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今天无端难得地准时下班回家。所以,心情自是大好。
刚刚下过一场暴雨,满地积水横流。蓝天薄云,空气却格外的清新,令人倍感轻松愉快。
无端穿着白净的棉线针织短袖杉,冰蓝色吊带长裙,裙摆长及脚踝,离下摆五寸左右的高度,有一圈镂空的手工刺绣。无端自己突发奇想地,在身体两侧的镂空位置,系上了两条小丝巾。鲜艳轻柔的丝巾穿过镂空的小孔,系成两个蝴蝶结,行走时在风中飞舞抖动,让素淡的长裙,也平添了一股鲜活生气。
因为怕积水溅到长裙上,无端只好拎起裙角,踮着脚尖儿,像小鸟一样在湿地上蹦来跳去,尽可能挑拣着干净的地方走。通往公车站方向的路上,经过一辆停在路边的雪亮的宝马车。无端突然站住,扭身以车当镜照了一下裙子的后摆,看见那后面还是溅上了几个小泥点儿,惋惜地皱皱眉,继续往前跳。
又走出五十多米远,在行将拐弯的十字路口处,出乎意料地,又遇到了赵琦旋。
奇怪,这家伙真是够邪魅诡异、阴魂不散啊,竟然连她们公司总部的地址都打听到了。
“蝴蝶周,你好。我是特意来等你下班的,为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我想请您赏光一起用晚餐。这么美好的天气,真是不能辜负了老天爷呀。”
“不必了,啤酒赵。那天只是碰巧而已,饭菜并不是专门为您做的。所以,您也不必太在意。”无端并没有因此停下,依旧一边说着,一边继续跳着往前走。
“那好,就算是,你感谢我为你找回啤酒杯,这样的理由可以吗?”琦旋不放弃任何努力。
“很抱歉,那顿饭就算是谢过您了。你我相互不再欠什么人情,以后你也不要再来找我好吗?更不要再送什么东西到我们家,求您了!那些快递员也不容易,很辛苦的。这样浪费时间,真的没必要。”
“是不是算谢过了,由不得你说,应该由我了算说才行。”琦旋语气温和,内容却强势霸道。
“你这人还真是挺无赖的哈。你不希望我为了躲避你,到处搬家、又换工作吧?您知不知道,我们这些毕业不久的北漂蚁族,要找到份顺心的工作,要租到一间满意的房子,有多不容易?
“曾经好几次,我们被二手中介骗钱,被迫住在十几个人合租的隔断房里,连窗户都没有。萧萧,曾经满大街去拉保险发广告。你能理解我们现在有多知足吗?您就放过我吧,求您了。”无端终于停下来,十分激动地恳求道。
“我,有那么可怕吗?好吧,我不想逼你做选择,只想先做个朋友试试。在你嫁给别人之前,我追求你,是完全合理合法的啊!请给我一个,与你那个杜某某平等竞争的机会,好不好?”琦旋说得无比认真。
“真是笑话,如果你的女朋友,在背后给别人这样的机会,你会愿意吗?”无端白了他一眼,说完继续快步往前走去。
“没问题,公平竞争强者胜,自然界优胜劣汰的规则而已。再说了,我对自己非常有信心。嘿嘿!”琦旋走在前头,面向无端步步倒退着。也不顾飞溅的泥水,弄湿了裤脚和运动鞋。偶尔还会十分灵敏地,闪过行人或自行车,笑得一脸秋风得意兮。
“小心!有车。”无端拉住他避让过一辆飞驰而来的摩的,“哼,没见过像你这么脸皮厚的。”
那“摩的”(违法运营载客的私人摩托车)由于避让过火,收势不及,一头撞到路边的树上。
无端一路说着,不知不觉地已经来到公交车站。正值下班高峰的时段,车站早已人满为患。他们排在队尾,与人们一起默默等待。
车站四周张贴的小广告,像铺天盖地地垃圾一样,糟蹋着原本纯洁的环境。
什么办证、开锁、镶牙、捏脚、包治疑难杂症、英语补习班之类的,花花绿绿,大大小小,杂乱无章,满眼皆是。
几个戴红袖箍的大爷大妈,正勤勤恳恳地用小铲子和小水桶,一点点清理着这些久禁不止、很难根除的城市顽疾。
路边的草坪里静静地立着块木牌,无力却耐心地提醒道:清理城市牛皮癣,严禁张贴小广告。
好容易看到公交进站,等到它尖锐刺耳地在站牌前刹住,人群像冲锋陷阵的勇士一拥而上,将无端和琦旋挤到了队列一边儿。
在这个人人着急回家买菜、做饭、接孩子的钟点儿,那些护栏和甬道,基本等于是形同虚设。
公车带着勉强关上的玻璃门和门上趴着的几张扁平的脸,缓缓开了出去。
光车门口窄窄的阶梯处就站了六七个大小伙子,外带一个大背包、两个公文包、三个电脑包,外加一个红蓝条纹的编织袋。实可谓,承载效率四星半,压缩指数五星。
车站留下一批礼貌谦让,或缺乏战斗力的老幼病残,接着等待下一辆公交的到来。
他们两个人在人群里站着,相视苦笑了一下,自认不够强大。
无端:“我看,你还是打车回去吧,何必在这里陪我受罪?”
琦旋:“我正想体会一下挤公车的赶脚。没想到,还真是桩力气活儿!你们真挺不容易的。”
无端:“这回该知道了吧?不过,难道你从来没挤过公交汽车吗?像你刚才那样谦让的上法,来十辆车你也上不去。这不仅仅是力气活儿,也是技术活儿。下一辆,看我的,你跟紧了。”
下一辆车终于到了,车站还是挤满了人,又一批身强力壮的人冲到前面。
无端刚刚挤到门边,回头眼见高大健壮的赵琦旋,正左谦右让、点头哈腰地,被挤出人群。虽说高出人们大半个头去,却显得格外废物,好生狼狈不堪。她只好无奈地,也退了出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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