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债
梦回石城
2023-12-13 17:27
尘萱突然转向邱志平，声音中带着讽刺：“我以为我命令你杀了他，怎么他还能出现？真是没用。”
邱志平听后一头雾水，反驳道：“妖女，你居然在死前还诬陷我，真是无耻！”
杨梓辰沉默片刻后开口：“如果不是邱掌门手下留情，我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他看了邱志平一眼，“可能邱掌门没想到我还能存活。”
邱志平愤怒地反驳：“胡说！你也来诬陷我！看来你和那妖女确实是一伙的。你现在站在我们之间是想干什么？如果不是和那妖女同流合污，你会背对着她吗？我们都上了你们的当，杨梓辰和那妖女是联合起来要灭我们五大门派！”
杨梓辰平静地说：“牧尘萱已经伤得如此严重，即使我把剑放在她手上让她杀我，恐怕她也无力挥剑了。我原以为牧尘萱杀这么多武林同胞只是为了报父仇，但昨夜邱少侠的行为让我意识到，这件事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邱志平愤怒地吼道：“杨梓辰，你在胡说！你在诬陷我！”
杨梓辰冷静地说：“是不是诬陷，待将牧尘萱押回青龙山，由神探尹竹怜审问便知。”
邱志平急切地说：“我们现在就能杀了这妖女，替武林同胞报仇。你这样做显然是拖延时间，等牧尘萱到了青龙山，杀还是放，不还是你一人说了算？你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孩童，会相信你的谎言吗？”
杨梓辰冷声反问：“邱少侠为何这么急于要现在解决这妖女，难道是担心她会说出对少侠不利的话吗？”
邱志平急切地辩解：“胡说，我和这妖女势不两立，你不要诬蔑我！”
杨梓辰继续说：“邱少侠的行为似乎有杀人灭口之嫌。”
周围的人开始纷纷议论，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夏侯德兴问道：“盟主，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是邱志平和这妖女联手，差点害死了盟主吗？”
杨梓辰解释道：“我之所以不敌，是因为中了毒。而这毒，正是牧尘萱所下。她已经死去，这毒无人能解。我和牧尘萱交手时，毒已发作，很快便败下阵来。但牧尘萱并未下杀手，反而让人来解决我。在昏迷中，我听到了邱志平的声音。我猜他没杀我，是怕留下蛛丝马迹。他或许认为牧尘萱所下的毒足以致我于死地，这才让我得以幸存。青龙山的人发现我失踪后便四处寻找，我才得以站在这里。”
夏侯德兴追问：“盟主既然中毒，怎还能赶来这里？”
杨梓辰说：“这正是我所疑惑的。一般的蒙汗药对我无效，但我并未立刻死去，说明中的毒并非剧毒。我来这里，也是想找到解药。”
丁玉莹指责道：“邱志平，果然是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夏侯德兴也说道：“邱志平，我们本就不该信任陈州那样卑鄙无耻之徒能生出什么好儿子，你果然继承了你父亲的本性！”
邱志平愤怒地吼道：“胡说，你们都在诬陷我，诬陷我！我不是陈州的儿子！”他拔剑疯狂地向尉迟敬德冲去。丁玉莹一剑刺穿他的胸膛，邱志平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张口合口，却发不出声音，最后倒在地上。
杨梓辰看着邱志平倒下的身体，心中叹息。他想：“我无法更周全地救下尘萱，只能牺牲你了。但你的死不冤，你和林啸天的勾结，即使死一千次也不为过。”
丁玉莹含着内疚解释道：“我看见他要攻击夏侯帮主，一时冲动，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
杨梓辰沉声说：“他死得不冤，丁掌门不必自责。这件事的真相，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请各位与我一起将这妖女押回青龙山。”
夏侯德兴和渡元方丈相视一眼，犹豫了一下。夏侯德兴说：“这妖女杀了这么多人，就这样……”
杨梓辰冷静地回应：“那就在此处处死她。不久后我毒发身亡，各位可以选立新的盟主。”
夏侯德兴被杨梓辰的话震撼，无言以对，只得与丁玉莹和渡元方丈一同向杨梓辰抱拳：“我们愿意随盟主押送此妖女回青龙山。”
梓辰转身，目光深情而坚定地落在牧尘萱身上。
宁愿承受全世界的背叛，也不愿失去你，萱儿。我不是圣人，只是一个充满私欲的凡人。我永远不会选择眼睁睁看着我心爱的人死在我面前，绝不会。
尘萱的苍白美艳的脸庞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她的眼神依旧温柔地注视着梓辰，但已不再是往日星空般的灿烂，而是带着深深的忧郁和哀伤。
尘萱苦笑道：“天意弄人，到底是什么使我们变成这样？早知今日，为何不在开始前选择避而不见？如今这样的结局，我们早有预料。你还觉得值得吗？经历了这一切，只证明了我们都错了。以为努力就能白头偕老，太天真了。”
梓辰，你心中的萱儿已死，为何还要苦苦挣扎？再怎么紧握，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了。何不选择放手，给彼此一个解脱？
梓辰轻声说：“过来。”
尘萱微微后退一步，摇头微笑。
梓辰向尘萱伸出手，眼神充满期待。只要你牵住我的手，我发誓，无论你成为谁，我都不会再放手。今生今世，我只要你活着。
尘萱再度后退一步，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歉意，轻声说：“对不起。”然后她抬头向杨梓辰身后的各大门派高手喊道：“杨盟主所中之毒，并不会危及生命。你们无需带我回去。今日有这么多人与我同归于尽，黄泉路上，我便不孤单。”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说得对，我这样的大恶人自然死不足惜。但你们也休想亲手杀我，因为，你们不配。”
话音刚落，尘萱疯狂地大笑着纵身跳下断臂悬崖。杨梓辰来不及阻止，本能地伸手去抓，却只抓住尘萱的一只手臂。悬崖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耳边山风呼啸。
“萱儿，抓紧，不要放手！”杨梓辰几乎是咆哮着说，额头青筋暴起，声音中夹杂着怒火和极度的惊恐。他心想，不，我不能在这个地方再次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尘萱仰头看着杨梓辰，微笑着，眼神渐渐迷离：“还记得过去的牧尘萱吗？你说我总是快乐，像个精灵一样，因为我是无忧无虑的小草。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我从未后悔爱过你。”她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带着绝望和苦涩：“可惜……再也回不去了。”尘萱的眼中清晰地映出了杨梓辰的英俊面容。泪水缓缓滑过她脸庞上的曼珠沙华，嘴角弯出熟悉的笑容：“梓辰，我爱你。”
杨梓辰怒吼：“别说了，你要是敢放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尘萱轻声笑着：“我没有杀苏忆晗，我没有。”
杨梓辰努力将尘萱往上拉：“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所以你不能死。”
尘萱再次微笑：“那就足够了……”轻声如泣，仿佛在她的心底，所有的爱、恨、忧伤和遗憾都已化作这最后的一句话，随着她的笑声，缓缓消散在风中。
垂下的右手在最后一丝力气的驱动下，摸索到腰间，猛地将腰带上那块白玉扔出。白玉击中梓辰的天宗穴，他只感到手臂一阵酥麻，随即失去了知觉。在手臂松弛的瞬间，尘萱那张美丽而妖艳的笑脸，渐渐消散在升腾的云层之中。
梓辰悲愤交加地大吼一声“不要……”，那声音撕心裂肺，震动山谷，树木摇晃，树皮爆裂，惊起的鸟群四处逃散。山涯上的众人纷纷捂住耳朵，急忙调整内息。功夫较弱的弟子被震得七孔流血，甚至有的当场暴毙。
那一抹鲜红的身影，消失在白茫茫的云雾之中，仿佛永远沉没在这无尽深渊……
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回忆。除了痛苦，绝望，杨梓辰找不到任何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就这样离开了，如同一场梦境。梦醒之后，我却茫然不知该如何面对现实。我从未真正抓紧过她，她那般似精灵一般的存在，怎会被凡人所控制。就像刚才，我用尽所有力气，想要她留在我的世界，但她还是带着我所有的希望与爱，彻底地从我的世界消失了。她的离去如此决绝，不容我说出一句话，我们之间的误会连一句解释都未曾有机会。她甚至不知道我有多深地爱着她，最后的拥抱，最后的吻，都未曾留给我，就这样消失了……
萱儿，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我愿意为你抛弃整个世界。我爱你，无论是从前那个精灵般古怪的你，还是如今的你。即使他们说你是妖女，我也不在乎。即使从此过着亡命天涯的生活，只要能握着你的手，我也心甘情愿。如今，这样卑微的愿望也成了泡影。对我而言，江湖的晴天，他人的生命，又有何意义？这一切都换不回你，我还要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