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青冥鉴心

云海翻涌如沸，青鸾双翼撕开血色天幕。林焰攥着苏清雪腰间的流苏绦带，混沌气旋在经脉中疯狂流转——方才那道劈死林远山的血雷，竟在他识海烙下枚残缺道纹，此刻正与古玉共鸣着刺痛神经。
"别碰那道纹！"苏清雪突然扣住他手腕，玉指在虚空中勾出九道冰棱，"这是幽冥海的血魂咒，沾上半分就会沦为傀儡。"她说着突然咳嗽起来，肩头渗出暗紫色血渍，方才强行催动青鸾法相已然牵动旧伤。
林焰这才注意到女子后颈的青色道纹正在褪色。混沌气旋不受控制地涌向伤处，灰白焰光中竟浮现出青铜棺椁虚影。苏清雪闷哼一声，伤口处蒸腾起黑雾，隐约传出厉鬼哭嚎。
"你身上带着天枢殿的因果。"她突然推开林焰，墨玉箫抵住少年咽喉，“说！为何能引动九棺镇狱图？”
狂风掠过青鸾脊背，林焰的衣袂猎猎作响。他直视那双霜雪凝成的眸子，忽然扯开衣襟——混沌纹路自心口蔓延至锁骨，细看竟是无数微缩的棺椁符文。“三日前在后山，林昊抢走父亲遗留的玉珏时，我撞见了这个。”
虚空突然泛起涟漪，林焰以血为墨凌空画符。当最后一枚棺椁符文成型时，苏清雪腰间天枢令骤然亮起，两人身下青鸾发出清越长鸣，羽翼边缘燃起灰白道火。
"九棺共鸣…"苏清雪指尖发颤，二十年前那场天枢殿惨案突然浮上心头。彼时她刚拜入学宫，亲眼看见七位师叔伯被青铜棺椁吞噬神魂，只剩大师兄浑身浴血捧着半卷《太初焚天诀》。
突然，云层深处传来锁链碰撞声。十八艘幽冥骨舟结成天罗地网，每艘船头都立着尊三眼石像——正是幽冥海镇教至宝"黄泉引路使"。石像第三只眼骤然睁开，血光所过之处空间扭曲，青鸾法相发出凄厉哀鸣。
"抓紧！"苏清雪咬破舌尖喷出精血，青鸾双翼暴涨十丈。林焰突然抢过她手中墨玉箫，混沌道纹顺着箫孔流淌，竟吹奏出苍凉古调。音波所及之处，黄泉石像表面裂纹密布！
"你怎会《九幽问心曲》？"苏清雪瞳孔收缩。这曲谱早在百年前随天枢殿主失踪，如今竟被个未曾修炼的少年奏响！
林焰的识海正在崩塌。每道音符都撕开记忆封印：五岁那年父亲握着他的手在玉简刻符，母亲哼着摇篮曲将青铜棺影绣进襁褓。最深处的画面里，九具棺椁环绕着婴儿啼哭，星空中有巨手摘下一枚猩红竖瞳…
“轰！”
血色雷霆劈开音波，幽冥骨舟上跃出七道身影。为首者黑袍绣金，面戴青铜傩面——正是幽冥海十八巡狩使之首"鬼车"。他掌中托着枚跳动的心脏，每跳一下就有修士虚影惨叫着湮灭。
"交出九世道傀，本使赏你们个痛快。"鬼车的声音像是锈刀刮骨。林焰突然头痛欲裂，混沌气旋不受控制地涌向双目——他竟看透那傩面下的真容：分明是苍梧学宫戒律堂首席教习的脸！
苏清雪显然也认出此人，墨玉箫发出悲鸣：“陈玄礼！三年前你奉命追查南冥海妖祸，原来早就…”
"苏师妹还是这般天真。"鬼车掀开傩面，露出张正气凛然的脸，“学宫七殿，有三殿都已皈依圣尊。今日就算天枢殿主复生，也救不了你们。”
七枚丧门钉破空而至，钉头上缠绕着孽龙残魂。苏清雪挥袖布下九宫剑阵，却被陈玄礼弹指破去三处阵眼。林焰突然抓住她手腕，混沌道纹顺着经脉渡入：“东南巽位，气走鸠尾！”
青鸾法相骤然翻转，险险避开丧门钉。苏清雪惊觉少年指尖温度灼人，他眼中流转的灰白焰光竟与当年大师兄如出一辙。这个发现让她心头巨震，二十年前天枢殿主陨落时，正是将毕生修为封入九具青铜棺椁！
"接着！"她突然摘下天枢令拍进林焰掌心。青铜令牌触到混沌道纹的刹那，两人脚下青鸾化作流光没入令牌，浩瀚星图自虚空展开——竟是通往苍梧学宫的星路！
陈玄礼面色骤变："青冥鉴心阵？你竟把学宫禁术传给外人！"他双臂暴涨三丈，掌心浮现血色漩涡，“那就让本使看看，这小子能撑几息！”
星图开始崩塌。林焰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天枢令中涌出的浩瀚灵力疯狂冲刷经脉。他看见苏清雪唇边溢出的黑血，看见陈玄礼背后升起的九幽法相，最后看见记忆深处那九具青铜棺椁轰然开启！
"天地为炉，造化铸我！"林焰无意识地诵出古老咒言。混沌气旋在丹田处凝成灰白道种，九道棺影自天灵冲天而起，竟在虚空凝成遮天蔽日的青铜巨棺！
陈玄礼的九幽法相突然跪伏在地。这位造化境强者浑身骨骼爆响，七窍中钻出灰白火苗：“不可能…这是圣尊的…”
巨棺开启一线，陈玄礼连同十八艘幽冥骨舟尽数被吸入棺中。林焰喷出大口鲜血，视线开始模糊。最后记得的，是苏清雪颤抖着为他渡入灵力的温度，还有她脖颈间突然浮现的、与青铜棺椁如出一辙的锁链纹…
东荒域往西三万里，西极荒漠深处矗立着太虚剑宗的"葬剑渊"。三百年前剑宗掌教以身为鞘镇压太古凶剑，其剑气至今在渊底呼啸，形成天然的诛邪剑域。
南冥海并非真正海域，而是数万年前某位至尊一掌打穿的虚空裂隙。海底城阙中沉睡着幽冥海真正的掌控者，其麾下九大冥将皆以星辰为棺椁，据说苏醒时将引发诸天浩劫。
北境天机楼掌握着"周天星辰盘"，能推演过去未来。楼主澹台明月与苍梧学宫祭酒并称"当世双绝"，但三年前开始闭关参悟《天机策》最后一重，至今未出。
中央太古神墟终年笼罩混沌雾霭，曾有至尊持帝兵闯入，三日后只剩半截染血的青铜戟尖飞出。学宫秘典记载，神墟深处沉睡着开天辟地时的先天神魔，其呼吸化作风雷，心跳震落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