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副作用

暮色漫过医院窗棂时，秦羽视网膜上还残留着青铜戈的纹饰。消毒水气味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CT片在阅片灯上泛着冷光，那道压迫视神经的淤血像枚青铜箭镞。
"视觉皮层异常放电。"主任医师的钢笔敲着片子，“建议住院观察，你这种情况随时可能…”
话音被手机震动打断。老横发来的照片在屏幕上闪烁：布满铜绿的青铜戈横在旧报纸上，戈身蟠螭纹在异能解析下分解成三百六十个铸造单元。秦羽突然坐直身体——那些模范拼接的痕迹，分明是春秋晚期晋国兵器的特征。
"我要出院。"他扯掉手背的输液针，血珠溅在CT片上。走廊灯光在视网膜拖出彗尾，这种眩晕感从三天前开始愈发严重。电梯镜面映出他苍白的脸，后脑伤疤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像道暗红的符咒。
古玩市场华灯初上时，老横的摊位前围了三层人。青铜戈躺在金丝绒上，摊主老周正用强光手电照着戈援：“看看这铜锈，这包浆，绝对出自信阳楚墓…”
秦羽挤进人群时，异能已经自动扫描到戈内壁的现代焊点。当他的指尖触到铜锈，眼前突然炸开冶铜炉的火星——穿着深蓝工装的匠人正在砂模上刻纹，车间白炽灯管在1987年的晨雾里发霉。
"上周出土？"秦羽摩挲着胡桃木底座，"底座阴刻的厂标还没磨干净呢。"他翻转青铜戈，内壁的"郑州第三机床厂"在异能透视下纤毫毕现。人群爆发的哄笑中，老周抄起青铜戈要砸，突然被程霜扣住手腕。
女警的便装沾着墙灰，马尾辫里藏着微型执法记录仪。秦羽注意到她运动鞋侧面的红土，和三天前雅藏轩后巷的土质成分完全一致。当她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起特别提示音——苏氏集团安保系统被入侵的警报。
"跟我走。"程霜扯着秦羽钻进警车，"苏暖的保险库十分钟前失窃，丢的是唐代鎏金菩萨像。"警笛撕裂夜色时，秦羽的异能突然被动触发，程霜的警官证在视网膜上分解出暗纹——本该在物证科的雅藏轩复合板残片，此刻正在她证件夹层里微微反光。
苏宅的巴洛克廊柱缠满凌霄花，苏暖抱着胳膊站在碎玻璃前。月光淌过她锁骨处的翡翠珠链，缺失的第七颗珠子在异能视野里泛着诡异绿光。秦羽蹲下身，发现保险柜密码盘上残留着硅胶痕迹。
"声纹解锁。"他捡起半片金箔，"盗贼用你的语音样本做了声波模拟。"视网膜突然刺痛，那些金箔碎屑在数据流中重组出完整形象——不是唐代菩萨，而是泉州出土的宋代妈祖金身。
苏暖的高跟鞋突然碾住他手指："你怎么知道保险柜密码类型？"剧痛让异能失控，秦羽眼前闪过苏暖昨夜更衣的画面。他仓皇抬头，正撞进程霜审视的目光，女警腰间的手铐泛着冷光。
"因为这种保险柜…"秦羽甩开苏暖的脚，"去年佳士得秋拍用过同款。"他举起金箔对着月光，异能清晰显示出捶揲工艺的应力纹，“盗贼要的是裹在妈祖像里的东西——明代海商陈祖义的航海日志，对吧？”
苏暖的翡翠耳坠突然颤动，程霜的配枪已经上膛。警报声中，秦羽突然冲向二楼书房，苏暖的尖叫声追着旋转楼梯攀升。当他的手掌按在黄花梨书案上，三百年前的木纹在视网膜重组出密室开关。
暗格弹开的瞬间，檀香混着海腥味扑面而来。泛黄的《星槎胜览》残卷躺在金丝楠木匣中，书页间的褐色污渍在异能分析下呈现血液蛋白反应。程霜的枪口顶住他后腰时，秦羽正用手机拍下某页的爪哇岛航线图。
"王德发在找的东西。"他把照片发给老横，"联系那个南洋商人，就说有郑和宝船的…"话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轰鸣。程霜扑到窗边时，只看见黑色厢式货车碾过玫瑰花丛，车尾板印着的"德发物流"在月光下淌着油漆。
苏暖夺过残卷的力道扯裂了书页。当她发现缺失的航海图页码，突然拽住秦羽衣领："你去过地下室？那些潜水装备…"话音被破窗声打断，程霜抱着苏暖滚向波斯地毯，钢珠弹在书架上炸开木屑雨。
秦羽撞开密室暗门时，异能终于捕捉到翡翠珠链的玄机——缺失的第七颗珠子内置微型追踪器，此刻正在二十公里外的码头集装箱区闪烁。他顺着消防梯滑向花园，老横的摩托车咆哮着撞开铁艺栅栏。
"抱紧！"老横的吼声散在风里。后视镜中，程霜的警车正撕开夜雾，苏暖的红色超跑如利箭般掠过绿化带。当摩托车冲进集装箱迷宫，秦羽的视网膜突然开始渗血，那些堆积如山的货柜在异能透视下化作透明——第三排B区23号柜里的鎏金佛像，左手结的却是现代仿品的智拳印。
急刹车的摩擦声惊飞海鸟。秦羽踉跄着扑向货柜，密码锁在异能解析下露出转轮凹痕。当老横用液压钳破门的瞬间，浓烈的檀香味呛得人睁不开眼。三十尊鎏金佛像在节能灯下宝相庄严，但秦羽分明看见佛首内部的3D打印支撑架。
"小心！"老横的惊叫与枪声同时炸响。秦羽扑倒在地时，子弹擦过后颈，那块未愈的伤疤再次渗出血珠。程霜的警车撞飞两个持枪者，苏暖的超跑甩尾截住退路。当手铐扣住最后一名盗匪，秦羽的异能终于穿透集装箱钢板——隔壁货柜里，真正的唐代菩萨像正在GPS定位器下泛着幽光。
黎明撕开海平面时，程霜的记事本写满证词。苏暖裹着警官外套蜷在码头缆桩上，翡翠珠链的断口处闪着冷光。秦羽靠在救护车旁，视网膜残留着最后看到的画面：王德发的物流单夹在菩萨像底座，收货地址是暹罗湾某座私人岛屿。
护士处理伤口时，秦羽发现老横的登山包裂了口子。当他用异能透视夹层，突然在帆布纤维里发现半枚带编码的金属片——和雅藏轩复合板里那枚，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德发"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