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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终章(大结局)

安魂令 天宝 2025-03-03 20:36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被无数细密的银丝悬在半空。鼻腔里满是瓷土烧焦的腥气,耳边却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古老的梵唱从地底升起。周清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灰白色的雾气中,脚下是烧得焦黑的瓷窑地面,窑壁上残留的青花纹路正缓缓蠕动,仿佛活了过来。
周清低头一看,林雪还靠在他怀里,她的右手已恢复血肉之色,但左眼仍映着那片缺失的瓷瓶图案,右眼的北斗星图却暗淡无光。她呼吸微弱,胸口的银锁扣嵌在瓷片裂缝中,青光已不再闪烁。周清强撑着站起身,四周的瓷窑寂静得可怕,二十三具瓷棺的青烟已散尽,婴灵的哭嚎也不复存在。然而,那尊青铜棺却静静立在窑心中央,棺盖半开,散发出浓重的阴风。
“林雪,醒醒!”周清轻拍她的脸颊,声音沙哑。林雪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神却带着一丝迷茫。她低声道:“周清…我们还活着吗?”
还没等周清回答,一阵刺耳的笑声从青铜棺中传出。那声音低沉而扭曲,仿佛无数怨灵叠在一起嘶吼。周清猛地抬头,看见周永福的腐尸从棺中缓缓爬出,他的瓷骨表面布满银锁纹路,指缝间攥着半块林家祖传银锁。腐尸咧开嘴,吐出一团腥臭的黑气:“周家的债,林家的血,你们以为烧了我就能了结?双生蛊的契约永不消散!”
周清咬紧牙关,将林雪护在身后。他感觉体内蛊虫仍在啃噬,结晶的内脏隐隐作痛,但那股痛楚却唤醒了他心底的怒火。他低吼道:“周永福,你害了两家几代人,还不罢休吗?”
腐尸校长的瓷骨嘎吱作响,他伸出枯手指向周清:“八十年前,我用双生蛊镇住百鬼,为的是让周家永世无忧。可林家背信弃义,偷走了镇魂钥匙!你以为这瓷瓶能封住我?它缺的那块婴戏图,是你们俩的命魂!”
林雪突然挣扎着站起身,她抓紧周清的手腕,低声道:“周清,他说得对…瓷瓶没补全,我们的魂魄还被困在蛊虫里。”她抬起头,左眼的瓷瓶图案突然亮起,映出两人幼年时的影子——周清被按在瓷棺中,林雪被锁在窑洞里,两人的脐带被长老用青铜刀割断,鲜血滴入蛊虫体内。
周清脑中轰然一震,五岁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终于明白,双生蛊并非简单的诅咒,而是周永福用他和林雪的命魂炼成的活阵。只要蛊虫不死,他们就永远无法摆脱这宿命。
就在这时,一道银光从窑壁裂缝中射出,杨素娥的残魂重新凝实。她赤足踏在焦土上,旗袍已化为漫天银锁链,链条末端缠着那块刻满镇魂咒的瓷片。她看向周清和林雪,声音平静却坚定:“孩子们,双生蛊的根在蛊虫,而蛊虫的根在钥匙。你们手里的银锁扣,就是破局之法。”
周永福怒吼一声,瓷骨手掌猛地拍向杨素娥,黑气化作无数利爪扑来。杨素娥挥动银锁链,链条如长鞭般抽碎黑气,但她的身影也随之淡了几分。她咬牙道:“我只能拖住他,快!用你们的血激活钥匙!”
周清和林雪对视一眼,心意相通。他拔下颈间的铜钱剑穗——那块林家银锁扣,林雪则从胸口掏出嵌在瓷片中的银锁扣。两人同时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锁扣上。刹那间,两块锁扣发出刺耳的鸣响,青光从裂纹中迸发,化作一道光柱直冲窑顶。
周永福的腐尸发出凄厉的嘶吼:“不!你们敢毁我的阵!”他扑向光柱,瓷骨却在青光中寸寸龟裂。杨素娥趁势将银锁链缠住他的脖颈,低喝道:“北斗九星,隐曜归位!”窑顶突然裂开,七点星光洒下,恰好落在焦土上的北斗七星阵中。
周清感到体内蛊虫突然躁动,它顺着血管钻向心口,却被银锁扣的青光烧得吱吱作响。林雪的情况也是一样,她的右眼北斗星图重新亮起,左眼的瓷瓶图案却开始剥落。她低声道:“周清,蛊虫要破了…我们得把它逼出来。”
两人同时将染血的锁扣按向对方心口,青光瞬间贯通他们的身体。窑心中央的青铜棺猛地炸开,一团青黑色的蛊虫从中窜出,带着腥臭的粘液扑向周永福。蛊虫钻进他的瓷骨,指缝间的银锁瞬间熔化,腐尸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整具身体在青光中化为灰烬。
灰烬散尽,窑内的阴风骤停。杨素娥的残魂缓缓飘到两人身前,她伸出手轻抚林雪的脸颊,微笑道:“雪儿,周清,双生蛊已破,你们自由了。”她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融入窑壁的镇魂咒中。
周清和林雪瘫坐在地,彼此紧紧相握。窑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露出一线鱼肚白。焦黑的瓷窑地面上,那尊百子婴戏图瓷瓶静静伫立,瓶身已补全,婴孩的笑脸栩栩如生,再无半点怨气。
窑内的温度渐渐冷却,周清低头看向怀中的林雪。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中的迷茫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释然的柔光。他轻声道:“林雪,我们…真的熬过来了?”
林雪抬起头,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久违的笑意:“嗯,周清,谢谢你没放手。”她的声音轻得像风,却带着一股暖意,直钻进周清心底。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鼻尖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槐花香——不再是腥臭的怨气,而是真正的清新。
两人扶着彼此站起身,窑壁上的青花纹路已彻底凝固,镇魂咒的符文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那尊补全的百子婴戏图瓷瓶静静立在窑心,瓶身上婴孩嬉戏的画面仿佛在诉说一段尘封已久的故事。周清走上前,伸手触碰瓶身,指尖传来一丝温热。他低声道:“这东西…终于安静了。”
林雪站在他身旁,低头看着瓶身上的图案,突然轻声道:“你看那个角落,那个牵着风筝的小孩…像不像你?”周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瓶身一角看见一个模糊的小男孩,手中风筝的形状酷似他小时候常玩的那只。他愣了愣,随即笑了:“那旁边那个扎辫子的小女孩,不会是你吧?”
林雪也笑了,眼角弯成月牙:“也许吧…八十年前,我们的魂魄就被锁在这瓶子里,现在总算物归原主。”她的语气轻松,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周清握紧她的手,低声道:“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什么双生蛊,能把我们分开。”
窑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清转头,看见陈国栋踉跄着跑进来。他满身泥水,军靴上还沾着焦黑的瓷土,显然是在外守了一夜。陈国栋看见两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咧嘴笑道:“我就知道你们命硬!怎么样,里面那老东西收拾干净没有?”
周清拍了拍他的肩,苦笑道:“收拾干净了,连带着那堆蛊虫和怨灵。不过你这家伙,倒是挺会挑时候进来。”陈国栋哈哈一笑,从腰间掏出那枚青铜腰牌,晃了晃道:“镇邪司的牌子可不是白拿的,昨晚我守在外面,用北斗阵挡住了那些爬出来的骷髅,不然你们俩哪有时间在这儿谈情说爱?”
林雪闻言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谁谈情说爱了?我们差点连命都没了!”陈国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行行行,是我嘴贱。不过说真的,那瓷窑昨晚差点塌了,我还以为你们俩真要交代在这儿。”
三人走出瓷窑时,外面的世界已恢复平静。警局大楼的绿雾早已消散,证物室的花瓣也不见踪影。陈国栋掏出对讲机,试着联系总部,片刻后皱眉道:“信号回来了,看来这场闹剧总算结束了。你们俩跟我回去写报告吧,老王那案子也得有个交代。”
周清却摇了摇头:“报告你写吧,我和林雪还有点事要处理。”陈国栋挑了挑眉,看看周清又看看林雪,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行,年轻人,懂得享受生活。我就不当电灯泡了。”说完,他挥挥手,朝警车方向走去。
林雪看着他的背影,轻声道:“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周清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走吧,去个地方。”
半个时辰后,两人站在周氏祠堂前。这座老宅早已荒废,门前的石狮子布满裂纹,院内的槐树枝叶枯黄。周清推开大门,带着林雪走进祠堂正厅。供桌上,周永福的灵位孤零零地立着,旁边散落着几枚烧焦的铜钱。他拿起灵位,低声道:“周永福,你的债,我们替你还清了。从今往后,周家和林家,再无恩怨。”
林雪从怀里掏出那块嵌着银锁扣的瓷片,放在灵位旁,轻声道:“林家的钥匙,也该回家了。”她的话音刚落,祠堂内的槐树突然沙沙作响,一阵微风吹过,灵位上的灰尘被卷走,露出一行模糊的字迹:“周林同脉,蛊散魂归。”
周清和林雪对视一眼,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随之散去。他牵着她的手走出祠堂,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暖得像一场久违的梦。身后,槐树的枯枝上,竟悄悄冒出一抹新绿。
尾声:
数月后,周清辞去了警局的工作,和林雪搬到了一座南方小镇。那里没有阴冷的瓷窑,也没有怨灵的嘶吼,只有清晨的雾气和傍晚的炊烟。他们开了一间小小的古董店,店里摆满了从各地淘来的瓷器,却再也没有一件带着怨气。
某天傍晚,林雪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一只青花小碗,碗底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她抬头看向门外,周清正提着一篮刚摘的槐花走进来。他笑着将花放在桌上:“晚上给你做槐花饼,怎么样?”
林雪放下碗,走到他身旁,靠在他肩上轻声道:“好,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夕阳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脸上,温暖而宁静。
远处,祠堂的槐树已长满新叶,风吹过时,树梢微微摇晃,像是在诉说一段终于圆满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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