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安静的旋转

十道菜，全是鱼的各种做法：麻连、岛子、水库胖头鱼……

马静竟然还能喝点白酒。她说，她父亲喜欢让她陪着喝两口，所以她就学会了。

肇庆则在老婆离开之前，生活非常规律，很少喝酒。但现在不同了，酒精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快乐。

饮酒间，马静突然提出要去肇庆则的家看看。这让他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不悦。自从老婆跟南方人离开后，他的家就变得昏暗沉闷。写小说的那个房间，窗户都被报纸糊上了，从未打开过，散发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最初他不喜欢这种味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竟然开始喜欢上这种让人心安的气息。其他房间的窗帘也从来没有拉开过。因此，他不喜欢任何人去他的家。

面对马静突然提出的要求，他习惯性地拒绝了。但马静坚持，这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闷了好一阵子。

最终，肇庆则还是同意了。

他们喝完酒已经是九点多钟了，肇庆则带着马静去了他的家。

一进门，那股子潮湿的味道就扑面而来，马静微微皱了皱眉。

她走进屋内，就看到了沙发上的九只小猫。她不禁哆嗦了一下。那只鞭打绣球跳到了肇庆则的怀里，用它那双猫眼紧紧盯着马静。

马静只是侧目看了一眼，便再也没有看过去。

肇庆将鞭打绣球放下后，步入南屋，马静紧随其后。肇庆开始烧水泡茶，两人坐定后，马静突然提议：“我给您跳一支舞吧！”

这个提议让肇庆感到意外。马静会来他家就是为了跳舞吗？他想起自己的前妻也会跳舞，虽然不太专业，但他总是喜欢看。他猜想，马静，作为文工团出身的舞者，一定会跳得很好。

肇庆点头同意了。

马静向他微笑，扎起长发，摆出一个优雅的舞姿，媚眼看着肇庆。随着音乐的响起，她开始舞动，确实展现出了专业的水准，其优美的身姿让肇庆暗自释然。他感觉这是他前妻给他的一个机会，让他遇见了如此美丽的女子。

马静开始旋转，肇庆曾听说过她在文工团的专业舞蹈动作——安静的旋转。他一直不太理解这个名字的含义，直到现在，看着马静的舞姿，他终于明白了所谓“安静的旋转”的美妙。她仿佛在静静地、优雅地与世隔绝，旋转着展现出绝美的姿态。

马静的白色裙子随着旋转飞扬，速度加快时，裙摆飘起，显露出她透明的内裤，像是隐藏在深谷的秘境般的美丽。

当马静停下时，肇庆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马静回到沙发上，轻啜了一口茶，然后询问：“怎么样，肇总编？”

“安静的旋转。”肇庆沉声回应。

话音刚落，马静突然尖叫一声，扑进了肇庆的怀里。那只鞭打绣球的小猫就蹲在门口，似乎在观看这一切。马静的尖叫使得鞭打绣球微微一哆嗦，然后优雅地起身走了。

肇庆感受到马静身上的体香，他几乎失控。马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迅速离开了他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她局促地说。

“没事，没事。”肇庆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两人沉默了一分钟，马静从包里拿出一份稿子，放到桌上。肇庆这才明白了她的意图，心中不禁有些不悦。

他拿起稿子，一边喝茶，一边浏览。这篇稿子比以前有所进步。他看了一会儿后放下说：“放在这儿吧。”

他既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也没有直接拒绝。

肇庆在送马静回家时心中既有责任感又有一丝忐忑。他清楚，马静在马副县长心中的地位，一旦出了什么闪失，他自己的下场肯定不会好。

第二天一早，肇庆便急匆匆地去了文联办公室。他刚坐下，就开始审阅马静的稿子。一万多字的稿件，竟然还有错别字，这让他感到既无奈又有些苦笑。他不禁拿起笔，开始一边改动，一边心里暗自叹息。直到有人敲门进来，他这才抬起头，发现稿纸已经乱七八糟，只有他自己能理解其中的涂改。

编辑将一份稿子放在他的桌上：“这是县宣传部赵部长的稿子。”

肇庆拿起来看了一眼，随即扔到桌上，脸色显得有些不悦：“这样的稿子也拿给我看？这不过是三年级小学生的水平。”

编辑有些尴尬：“可是……”

“可是什么？你是想让我去改它吗？”肇庆打断了他。

编辑无奈地拿走了稿子。肇庆对赵部长有所了解，虽然不太喜欢这个阿谀逢迎、圆滑世故的人，但由于赵部长是他的上级，有着强大的背景，他也不敢轻易得罪。

直到下午，他才把马静的稿子改好，长长地松了口气，将稿子输入电脑。由于原稿改动过于混乱，几乎没人能看懂。

晚上，他终于完成了这篇稿子的编辑，感到头疼欲裂。他去市场买了鱼，回家给那些小猫喂食。看着那些小猫，他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慌乱。除了鞭打绣球外，其他八只小猫竟然还没睁开眼睛。他试着扒开它们的眼皮，却只见到白色的眼珠，没有黑眼珠，心中暗自猜测，这些小猫可能就是这样了。

他抱着鞭打绣球，一直坐到七点多，这才下楼。自从老婆离开后，他就习惯在楼下的饭店吃饭，不再自己做饭。

他刚下楼，马静便打来电话，提议一起看电影。肇庆想了想，回答：“可以。”他进了饭店，随便吃了碗面，然后直奔县政府对面的电影院。

那天，肇庆则约马静去看电影。电影院是当地一个开铜矿的私人老板投资建造的，内部装修豪华。他们在电影院的一个角落坐下，周围人不多，整个影厅只有不到二十人。

电影是《刀马旦》，肇庆则有些意外。这样的经典戏剧改编成电影，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欣赏。但当电影开演后，他惊讶地发现，《刀马旦》竟然被改编成了一部枪战片，刀马全无，只剩枪炮声。

十几分钟过去了，马静一句话也没说。她通常爱说话，今天却异常沉默。突然，马静的手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显然是酝酿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动作。

肇庆则感到手心开始出汗。马静握了他的手片刻，然后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的腿上。那裙子的滑腻触感让肇庆则的心思完全从电影中抽离。

肇庆则的手轻轻动了一下，轻抚着马静的大腿。马静没有任何反应。肇庆则的动作开始变得连贯，他手上的抚摸变得更加敏感。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马静的大腿，然后慢慢靠近大腿根部。马静依旧无反应，没有任何抵抗。肇庆则的手继续向下滑动，触及到了马静的皮肤。马静的皮肤细腻滑润，令他联想到鞭打绣球柔软的毛皮。

就在肇庆则的手即将触及更敏感的区域时，马静突然动了一下，手在裙子外面按住了他的手。肇庆则立刻停止了动作，他明白，今天的界限就在此。他的手保持着原位，直到电影结束。

电影结束后，两人有些尴尬地走出电影院。“我们去吃点饭吧？”马静打破了沉默。

马静答应了肇庆则的提议。肇庆则此时真的感到饥饿，他决定不去吃平时常吃的鱼，而是选择了一家韩国料理馆。

用餐接近尾声时，肇庆则提起了工作的事：“那篇稿子我打算三期后发表。今晚有时间的话，来我办公室看看修改过的稿子吧。”他话音刚落，便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担心自己行事过于急躁。但看到马静脸上洋溢的喜悦，他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肇庆则深知，与马副县长的女儿打交道，必须小心翼翼，毕竟触怒了她，后果不堪设想。

下午两三点钟，肇庆则回到家中，给小猫们喂了鱼后，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回到了办公室。编辑们正准备下班，但他告诉他们要加班，一起审查稿件。肇庆则对待工作一向是认真严谨的。

今天，他向局里提交了报告，请求增派四名人手，以便成立发行部。局长与他谈过后，了解到《猫》杂志第二期赚了五万块钱，扣除稿费后还有三万多，这在县文联历史上尚属首次，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星期一人员就会到位，这让他感到非常高兴。

然而，肇庆则还不知道的是，《猫》杂志已经引起了市文联主席的关注，它的影响正在逐渐扩大。一本纯文学杂志能发行到一万册，这在当地几乎就像个童话故事。

五点多，市文联主席打电话给他，通知他明天到市里开会。这在肇庆则看来是件寻常事，毕竟开会是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六点钟时，马静如约来到了办公室。肇庆则原本打算让马静审阅稿件，向她展示文稿是如何修改和撰写的。他对此是真诚的。之后，他们计划一起外出用餐。

马静正看着稿件时，贵宾楼的服务员小美走了进来。肇庆则认识她，毕竟在这个小县城里，大家都相互熟悉。小美放下四道精致的菜肴和一瓶水酒后便离开了。这些菜肴都是贵宾楼的招牌菜，如盘龙鳝、竹笼贝、水里游鱼、青山绿水，每道菜的价格都不菲。

“这不是太破费了吗？”肇庆则有些惊讶地问。

马静微笑着回答：“您帮我修改稿件，这么辛苦，这点表示是应该的。”

肇庆则觉得马静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打开了舍得酒，给马静和自己各倒了一杯，两人轻轻碰杯，开始畅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