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骨锁姻缘

银钥匙擦着周清耳畔掠过时，他闻到铁锈混着槐树汁液的腥气。杨爽的指甲在离他咽喉半寸处生生停住，旗袍尸骨腕间的银锁突然爆出刺目红光，将怀表链熔成赤红的铁水。
"子母钟！"校长突然捂住左耳后退，暗红的血从他指缝间渗出。地洞深处传来婴儿夜啼般的钟声，震得满墙陶俑簌簌剥落彩漆。周清趁机咬破指尖，在铜钱剑上画出血符，剑锋劈断缠住杨爽脚踝的银锁。
锁芯断裂的瞬间，整具旗袍尸骨突然剧烈抽搐。杨爽踉跄着扶住棺椁边缘，锁骨处的卍字胎记渗出黑血：“这锁…是姻缘扣…”
"周杨两家的血契！"校长突然癫狂大笑，瓷白眼珠泛起蛛网状血丝，"八十年前周永福用银锁扣住杨素娥的魂魄，今夜…"他猛地撕开西装，心口赫然嵌着枚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
地洞突然涌出腥臭的黄水，水面漂浮着泡发的槐树花瓣。周清拽着杨爽跃上青铜棺盖，发现换胎簿在帆布包里不停震颤。泛黄的纸页自动翻动，露出张泛着尸斑的婚书——“周永福与杨素娥缔结阴婚，以子嗣血脉为契…”
"小心！"杨爽突然将周清推向棺尾。校长掷出的青花瓷坛在棺盖上炸开，飞溅的瓷片中竟裹着张人皮，正蠕动着显出血字：“换胎簿第三十六页，民国二十三年七月十五…”
周清挥剑斩碎人皮，碎屑却化作黑蝶扑向杨爽。她颈后的紫黑手印突然变成深紫色，整个人栽进沸腾的黄水中。周清正要跃下相救，水面突然伸出数十只泡胀的手，攥着褪色的红绸将他拖入水底。
水下的世界颠倒错乱。
周清看见十五岁的杨素娥穿着绛色旗袍，被铁链锁在祠堂梁柱上。穿中山装的周永福举着银锁逼近，锁头沾满朱砂：“杨家欠我周家三十六条人命，今夜就用你的肚子…”
"破！"周清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幻象如镜面破碎。他抓着杨爽浮出水面时，发现两人正漂在游泳馆的深水区。池底瓷砖缝里渗出墨汁般的黑水，将整池染成浑浊的暗红色。
"咳咳…"杨爽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几片槐树花瓣。她湿透的校服领口下，锁骨处的卍字胎记正渗出青黑色液体：“姻缘扣在吞噬活人生气，必须找到…”
泳池排水口突然传来指甲刮擦声。周清摸出犀角粉撒向水面，粼粼波光中浮现出三十六个婴孩的虚影，每个心口都钉着枚银锁。最小的那个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指着更衣室方向咯咯怪笑。
"那边有东西。"周清攥紧铜钱剑涉水而行，发现更衣镜上凝结着厚厚的白霜。镜面倒映出的不是他们，而是穿着老式校服的透明人影——正是照片里满脸红漆的女生。
杨爽的银镯突然发烫：“是林小芸！三年前失踪的学姐…”
镜中人影突然抬手写字，霜花组成的血字触目惊心："游泳池底埋着三十六口青花瓷坛，坛里装着…"字迹未写完，整面镜子突然爆裂，飞溅的玻璃碴在周清脸颊划出血痕。
"子时三刻到了！"校长阴恻恻的声音从看台传来。泳池穹顶的破洞突然涌入大量纸灰，在月光下聚成个巨大的囍字。周清感觉后颈一凉，杨爽的银镯不知何时套在了他手腕上，镯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乾坤倒转，阴阳易位。"杨爽突然咬破手指在池面画符，血水竟凝成八卦图案，“校长要借阴婚仪式换胎重生，必须毁掉…”
泳池底部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周清潜入水中，看见校长正用青铜罗盘砸碎瓷坛。每个坛子破裂都涌出黑雾，雾气中隐约可见扭曲的婴灵。当他砸到第三十五个时，周清瞥见坛底刻着"周清丙子年七月十五"。
"最后一个换胎坛！"杨爽的尖叫混着水波震颤。校长举起罗盘狞笑："你本该是第三十六个祭品，可惜二十年前被老东西…"他突然僵住，杨爽掷出的银锁正中罗盘中心，青铜指针应声而断。
整座游泳馆突然剧烈摇晃。周清趁机抢过最后那个瓷坛，坛身传来的脉动竟与自己的心跳同步。杨爽划破掌心按在坛口，鲜血渗入釉面显出字迹：“换胎簿主册，周杨两家血脉可启。”
坛盖开启的瞬间，周清看见里面蜷缩着具青紫色的婴儿尸体，心口钉着的银锁上刻着生辰八字——正是他自己的出生时辰。尸体突然睁眼，咧开没有牙齿的嘴发出夜枭般的笑声。
"小心尸毒！"杨爽甩出银镯套住婴尸脖颈。周清将铜钱剑刺入坛底符咒，婴尸在金光中化为血水。血水渗入地缝的刹那，整池黑水突然逆流倒灌，形成巨大的漩涡将他们卷向排水口。
混乱中周清抓住更衣室的门把手。他回头看见校长在漩涡中心挣扎，西装被撕碎露出布满银锁胎记的后背——每个锁眼都嵌着枚泡胀的牙齿。
"周同学…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校长的金丝眼镜沉入水底，瓷白眼珠突然爆开，飞出两只血红的尸蛾，“杨家女人的子宫里…可都怀着…”
尸蛾扑向杨爽腹部的瞬间，游泳馆外突然传来警笛声。周清拽着杨爽翻窗逃离时，听见池底传来瓷器碰撞的清脆声响，像是有人在水下轻轻叩击青花瓷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