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血契轮回

墨斗线在瓷婴利齿下接连崩断，林雪后背抵住龟裂的承重柱，旗袍下摆突然撕裂成七条布带——每条都系着枚浸透尸油的五帝钱。她将铜钱甩向空中，血八卦阵突然倒转，正在爬行的瓷婴发出尖锐啼哭。
"乾位缺口！"周清挥动鲁班尺劈开震位地砖，露出底下七口倒置的镇魂缸。缸口封着的黄符突然自燃，灰烬中飞出二十八枚带血棺钉，精准刺入每个瓷婴的卤门。
瓷婴炸裂的瞬间，整座老宅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飞溅的青花瓷片悬停在空中，组成"甲子重临"四个篆字。林雪脖颈突然浮现银锁纹路，她抓住周清的手按在自己锁骨："快用阴阳剪！"
剪刃触及皮肤的刹那，周清听见铁链拖地的声响。悬在房梁上的青布轿突然燃烧，火焰中走出个穿中山装的身影——周永福的腐尸手握青铜罗盘，太阳穴处钉着七枚桃木钉。
"逆子..."腐尸喉咙里滚出混着瓷粉的声音，罗盘指针突然指向林雪，"时辰已到，该还林家的命了。"他腐烂的右手突然伸长，指尖的青铜指甲直取林雪心口。
周清横剪格挡，阴阳剪与青铜指甲相撞迸出火星。林雪突然扯下颈间银锁塞进他掌心："用我的胎血破局！"锁芯渗出的血珠滴在鲁班尺上，"离"字刻度突然脱落，露出里面暗藏的翡翠八卦镜。
镜光扫过腐尸的瞬间，周永福的皮肉如蜡油般融化，露出青灰色的瓷骨。骨架胸腔里塞满泛黄的契约纸，每张都印着周清不同年龄段的生辰八字。骨架突然抬手拍向自己天灵盖，颅骨中滚出个拳头大小的青花瓷坛。
"当心蛊瓮！"林雪甩出墨斗线缠住瓷坛。坛口封印破裂的刹那，飞出九只瓷化马蜂，尾针闪烁着诡异的青釉光泽。周清挥尺拍碎两只，发现蜂尸里裹着带牙印的银锁碎片。
剩余马蜂突然聚成人形，瓷片碰撞声化作张九龄的冷笑："周家小子，你父亲当年用九宫飞星阵换命，今夜子时便是..."话音未落，林雪突然将翡翠八卦镜按在腐尸脊椎处，镜面映出的竟是周家老宅的立体结构图。
"坎位地窖！"她踹开震位暗门，"那里藏着真正的换命棺！"周清紧跟跃下，看见十八级台阶竟全由槐木棺材板铺成。每块木板都刻着"借命"符咒，缝隙里渗出粘稠的尸油。
地窖深处传来婴儿啼哭。周清踢开最后一块棺材板，手电光映出八口按八卦方位摆放的黑漆棺材。中央悬着的青铜锁链上，吊着具裹红绸的童尸——正是五岁时的自己，腕间银锁连着二十八根红绳，每根都系着个青花瓷坛。
"活人厌胜！"林雪扯断两根红绳，瓷坛坠地炸裂，飞出密密麻麻的契约残页。周清用鲁班尺挑开童尸眼皮，发现瞳孔里嵌着两枚翡翠骰子——正是父亲常年把玩的物件。
地窖突然剧烈震颤，悬棺的锁链寸寸断裂。童尸坠落的瞬间，周清看见它后颈处熟悉的八卦疤痕。林雪突然抓住他手腕："用你的胎血点尸身印堂！"
银锁纹渗出的血珠触及童尸额头的刹那，整具尸体突然瓷化。裂纹中射出刺目青光，映出民国二十三年的场景——周永福正将哭嚎的男童按进青花瓷棺，棺盖上用朱砂写着"周林换命，甲子轮回"。
"原来我也是祭品..."周清挥尺砸向幻象中的瓷棺。尺身触棺的瞬间，现实中的童尸突然睁开瓷化双眼，腐烂的小手抓住他的手腕："哥哥...替我..."
林雪突然将翡翠八卦镜扣在童尸面门。镜面浮现出血色八卦阵，阵中浮现出周永福与张九龄在窑神庙歃血的画面——供桌上的换命契约正被二十八个瓷坛环绕，每个坛口都插着把带血的银锁。
"破阵眼！"她指向阵中唯一发光的瓷坛。周清用阴阳剪刺穿坛身，飞溅的瓷粉突然凝成张九龄的虚影。老道胸口插着把青铜剪刀，正是周清母亲当年的接生工具。
虚影突然掐诀，地窖八棺同时开启。每口棺中都爬出个瓷化的周清，腕间银锁纹路正疯狂生长。林雪突然撕开旗袍高衩，露出大腿内侧的傩面刺青："请阴兵！"
刺青遇血化形，七张青面獠牙的傩面浮现在空中。周清趁机用鲁班尺"病"字刻度划过自己手腕，银锁胎记渗出的血珠突然化作火苗，点燃了所有瓷化替身的契约红绳。
"戊寅破煞！"他挥尺斩断中央锁链。童尸突然爆裂，飞出的瓷片划破张九龄虚影的道袍，露出心口处拳头大的空洞——里面塞满了周家历代男丁的乳牙。
地窖顶棚突然塌陷，坠落的瓦砾中夹杂着泛黄的工单。周清接住一张，看见父亲笔迹记录着最恐怖的秘密："癸未年谷雨，取长子脊骨三寸制鲁班尺，借林家女童心头血养锁..."
林雪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青花瓷渣。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的银锁烙印："契约要完成了...快用我的..."话未说完，整座地窖突然上下颠倒，八口棺材在空中重组八卦阵形。
周清抓住悬垂的墨斗线，看见林雪倒挂在阵眼位置。她旗袍翻卷处露出后背——脊椎处浮现出完整的《鲁班经》镇煞篇，每个字都在渗血。颠倒的坤位棺材突然炸开，飞出九十九把带血的银锁。
"午时三刻！"林雪咬破舌尖将血喷向翡翠八卦镜。镜光穿透银锁群的瞬间，周清看见每把锁都连着根脐带般的红绳，另一端系着不同年龄的自己。
他挥动阴阳剪斩断红绳，断口处迸出的火星竟在空中烧出父亲临终场景——周永福躺在青花瓷棺里，双手正将自己的魂魄撕成两半，一半封入银锁，另一半塞进瓷坛。
"原来我早就是死人..."周清突然明白后背疤痕的寒意从何而来。鲁班尺"死"字刻度突然发烫，尺身裂开露出截森白骨刺——正是他五岁那年被取走的脊椎骨。
林雪突然发出非人惨叫。她的瞳孔完全瓷化，指尖长出青釉色的利爪，却用最后清醒的意识指向震位棺材："快...那里有..."话未说完，整具身体突然僵直如陶俑，脖颈浮现出带牙印的银锁纹。
周清踹开震位棺盖，里面堆满泛着尸臭的契约原件。最上面那张按着血手印的，正是二十年前父亲与林雪祖父签的换命书。当他看清契约角落的见证人签名时，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杨爽母亲的名字赫然在目。
整座老宅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银锁坠地声。承重柱的裂缝里涌出粘稠的槐树汁液，汁液中漂浮着无数瓷化婴儿的残肢。周清撕下契约塞进怀里，抱起完全瓷化的林雪冲向乾位暗门。
暗门后竟是周家祠堂。供桌上二十八个牌位同时炸裂，飞出的木屑在空中组成新的敕令："甲子轮回，血契重续"。林雪瓷化的右手突然抬起，指尖点在敕令"续"字上，青釉突然褪色成血红。
"用...用那个..."她破碎的声带挤出最后音节。周清顺着她目光看去，供桌下的暗格里静静躺着把青铜钥匙——正是五岁那年父亲让他吞下又取出的"镇魂钥"。
祠堂地面突然浮现血色八卦阵。阵眼处升起口青花瓷棺，棺盖上用金漆画着周林两家的族谱。当周清看到自己名字与林雪用红绳纠缠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哭喊——瓷化的杨爽正被二十八个青花瓷婴撕扯，每个瓷婴腕间都戴着银锁。
"三煞归位..."张九龄的声音从每个牌位碎片里传出。周清将青铜钥匙插入棺盖裂缝，整座祠堂突然陷入绝对黑暗。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握住自己手腕，听见林雪完全瓷化的身体发出最后的提醒："戌时...破...破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