌心，带血剑锋劈开鼎身龙纹。鼎内沸腾的尸油突然静止，浮现出钟楼地下交错的树根网络——每根粗壮的槐树根都缠绕着具童尸，根系尽头连接着锁龙井底的青铜棺椁。
杨爽的挣扎突然停止，瞳孔泛起青铜色："东南巽位...钉七寸..."她脖颈被勒出紫黑纹路，那些纹路竟与青铜棺上的镇魂符如出一辙。
沥青人形突然暴长，三百只血眼射出红光。周清翻滚躲过光束，原先站立的地面被烧出焦黑坑洞。他趁机将染血的铜钱拍在鼎耳，鼎内尸油突然逆流，映出锁龙井底的景象——井壁上密密麻麻钉满青铜钉，每根钉子都穿着截槐木。
"原来锁龙井是倒着建的..."周清瞳孔骤缩。井底那具缠满红线的青铜棺此刻正在上升，棺盖缝隙渗出沥青般的液体，逐渐凝聚成李守财完整的躯体。
杨爽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缠着她的槐树根尽数断裂。她跌落时锁骨处的卍字伤口迸裂，黑血在半空凝成八卦图形："快！钉死他的生门！"
周清从帆布包抓出把青铜钉，这是今早在校医院废墟捡到的。钉子入手瞬间，他看见每根钉帽都刻着生辰八字——全是近二十年失踪学生的出生日期。
"用童子骨做的锁魂钉..."杨爽咳出带槐花碎屑的黑血，"钉进他膻中穴！"
沥青人形已完全凝实，李守财穿着八十年代的中山装，胸口嵌着块双鱼玉佩。周清闪身躲过横扫的槐树根，铜钱剑挑开中山装纽扣，露出长满树瘤的胸膛——正中央的膻中穴位置，插着半截生锈的锁魂钉。
"二十三年前..."周清凌空翻身躲过抓来的沥青手，"你就是用这招害死杨爽的！"
李守财的笑声震得玻璃碎裂："错！是她自愿当人桩的..."沥青手指突然伸长，刺穿周清左肩，"就像现在你自愿当祭品！"
剧痛让周清眼前发黑，但血腥味反而让灵台清明。他顺势抓住沥青手腕，将锁魂钉狠狠扎进对方肘关节。钉子入肉的瞬间，整条沥青手臂突然凝固成槐木。
"小畜生！"李守财暴怒地折断木臂，断口喷出的却是黑血。周清趁机滚到青铜鼎后，发现鼎内尸油映出的锁龙井正在崩塌——井底那具真正的青铜棺裂开缝隙，露出里面蜷缩的孩童骸骨。
杨爽突然撞开破碎的窗玻璃，月光照在她后背的卍字疤痕上："周清！看钉子！"她甩来根缠着红线的锁魂钉，钉子在空中划出青光，精准地刺入李守财眉心。
沥青人形发出三百重惨叫，钟楼地面突然塌陷。周清拽住垂落的电线荡向杨爽，看见她脖颈浮现青铜色血管："你早就死了对不对？二十三年前..."
"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杨爽劈手夺过锁魂钉，翻身骑上正在石化的李守财。她高举钉子的手在颤抖，钉尖对准自己心口："乾坤借法！"
"你疯了！"周清飞扑过去抓住她手腕。钉子偏移扎进李守财右眼，整颗眼球突然爆成槐树花。杨爽趁机咬破手指，在对方额头画出血符："快钉七寸！"
铜钱剑带着风雷之声刺入李守财膻中穴，周清将七根锁魂钉呈北斗状钉入其胸膛。每根钉子入肉，就有具童尸从槐树根脱落。当第七根钉子完全没入时，整座钟楼响起龙吟般的悲鸣。
李守财的沥青身躯寸寸龟裂，露出里面槐木雕刻的躯干。杨爽突然扯开他衣襟，双鱼玉佩背面赫然刻着接阴婆的生辰："原来你把她炼成了玉佩..."
"不！"李守财残存的半张脸扭曲嘶吼，"阿娟！"槐木躯干突然爆出无数尖刺，周清抱住杨爽滚下楼梯。三百童尸同时睁开眼睛，腐烂的手抓住正在崩塌的槐树根。
锁龙井方向传来巨响，周清看见井口喷出滔天血浪。血水中浮出接阴婆泡胀的尸体，她心口插着半块双鱼玉佩，无数槐树根正从七窍钻出。
"时辰到了..."杨爽突然露出释然的微笑，她锁骨处的卍字疤痕完全裂开，钻出根青铜钉，"该物归原主了..."
周清想抓住她却扑了个空。杨爽纵身跃入血浪翻涌的锁龙井，青铜钉在她手中发出刺目青光。井底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紧接着整座校园的地脉开始震动。
"不要！"周清跟着跳进井口。下坠时看见井壁钉满青铜镜，每面镜子里都映出不同年代的惨剧——八十年代的活人祭祀、九十年代的学生失踪、二十年前的镇魂法事...
血水突然退去，井底是口巨大的青铜棺。杨爽正将青铜钉按进棺盖凹槽，她的身体从指尖开始石化："当年师傅用我封住龙脉，现在该换人了..."
周清抓住她逐渐僵硬的手腕："你早就计划好了？从游泳馆开始..."
"二十三年前李守财骗我爹娘献祭，今天该结束了。"杨爽的瞳孔变成青灰色，"用至阴命格重启封印，这是唯一..."话未说完，棺盖突然被巨力掀开，漆黑的手抓住她脚踝。
周清挥剑斩断鬼手，发现棺内堆满泡在尸油中的青铜钉。杨爽突然将他推入棺中，反手扣上棺盖："活下去！"
"你干什么！"周清疯狂捶打棺盖。透过缝隙看见杨爽用尽最后力气画出符咒，青铜钉一根接一根飞回棺椁，每根钉子都带着血色电光。
地面传来接阴婆的尖叫："我的龙脉！"整口青铜棺突然急速上升，周清在颠簸中听见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当他踹开棺盖爬出来时，钟楼已化作废墟，朝阳正从东方升起。
废墟里散落着焦黑的槐树根，周清踢开碎砖发现半块双鱼玉佩。玉佩背面刻着行小字：镇龙村杨氏女，庚申年七月十五亥时生。
远处传来警笛声，周清握紧玉佩转身离开。经过操场时，他看见枯死的槐树下立着块新碑，碑前放着枚生锈的青铜钉——钉帽上刻着杨爽的名字。
口袋里的铜钱突然发烫，周清低头看见掌纹中的黑线已蔓延到中指。他望向校门外雾气笼罩的远山，那里隐约有座破败的祠堂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