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雪姬美人

场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着擂台上这位如仙女般高不可攀的红衣美人。

杨朔站起身，目光紧紧锁定着衣袂飘飘的红衣女子，眉头微蹙，低声呢喃：“雪姬……”随即转头对身后的项东齐、叶凡、花月容等人吩咐：“无论她说什么，你们都不要出声。”他在空气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围观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雪姬？难道真的是雪姬美人？”

“没错，镜花宫的宫主，号称天下第一美人。”

“实在是美艳绝伦，我余某今日得见此等尤物，此生无憾。”

“快看，她脸上的那朵花，据说是练曼珠沙华功法留下的。这功夫可是天下无双，不过她没练之前一定更美。”

“天下第一美人，还有天下第一的功夫，这世上怎会有这样完美的人！”

“谁更强？东方明硕还是雪姬美人？”

“难说，他们从未真正交手过。不过，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大神级别的存在。”

“嘘，安静，看看她来干什么。”

……

人群中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冷雪姬的声音娇柔而充满媚态：“本座弹奏的曲子，美不美啊？”

众人惊叹，齐声回应：“曲美，人更美！”

冷雪姬掩面大笑，将琵琶递给身旁的一位白衣男子，轻声道：“越美的东西，毒性越强，哈哈哈哈。”

这时，杨朔提高声音：“雪姬，别闹了，快把解药拿来。”

众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感到身体出现异常。内力浅薄者几乎动弹不得，内力较深者勉强能行动，却感到全身乏力，内力完全无法运转。一阵恐慌迅速在人群中蔓延，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中了毒。

冷雪姬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本座只是与大家开了个小玩笑，不会有人丧命的。请大家稍作忍耐。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杨盟主，如果答案令我满意，心情好转，自然会给大家解药。不过，即便没有解药，这毒十天半个月后自然解除。”她的目光落在杨朔身上，沉默片刻，红唇轻启：“杨盟主，我今日之所以来，是想问一问我好姐妹梁书怡的近况。怎么在今日的武林大会上，未见杨夫人的身影呢？”

杨朔的眼神黯然，沉默了一会儿。心头的疼痛仿佛再次涌上，那是一种久违的痛苦，经过多年，他才勉强压制下来，稍微好转。但现在，这痛苦似乎依然剧烈。他知道，书怡的死带来的伤痛，不会随时间淡化，那种痛已经渗透进他的血液，深入骨髓。深吸一口气，他才缓缓开口：“书怡在四年前就病逝了。”

冷雪姬的眼神顿时变得冰冷：“病逝？她不是因为害怕你为难，而从断臂悬崖跳下去的吗？”

杨朔沉默。冷雪姬的这番话，仿佛将他带回到那个悬崖边，目睹着绿色身影逐渐消失在云层中。痛苦、绝望、嘶吼、咆哮，直至精疲力尽。

她就在他的眼前死去，他却无法握住她，救不了她……

冷雪姬继续质问：“我一直不问江湖事，以为书怡过得很好，所以从未打扰。我本以为，杨朔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丈夫。但我没想到，书怡的生命在你眼里竟然如此不值一提，居然连几个死囚的命都比不上。”

杨朔回答道：“我对不起书怡，但人命就是人命，无贵贱之分。我无权决定别人的生死，也无权用别人的命来换我妻子的命。”

冷雪姬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冷嘲：“哦？那你怎么有权利决定书怡的生死呢？你不愿救她，我却愿意。我不受任何仁义道德的束缚。而你，却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死亡，一点也不曾采取行动。杨朔，你的妻子在你心中又算得了什么？难道比不上你所谓的江湖道义，甚至比不上你的权力和地位吗？”

杨朔沉默片刻，然后别过头，带着一丝苦笑：“书怡自然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怎能忍心看着她离世？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舍不得她。”他顿了顿，目光坚定地看向冷雪姬：“但我身为武林盟主，不能因私情而牺牲他人。他们也有家庭，他们的生命也同样宝贵。我无权决定他们的命运。雪姬，今日是武林大会，关于书怡的事，我们换个时间再谈，好吗？”

冷雪姬怒声反驳：“不，就在今天，就在这里。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我就当你对书怡的死视而不见。对她不闻不问的人，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武林人士：“在场的所有人，都将为书怡陪葬。”她的语调依旧温柔，但所说的话语却如血般冰冷，一瞬间决定了众人的生死。

站在杨朔身后的叶凡忍无可忍，大声反驳：“你这老女人，口气真大，居然敢这样对我师父说话！”

冷雪姬笑了笑：“你倒是胆子不小，敢这样和本座说话。”她仔细打量了叶凡一番，“你是梓辰吧？你父亲让你在公众场合叫他师父？”她感叹道：“真不错，书怡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英俊得很。”她招了招手：“快过来，让姨娘好好瞧瞧你。”

叶凡正要反驳：“我不是……”

杨朔大声喝止：“不许无礼，退下。”他对叶凡使了个眼色，叶凡意识到对方的危险性，知道自己内力无法发挥，任何举动都无济于事，于是默默退到一旁。

杨朔对冷雪姬拱手：“我儿言语无礼，冒犯了宫主，还请宫主恕罪。他还年轻，言语未经思考。”

冷雪姬笑笑：“没关系，孩子有个性，反而很像书怡呢！”

青龙派四长老之一的李元忠站起身，怒指冷雪姬：“今日武林大会，群英荟萃，岂可容许你这等妖女在此扰乱秩序！盟主的家事，岂是你这外人可以妄加指责的？盟主的仁义道德受天下英雄敬仰，你无权在此诽谤！”话音未落，李元忠突然喷出一口血，身体直挺挺地倒下。

场内的众人甚未察觉冷雪姬有何动作，李元忠便已人事不省。杨朔急忙赶去，却见李长老已中毒身亡。

冷雪姬看向自己染有红色蔻丹的右手，轻轻一吹，微笑道：“和书怡无关的人，又怎敢妄议。”

杨朔检查李元忠的喉咙，发现一个细小的血点，银针深入其间。确认李元忠已经无息，他轻轻闭上了李元忠的双眼，无奈地叹息。本想让弟子处理遗体，但众人因中毒而动弹不得。

台下的众人惊骇地瞪大眼睛，恐惧使他们的心跳加速，无人敢再多言。

杨朔沉声道：“我的命在此，随你取走。但请你不要再无辜杀戮。这里的许多人甚至不曾见过书怡，他们与她的离世无关。一切的错都是我的，雪姬，请放过他们。”

冷雪姬反驳：“是他们逼你做出那样的决定。”

杨朔平静地回应：“是我自己的原则驱使我这么做，与他人无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自己的原则，而非为了展示给他人。”

冷雪姬微笑着：“我要让你看看我的原则。”她随手抓起一名擂台边的人，毫不犹豫地扭断了其脖颈，将尸体抛向看台上的杨朔。

杨朔怒喝：“冷雪姬！”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冷雪姬愤怒地喊道：“你所谓的原则，在我看来，和我的慈悲差不多。至少我杀的是陌生人，而你，却选择放弃你深爱的亲人。你才是真正冷血残忍的人。”

杨朔目光微垂，带着无奈的叹息：“雪姬，我该怎样做才能阻止你这场无谓的屠杀？”

冷雪姬沉思片刻，红唇轻启：“说服我吧，让我觉得书怡的死不那么让人痛心，让我觉得你和这些人都有活下去的理由。”

杨朔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我无法阻止你的杀戮。自书怡逝后，我已对自己宣判了死刑。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还能说什么呢？”他对着众人拱手：“我，杨朔，因私事连累在场众位，深感抱歉。”然后对冷雪姬说：“先杀我吧，雪姬，我不忍看到无辜之人因我而死。我和书怡的儿子，也不要留情。我想他不会想知道自己母亲的好姐妹是个杀人狂。在场的英雄豪杰不惧怕死亡，你若要杀，就一人也不要留。存活下来的人会为了同胞们报仇，即使是十几岁的孩子，将来也会成为你的敌人。杀完后，就放一把火吧，尸体容易引发瘟疫，会有更多人死去。还有山下的百姓……”

冷雪姬大声打断：“够了，闭嘴！”

杨朔依旧平静地说：“你要杀人，何必用书怡的死作为借口。”

冷雪姬威胁道：“别激怒我，我随时可以摧毁这里的一切，只要我愿意。”

杨朔叹了口气：“雪姬，我对书怡的离世感到非常抱歉，我的心情不会比你好过。”

冷雪姬说：“我只是为书怡感到心寒。你想过没有，当她知道你不愿救她时，她的心情会是怎样？你竟让她承受那样的痛苦，我怎能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