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静那天下午出现在门口时,肇庆则万万没想到会是她。马静的脸色一见到肇庆则立刻泛起了红晕,而肇庆则的反应也极为夸张。他看到马静时先是愣住,随后突然站起身来,差点将椅子撞倒,引得马静也不禁微微一颤。
“是你?”肇庆则惊讶地问。
“我……”马静结结巴巴。
“来,坐,坐……”肇庆则急忙泡起了茶。他对龙井茶情有独钟,有着几种不同级别的藏茶。平时自饮的是三四百一斤的,而他还珍藏着价值两千多一斤的高级龙井,专为要好的朋友或他认为值得的领导准备。这次他将那珍贵的龙井取出,细心泡好,端到马静面前。
“喝茶。”他说。
“谢谢肇总编。”马静突然变得异常客气,这让肇庆则颇为得意。毕竟马静是县里闻名的美女,他能得到她的尊重,自是不小的成就。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肇庆则问。
马静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肇老师的那篇《守陵人》的小说真好看,我看了好几遍,还想再看。”
这让肇庆则感到意外,他没想到马静会对他的小说有如此高的评价。他心中虽然疑惑马静的真实意图,但听到自己的作品被赞赏,依然感到高兴。
肇庆则乐于其中,但他也意识到,马静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赞美他的小说而来。他尝试掩饰内心的疑虑,“胡写的,胡写的,你……”
马静终于从包里拿出一份打印的稿子,放到桌上。“肇总编,这是我写的小说,麻烦您看看。”
肇庆则没想到马静会写小说。他拿起稿子仔细阅读,花了近十分钟。虽然从第一页开始他就意识到这部小说质量一般,但他还是装作认真地阅读,同时思考着如何回复马静。
阅读完毕,他放下稿子,准备回应。
肇庆看着马静,微笑着说道:“不错,这篇小说很有潜力。《猫》杂志第二期正好缺稿,我可以帮你安排上,但得做些修改。”
马静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那就太感谢肇总编了,晚上我请您吃饭庆祝一下。”
肇庆摇了摇头:“算了,最近实在太忙了。”
马静离开后,肇庆独自坐在办公桌前,深感内疚。他心里清楚,这篇小说的水平还远远不足,更像是小学生的作文。他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自己的良心仿佛在责备他。
当晚,肇庆回到家中,喂了喂猫,与鞭打绣球玩耍了一会儿,然后又匆匆回到办公室。路上,他买了一袋面包和几盒烟,准备加班到深夜。
这一夜,肇庆几乎没合眼。他重写了那两万字的小说,力求保留马静的原意。这可不简单,如果改得太多,可能会伤害到马静,可是不改又达不到杂志的标准。
第二天是星期六,编辑部里的气氛格外热闹,大家都在加班。这么多年来,似乎大家都积攒了太多的热情和创造力。
九点多钟,肇庆给马静打了个电话,让她过来看看修改后的稿件。不久,马静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走进办公室,裙子略显透明,让肇庆不禁分心。
他将修改好的稿子递给马静:“我帮你改了一下,你自己先看看。我去编辑部看看,一会儿回来。”
肇庆其实是去上了趟厕所,然后顺便去了编辑部。那里的编辑们都忙碌着,一个编辑递给他几篇稿子:“这些作者写得不错。”
肇庆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标题,就拿着稿子离开了。在文联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人像现在这样重视他的意见。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马静已经看完了稿子,显得有些激动:“肇老师,真的太感谢您了,您辛苦了。”
“满意吗?”肇庆问。
马静点了点头:“嗯。”
肇庆突然灵光一闪,说道:“你准备几张照片,这期给你做一个专访。”他说这话时,似乎没经过大脑思考。其实,他内心早已对这个想法有所考虑,就像是在冰川时代形成的坚决决策。
在肇庆的脑海中,将马静作为新锐作家推出来的想法像一颗种子般生根发芽。他想,这不仅是向马副县长表达敬意的绝妙方式,而且马静作为县里的美人,其影响力不容小觑。他甚至想象到,倘若专访做得好,马副县长或许会下命令,让各厂矿订阅他们的刊物,这对提升销量无疑是巨大的助力。
肇庆心中有些得意。他坚信,这一切好运都是因为那九只小猫带来的,尽管它们看起来略显诡异,但似乎真能为他带来好运。
马静送来了照片,整整一本子,足有上百张。她略显羞涩地说:“肇总编,我也不太确定哪些照片适合用,你就看看吧,这里有所有的照片。”
肇庆有些意外,没想到马静会把所有的照片都带来。他回应道:“先放这儿,我找时间看看,然后挑几张。有空的话,你再写点创作感言之类的。”
“好的,我回去就开始写。”马静答应后便离开了。
那天,肇庆并没有立即查看那厚厚的相册,而是忙于审阅编辑们送来的稿件。直到天黑,他才回家,喂了猫,和鞭打绣球玩耍了一会儿,随后返回办公室。
等到晚上九点多,肇庆感觉有些疲惫。他在办公室里活动了一下筋骨,突然想起了马静的相册。他打开相册,开始浏览。
相册的前半部分主要是马静的旅游照片,从上海到杭州,再到苏州、青海、张家界……几乎是走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肇庆不禁感叹,马静的确是漂亮,无论是身材还是面容,都令他十分满意。他沉浸在欣赏之中,仿佛在享受一场视觉盛宴。
当他翻到相册的后半部分,照片变成了马静的生活照,有在家里的,也有在县里永陵和烟筒山的。但当他继续翻动时,突然跳了起来,桌上的玻璃杯掉到地上碎了——竟然出现了一些写真照。
肇庆此刻无法保持平静,心中波涛汹涌。他坐下后,感觉血液在往头上涌。他拉上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这厚重的窗帘,平日里只用来挡阳光,如今却用来遮掩他此刻的窘迫。
他继续看着照片,这些都是静在自己房间里自拍的,没有丝毫掩饰。照片中的她,穿着透明的纱质睡袍,姿态妩媚,让人遐想无限。
一共十二张写真,肇庆翻到第二页时,看到马静穿着紧身的白色八分裤和吊带衫。紧身裤子勾勒出她的身形,让肇庆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肇庆则在审视那些照片时,不禁沉思。每一张都展现了精湛的摄影技巧,尤其是那些展示臀部的照片,美得令人窒息。他自离婚后,虽未曾深陷红尘,却也偶尔游走于网络的虚拟世界,自我安慰。今天,他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驱使,随手从中挑出一张珍藏在一本书里。
他并不担心马静会发现这一举动。那天晚上,他与鞭打绣球玩耍到深夜,甚至让这只小猫与自己同床共枕。
第二天上班后,他给马静打电话,告知照片已选好。马静不久便来取相册,同时带来了她的创作感言。肇庆则看过后暗自点头,虽然她的小说功底尚浅,但这份感言却颇有深意。
马静接过相册,未曾打开便说,“用完了,我会把照片还给你。”她顿了顿,带着玩笑的语气补充道,“或者您留着也可以。”她的话让肇庆则有些困惑,不太明白她的真正意图。
马静离开后,肇庆则召集编辑部开会,强调稿件质量与发行情况。他们六人,是这次《猫》杂志成功的关键。
四月,《猫》正式上市,肇庆则毅然决然地印制了一万册。编辑部的同事们对这一决定感到震惊,一万册在他们看来几乎等同于赌博。
带着五本《猫》杂志和马静的四张照片,肇庆则前往税务局,拜访马静。马静见到自己的小说不仅登上了《猫》的首篇,还被冠以“新税作家”的称号,不禁激动得有些眩晕。她热情地邀请肇庆则共进午餐,但他婉拒了,说着要去市里考察市场情况。
接着,肇庆则带着杂志前往马副县长处。马副县长看到女儿的作品,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姑娘的小说写得不错,好,好。”他赞许地说。
“马县长,《猫》第一期发行得不错,我印了一万册……”肇庆则开始汇报。
“什么?”马副县长听到一万册的数字时,惊讶得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作为负责文化的官员,他深知一万册对于一个新刊的意义何等重大。
马副县长的脸色阴沉,他看着肇庆则,声音低沉严厉:“你这是在胡闹!全国的纯文学杂志数量和发行量你难道不清楚吗?这样下去,你那十万块钱不就是往火坑里扔吗?”
肇庆则默默地站在那里,不敢反驳。马副县长的话如同冰霜,让肇庆则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就在这时,马副县长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一本小说上,是马静的作品。他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摇了摇头,然后突然说道:“跟我来。”
马副县长开车带着肇庆则直奔县里的铜矿。矿区的矿长看到他们,立刻跑出来迎接。马副县长没有绕弯子,直接切入正题:“《猫》杂志,你们订多少份?”
矿长显得有些为难:“我们这儿的工人大多文化程度不高,读书的人少。就算有人认字,忙碌了一整天,也没人有心思看这些。”
马副县长的脸色更加阴沉:“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
这无疑是一种强制。矿长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那就一百份吧。”
“一百份?”马副县长的声音中带着不满,他站起身来,边走边冷冷地说:“你是想表明,你更看重王县长的面子,而忽视我的吗?别忘了,谁也说不准,哪天我可能就坐在王县长的位置上。”
矿长一下子慌了,赶紧跟了上去:“二百份、三百份、四百份、五百份......”
马副县长停下脚步,转身微笑:“五百份吧,钱直接汇到文联的账户,一年的订阅费。”
就这样,一下子五百份的订单被定下来,但肇庆则仍旧心有忧虑。这可是一万册的大订单,如果这一期的杂志不受欢迎,那接下来的十期该如何是好?
那一天,马副县长和肇庆则奔波了一整天,几乎跑遍了整个县,总共订出去了两千份杂志。马副县长临走时留下了一句:“剩下的,你自己想办法。”
肇庆则回到家,照例喂养着那九只猫。他抱起鞭打绣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一定要给我带来好运,不然我就没法活下去了。到时候,我可能只能把你送人。”说完,肇庆则自己都笑了起来。不管这只猫多么诡异,它终究还是一只猫。
当两个被派到市里盯着市场的编辑打电话回来,报告发行量相当不错,每天平均能卖出去三百本时,这个消息让肇庆则感到非常振奋。他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市场的脉搏,尽管他并不清楚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脉搏。
与此同时,家里的三个编辑正忙碌着准备下一期的稿件。
晚上,马静邀请他吃饭。本来他并不想去,但马静说如果他不去,她就会直接来他家。于是,他还是去了。
他们去的是县里的沙家店,这里专门做鱼,非常地道。这是马静定的地方,她竟然特别喜欢吃鱼,甚至没有问过他喜欢吃什么。
当肇庆则到达时,马静已经在那里等着了,穿着一袭白色裙子,打扮得简单却优雅。她一笑,肇庆则心里就紧了一下,那双眼睛,就像鞭打绣球的猫眼,他不由得心里一阵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