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临近月底,众人的神色越是凝重,就连不谙人心的清儿亦看出了众人神色中的异常。
不想主动询问,因为清儿猜想,如果需要她知道,叔叔们和良涛是不会向她隐瞒的,现在他们不说,自有他们的理由。
看看自己的双手,十指嫩如新笋初发,芊芊玉指雪白柔滑,自己能为叔叔们和涛哥哥做什么呢?
忍不住抚摸着怀里的小不点兔子,轻声叹息,“小不点,清儿是不是很没用啊?叔叔们和涛哥哥好像都有心事呢,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
“小不点,你说,涛哥哥会和我永永远远在一起吗?永远,有多远呢?”
怀着无法言语的郁闷心情,清儿温柔地吻着小兔子的小脑袋,把脸埋在了小不点的身上。
小不点仿佛感应到清儿的郁郁,小爪不停挠着清儿的青丝,好像在抚慰眼前的少女。
“谢谢小不点……”不知道为什么,清儿眼眶微涩,眼泪浸满了她那大而明亮的眼眸。
广海挖了野菜正准备走进院子,就看见清儿无助的样子,心中不由痛惜,想上前安慰几句,又怕自己说错什么,于是呆呆地站在门外。
良涛和广燊正回来,看见呆怔门外的广海,不由奇怪,顺着广海的视线,当然也看见了清儿柔弱无助的模样。
无法克制内心的痛惜,良涛快步来到院子里,清儿似是感觉到良涛回来,不禁抬头张望。
四目相投,两两相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清儿……傻丫头,何故独自伤感。”良涛走近清儿,执起她的小手,满心关切。
不想给任何人带来烦心事,清而抿着唇摇头,“涛哥哥不必担忧,清儿犯痴罢了,哥哥无需挂心。”
微微发怔,良涛本以为清儿会哭着扑进他的怀中,向自己述说心中抑郁,却没想到平时看着活泼的清儿,此刻竟如此内向。
伸手将清儿纳入怀中,良涛柔声低语,“傻清儿,从今儿个开始,不许把难过的事憋在自己心里。”
“有涛哥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清儿……”低头轻唤尚在自己怀中微微颤抖的清儿。
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清儿淡淡一笑,“涛哥哥唤我何事?”
沉吟片刻,良涛问道,“清儿,涛哥哥带你离开这桃花深谷,可好?”
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考倒,清儿瞪着大眼睛,久久不能回应良涛的问题,过了半晌才把头缓缓低下,悄声道“清儿听凭涛哥哥安排。”
微微一顿,良涛伸手抬起清儿的小下巴,“涛哥哥要听你心中所想,并非要你压制自己的心思。”
缩回下巴,清儿深吸一口气,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我怕……我怕……出得此山,涛哥哥会不要我了……”
清儿说完,紧紧地搂住良涛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啜泣起来。
“傻丫头……我怎么可能丢下你?难道你忘记了你我的盟誓?”良涛朗笑,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是绝对不会违背自己所立下的誓言的。
长长地吸了口气,替清儿拢好鬓间碎发,良涛笑道,“傻丫头,别想了,他日你便知道涛哥哥是个怎样的男儿。”
“好了,别难过,涛哥哥和你这三位叔叔,定能护你周全。”
“去吧,叔叔们大概在院外都站僵了,去把他们请回来吧。”微笑着轻抚清儿的脸颊,示意她赶紧把人给请进屋。
带着一脸的娇羞,清儿将三位叔叔们叫了回来,三个大男人看见清儿含羞的小模样,各自笑了起来。
并没有逗弄含羞的少女,各人都清楚地知道,即将来临的日子,对各位意味着什么,不成功的话,很可能会命赴黄泉。
清儿乖巧地回避了大家的尴尬和各有所思的深沉,接过广海手中的野菜,转身便去为众人准备可口的饭菜。
所谓的饭,当然没有大米,都是山里采挖来植物根茎研磨成的粉,清儿为大家做成大饼,加上野菜,撒上自行调制的香料,虽然艰苦,却还是别有一番风味。
囫囵地咀嚼着大饼,广海满意地夸奖清儿,“唔,清儿的手艺益发精进了。”
“想当初咱们刚坠下谷,病得病伤得伤,嗨哟!那滋味,现在想起来都苦得紧噢。”
“现在能吃到这么精致的食物,还真是感谢老天爷有眼,给咱留着后路。”
广海边吃边感叹,说得众人也是不胜唏嘘。
“清儿不知道吧?当初我是被人缚上手脚投入谷中的,仇家想着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却不曾想我还有今日。”良涛笑了笑,把昔日那段惊心动魄的悲凉往事一语带过。
“我等从不讲自己的身世,并非完全出于对你的芥蒂,实在是我们不知从何说起,望清儿不要见怪才好。”诚挚地凝视着清儿的双眸,良涛的眼神清朗而明亮。
下意识点点头,清儿道“涛哥哥无需多做解释,虽然大伙儿不说,清儿心里亦明白,即使说了,清儿也无法替众人分担,所以清儿也不过问。”
“很多事情清儿记不得了,但清儿明白大家待我如同自家人,清儿别无所求,亦无甚遗憾。”
起身给众人深深作揖道个万福,清儿含泪“清儿自醒来那一日见着涛哥哥,即把各位当成亲人,清儿笨拙,除了道谢,亦不会说什么暖心体己的话,就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一手扶起清儿,良涛眼眶亦红,“同是天涯沦落之人,彼此何须多礼?”
“清儿,从今往后,你不是孤单一个人,记住!涛哥哥总会伴你左右。”
“来日方长,路途尚远且险,蒙你不弃,我良涛在此亦请众位做个见证,清儿即为吾妻,生生世世两不相厌。”
听少主之言,三名侍卫尽数起身抱拳,广燊道“恭喜少主,既然佳偶天成,我等在此恭祝少主鸾凤和鸣,比翼齐飞。”
“预祝少主扫除孽障,早展宏图。”
“恭喜少主。”
在三人的道贺声里,清儿羞得抬不起小脸,良涛淡笑道,“清儿,你我该好好谢谢三位恩人。”
侍卫们全数跪下忙道不敢当,窘得清儿慌张地扶着三位叔叔,“叔叔们万万不可行如此大礼呀,清儿当不起……”
最了解广海疼爱自己,清儿娇憨地摇着广海的胳膊,“叔叔……”
三人笑着起身,深谷的小屋里,并没有因为屋外的风霜而寒冷,每个人的笑容里都带着发自内心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