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银发少女

轻侯并未多言，但其双手却紧紧握住了手中那把朴实无华的大砍刀，跪下一膝，郑重地道：“属下深感主人再造之恩。”白羽急忙将他扶起，语气严肃而又和蔼地说：“何须如此客气，我曾言，除了父母，世上无人值得你如此下跪，即使是皇上，也不例外，你明白吗？”轻侯轻轻点头，缓缓站起身来。白羽挥手示意，语调轻松地道：“去整理一下吧，我们在这小镇耽搁了足足一个月，是时候启程了。我虽不是无所事事之人，但也无需过于匆忙。”

当日午后，饭后不久，白羽与轻侯购置了两匹马，踏上前往京城的路程。京城是六扇门总部所在，从这小镇到京城大约三四百里地，若骑马前行，需要三四日方能抵达。白羽虽心中希望利用轻功迅速赶路，但考虑到轻侯尚未学会轻功，便决定陪他一同骑马前行。坐在马背上，白羽目光远眺，官道两旁时而荒芜，时而繁茂，他不禁感慨：“古代，实在太落后了。”沿途的客栈众多，仿佛是为那些走官道却无处休憩的行人而建，与现代的汽车旅馆颇为相似。第一日，他们仅赶了八十里路程。白羽心中虽无急迫之意，却也在悄悄盘算着接下来的旅程。

坐在客栈里，白羽一边品尝着饭菜，一边与轻侯闲聊。但旁桌的喧闹声却不期然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那些话语清晰地传入白羽的耳中。

“听说了吗？据说白家四少被逐出家门了。就在半个月前，白云天向世人宣布，白家四少与白家势同水火，再无瓜葛。”

“真的是白家四少吗？他究竟触犯了何种族规？比起他的三位兄长，他的名声可是更响亮。现在，恐怕天下间人人皆知他被逐之事。”

“听说是因为与父亲理念不合，各行其是，所以才被逐出家门。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哈哈，如果白家出了个违背家规的白道中人，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白羽默默地听着旁桌人的议论，心中涌起一股无言的苦涩。“我没想到父亲竟会如此断绝父子关系，向全天下宣布我被逐。这是要彻底与我划清界限吗？唉……想来也是，一个守法的捕快出现在盗贼之家，本就是一种羞耻。”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杯子，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个女子的倩影。“不知道凝儿现在如何，谢叔怕是不会同意她嫁给像我这样被放逐的白家四少吧。”

轻侯似乎察觉到了白羽的情绪变化和紧锁的眉头，心中怒火中烧，一把抓起大砍刀就要冲向旁桌。白羽连忙阻止，厉声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我们是准备成为捕快的人，难道你要以身试法？这世道之所以乱，正是因为有你们这种心态的人！所谓的侠义，不过是杀戮的借口！我们要维护的是法律，你懂吗？别让情绪左右你的行为！”轻侯听后，气愤地坐回桌边，嘀咕道：“若非主人在此，我定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但在白羽那似杀人般的目光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一段时间过后，轻侯终于开口问道：“主人，难道您就是他们所说的白家四少？”白羽的眼中闪过一丝悲痛，默默地点了点头，无法否认。轻侯似乎早有预感，于是选择了明智的沉默。那一夜，两人无话。

第二日清晨，白羽与轻侯骑马离开了客栈。行进十数里后，他们在官道旁发现一群人围成一圈，喧闹不断，甚至有人向中央扔着垃圾。白羽心生疑惑：“这条平日稀少行人的官道，怎会聚集这么多人？他们围观的又是何人？”心中这般想着，他投给轻侯一个眼神，示意下马。两人一前一后走向那人群。

走近人群，白羽轻轻拍了一旁观众的肩膀，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那人甚至不回头，带着愤怒说：“魔女！都是那个魔女的错！快杀了这变态的魔女！她会给我们带来诅咒！”白羽对这种无端的指控感到莫名其妙，心中对这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嘲讽。难道古代人都这般无知盲目？

挤开人群，白羽终于来到了最前排。他所见的是一名银发少女，低着头，面容难辨。她双手颤抖地护着头部，试图在垃圾的袭击中保护自己。她的身形娇小，坐在地上双腿紧闭，难以判断身高，但那轻盈的体态和未完全发育的曼妙身材不禁令人侧目。白羽心中叹息：“又是一位绝色美女。阎王不是说我这一生将遭遇无尽苦难吗？为何在短短十八年间，我已遇见了两位绝世佳人？”

当白羽听到身边的叫骂声，他的注意力被拉回到眼前的现实。看着不断向那银发少女飞去的垃圾，他感到一阵愤怒。这愤怒，或许是出于对弱者的怜悯，或许只是一时的冲动。他缓缓走到少女面前，转过身来面对愤怒的人群，举起了自己那戴着银色护腕的右手，怒喝道：“三息之内，谁若不离开，自负后果！”人群的怒火随即转向了白羽，恶语相向，怨恨紧随其后。但白羽显得毫不在意，朝他投来的垃圾仿佛都有了眼睛，纷纷绕道而行，未能触及他分毫。他的目光凌厉地扫视着这群自称正义的“不法分子”，静静等待着三息的时间过去。他未曾注意到的是，身后的银发少女已经悄悄抬起头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讽刺，静静地注视着为她挺身而出的白羽。

而站在人群中的轻侯似乎也明白了白羽的意图。他不知不觉地将手放在了大砍刀的刀柄上。实际上，他对这些仗势欺人的人群也颇感不满，一直想出手相助。但考虑到白羽的立场，他一直强忍着。如今，看到白羽站出来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忍耐呢？

三息的时间迅速流逝，白羽注视着那些毫无退意的人群，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他将全身的力量汇聚于手腕之上。瞬间，一声震天的龙吟响彻云霄，其威压之强大，几乎让眼前的人群跪地臣服。然而，白羽本人却毫无感觉，而轻侯一旁见状，意识到自己无需再出手，便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双手。

尽管如此，人群依然未曾退去。白羽对龙吟的效果开始不满，心想连普通人都难以震慑。他的身上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杀气，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胆寒，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杀意：“滚！否则杀无赦！”话音刚落，人群立刻四散奔逃，有的甚至疯狂地逃跑，生怕小命不保。白羽苦笑着，心中却对这些人满是鄙视。“如果大齐帝国的人民都如此胆小，这个国家也迟早完蛋。”

正当白羽准备转身去看那银发少女时，他注意到轻侯的表情变得呆滞。轻侯眼神呆滞，颤抖着双手，脸色苍白，双脚不停颤动，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事物，随时都可能倒下。白羽感到困惑：“这家伙难道看到鬼了吗？还有什么东西能把他吓成这个样子？”他下意识地顺着轻侯的视线望去，恰好与那银发少女的双眸对视。她的眼瞳迷离而凄凉，充满悲伤和血腥。那双美丽的银色眼眸仿佛看透了尘世的一切，永远带着嘲讽。当白羽与那双瞳孔对视的刹那，他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