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出人意料3

小泽和黎青枫的身影在夜色中渐渐模糊，直至消失不见。柳寒原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颜溪娆的身影上，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停留在她身边那位陌生人身上。那双眼睛在夜幕的掩映下透着深邃，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思绪和隐秘的忧虑，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

颜溪娆和那人似乎正交谈着什么重要的事情，距离太远，柳寒原无法听清他们的对话。他沉默地观察了片刻，最终决定起身，去与黎青枫汇合。但在他的心底，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似乎今晚的一切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就在柳寒原准备离开的刹那，一阵风划过夜空，带来一声锐利的破空声。柳寒原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暗器的声音。他一直保持着对四周的警觉，在听到那一声破空声的瞬间，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已经暴露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闪过，柳寒原凭着本能反应，身形如同脱弦之箭般飞掠而起。他看到月光下闪烁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飞刀从他原先所站之处擦身而过，最终深深地钉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柳寒原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冰冷。他并非因为恐惧或是生死的威胁而感到寒冷，而是因为他心中那股隐约的猜疑似乎已经变成了残酷的事实。

虽然现在是深夜，情况又是如此危险，但他却异常清晰地看到了那把飞刀——那一秒，他清楚地看到了飞刀的轮廓。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恼，懊恼自己的视力为何如此敏锐，同时也恼怒今晚的月色为何如此明亮，如果不是这样，他也许就不会看得那么清楚了。

在那决定性的瞬间，颜溪娆的身边那名与他早先交过手的人影，如同幽灵般迅捷而无声地向他袭来。在这闪电火石之间，他并未选择逃避或应战，而是从衣袖中迅速抽出一块深黑色的面巾，巧妙地遮掩了自己大半张脸庞。

完成这一切的时候，那名攻击者已是暗器如雨后春笋般连绵不断地袭来，距离也在瞬息间缩短。他身形一晃，犹如幻影般在下一刻已然迎敌而上。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的反应如此之快，眼底遮掩的惊讶一闪即逝，随即被深沉的不屑所替代。两人瞬间交手，招式之间充满了凌厉与狠辣。与此同时，颜溪娆明显意识到了暗器的发射，但她并未选择介入，她的神色既不慌张也不焦急。

这并非她的冷漠，而是她对那个神秘人的能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因此，她选择静观其变，站在一旁仿佛是在欣赏一场精彩的戏剧。

截然不同于颜溪娆的观战态度，柳寒原在激烈的战斗中心绪渐沉。尽管对方似乎在有意掩藏真正的招式，但在他猛烈的攻势下，那人逐渐露出了一些他熟悉的动作。

在那个不经意的瞬间，当柳寒原的目光与他相撞时，那人内心原本的轻蔑之情开始动摇。他慢慢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对手，远比自己最初的估计更为强大。但在他心底，除了对力量的重新评估外，还生出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困惑。柳寒原的招式锋利而狠辣，这在生死搏斗中并不罕见，但令他疑惑的并非这些。他感到，柳寒原似乎有意掩饰着自己的真正实力，就如他自己一样隐藏深处。

更令他不安的是，他隐隐觉得对方的武艺，在某个角度上，与他异常熟悉。这样的感觉让他心生猜疑，使得他在接下来的交手中变得更加无情和激烈，他想要逼迫柳寒原展露出真正的能力。在生死边缘，人往往会毫无保留。

他心中怀着这样的想法，而柳寒原也同样如此。正是这种心态，使得他在试探柳寒原的过程中，最终不得不放弃一直以来的隐忍，展露出自己隐藏已久的绝技。尽管只是短短几招，柳寒原却已从中看出了他想知道的一切。

当柳寒原目睹那些熟悉的剑法，他的心中泛起了复杂的情感。他不再隐瞒，慢慢抽出腰间的软剑。几乎是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他与那人交锋一剑。那一剑之下，两人都被强大的力量震得退后数步。

那人稳住身形，正要再度发起攻击，却在看到柳寒原手中的软剑时，动作猛然僵硬。他认出了那柄剑——冰魄。虽然无法看清对方的面容和眼神，但柳寒原能感受到那人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看着对方那微微僵硬的身姿，柳寒原知道，他已被自己认出。

柳寒原并未急于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整个人的气息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秘密。

其实，柳寒原的沉默并非是因为无话可说，而是他深陷于言语的迷茫中，恐惧着一旦开口，便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对面的人似乎心有所感，眼中带着等待的深意，仿佛在默默引导他发声。然而，柳寒原保持着沉默，而那人也并未主动打破这静寂。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眼中闪烁着复杂难解的情感。他们都未言语，似乎在这沉默中寻找着某种意义。旁观的颜溪娆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场戏剧，心中早已判定柳寒原不会有胜算。

但很快，她意识到局面的异常，自己竟然低估了柳寒原。随着两人间的较量愈发激烈，颜溪娆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她在心中盘算着是否应该介入，但内心深处她知道，偷袭这个选项从未在她的选择中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只有正面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无论是光明正大还是暗地里的较量。正当她考虑间，那场战斗已然分出了胜负。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场对决。虽然她没有加入战斗，但空气中流动的奇异气息已经牵动了她的感官。她的心并未因此安定，反而更加忐忑。看着那位遮面男子，她不禁开始猜测此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能与他们最高手的长老相匹敌。同时，她也在心中估量着，如果与此人交手，自己胜利的可能性有多大。

在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无人主动打破沉默。终于，柳寒原破开了这僵局，他的声音平静而深沉，只吐露了两个字：“师父。”

他在轻声吐出那两个字时，平静的语调中没有一丝波澜，就如同往昔一样，叫着那个他无比敬重，深深挂念的人。

然而，这简单的称呼却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震撼了在场的其他两人。颜溪娆听到柳寒原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一时间竟像被定格了般，愣在原地，随后她的眼神迅速而又不确定地掠过那位神秘人的身影。

虽然他的面部被黑纱所掩，使得他们无法窥见其真实表情，但他身体的微妙变化却清楚地透露了他内心的动荡。在月光的映照下，一直紧密注视着他的柳寒原看到了更多——那紧握剑柄的手，此刻竟比之前更显僵硬，这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所有猜想都不偏离事实。

就在柳寒原叫出那名字的一刻，周遭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他自己也无法言说此时心中的种种复杂情绪。深邃的眼眸不曾离开对方，但他的动作却是毫不犹豫，轻轻地将遮掩面容的面巾摘下。下一秒，他那张带着英挺轮廓的脸庞展现在沉寂的月色中。

不过，与往常不同，这一次他的脸上少了那份平日里的温和与亲和的笑意，眼神虽不锐利，却似有穿透心扉的力量，里面似乎隐藏着许多深不可测的秘密，却又让人难以一窥究竟。

这一刻的沉默，如无声的惊涛骇浪。颜溪娆在目睹柳寒原露出真容的那一刻，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惊讶，显然没有预料到他的出现。她的心情复杂交织，思绪翻涌，回想起柳寒原刚才的称呼，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那位神秘的身影。

当李复感受到那两道目光紧紧锁定在自己身上时，他那原本纷乱如麻的心境竟奇迹般地渐渐平静下来。实际上，早在柳寒原开口称呼他为师父的那一刻，他便隐隐作出了判断。毕竟，柳寒原身上的每一分气质、每一招功夫，都透露着他的影子。柳寒原或许能理解他，但他对柳寒原的了解，却是深入骨髓。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柳寒原，见对方终于摘下了伪装，露出了真实的容颜。在这一刻，李复明白，柳寒原的眼神已不再是怀疑，而是确信。既然对方的心中已有答案，他再隐瞒也无益。两人的目光在黑夜中交汇，似乎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李复终于缓缓伸手，摘下了遮掩了许久的斗笠。

斗笠落下的那一刻，柳寒原的内心出奇地平静，没有预期中的心痛，没有想象中的剧烈痛苦，甚至没有一丝迷惑。他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得多。这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在心里做好了准备，早在白天，他的内心就已经悄然做出了预期。此时此刻，不过是他内心预感的印证。

“为什么？”柳寒原的声音平静而深沉，穿透夜色，直达李复的心底。虽然他们相隔一段距离，周围又是昏暗的夜晚，但柳寒原的目光却准确地锁定了对方那双眼睛。没有愤怒的指责，没有情绪的波动，只是淡淡地，仿佛在诉说着一切已成定局。

李复被这份淡定所震撼，一时间竟有些疑惑地盯着柳寒原。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柳寒原发现真相时的反应，想象过各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他会如此泰然自若。这般淡定的柳寒原，让他不禁怀疑，对方是否早已洞悉一切。否则，他怎会有这样的反应？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李复便直接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早就知道了吗？”

柳寒原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复杂的情感，他明白对方在问什么，但他并未立即回答。他的声音微带倔强，却又带着几分无助，再次追问着心中未解的疑惑：“为什么？”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仿佛是被久违的波澜所撼动，一切的一切，无不牵动着他的思绪。他所渴望的，不过是一个简单的答案，一个能解释所有迷茫与困惑的答案。过往的种种，那些他一直无法理解、无法释怀的事情，在得知眼前之人就是自己尊敬的师父之时，仿佛一切都豁然开朗。

在这个世界上，若说谁最了解他，那非他的师父莫属。正因为这份深刻的了解，一路走来，才会有那么多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