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碎瓷惊雷

溶洞顶部的钟乳石簌簌坠落，程霜的枪口在碎石雨中纹丝不动。秦羽蹲在翻倒的木箱旁，指尖捻着瓷片锋利的边缘，视网膜突然浮现出细密的冰裂纹——这是用液态氮急速冷冻制造的仿古开片。
"刑侦队正在破拆周家地下工坊。"程霜的执法记录仪转向满地锡纸包，“三个月前省博失窃的永乐瓷盘，看来也在这里。”
苏暖的高跟鞋碾过碎瓷，貂毛披肩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突然抓起个青花梅瓶砸向岩壁，飞溅的瓷片在秦羽视网膜上划出蓝色轨迹：“二十年前我父亲主持南海打捞，这些…”
"苏景明教授确实在打捞队。"秦羽用镊子夹起块带编号的锡箔，"但1987年4月8日…"他翻转碎片，露出背面激光雕刻的二维码，“这个技术九十年代末才普及。”
老横的扫描仪突然发出蜂鸣。秦羽转头望去，发现这胖子正用金属探测器在船舱角落画圈：“秦哥！这底下有东西！”
程霜的战术手电照亮舱板缝隙，秦羽的视网膜自动分析木质纹理。当他的手指触碰到某块船板，突然摸到熟悉的触感——这是雅藏轩库房那批高仿金丝楠的味道。
"让开。"苏暖抽出防身的瑞士军刀。刀刃插入船板缝隙的瞬间，秦羽看见她手腕内侧的朱砂痣微微颤动，像落在雪地上的红梅。
舱板撬开的刹那，霉味混着樟脑气息扑面而来。成捆的宣纸卷轴浸泡在防水胶套里，最上面那卷《快雪时晴帖》的题跋处，赫然盖着苏景明的私章。
"不可能…"苏暖的指尖悬在泛黄的宣纸上，“父亲从不收藏字画。”
秦羽的视网膜扫描到纸纤维的荧光反应："这是九十年代故宫特供的修复用纸。"他轻轻展开卷轴，王羲之的"山阴张侯"四字突然在眼前分解成像素点——这是用高清扫描仪配合喷墨打印机做的复刻品。
程霜的对讲机突然传来杂音：“程队！周家庄园地下工坊发现活体指纹！”
溶洞外传来引擎轰鸣，三辆黑色越野车冲破雨幕。秦羽抓起老横的金属探测器挡在身前，却发现来的是省博物馆的文物车。白发苍苍的馆长颤巍巍下车，老花镜片上还沾着雨滴：“小苏啊，你父亲当年捐赠的航海日志…”
"在这里。"秦羽将沾着海盐的日志残页递过去。馆长的手电筒扫过泛潮的纸张，突然在某个潮汐记录页停住：“这个笔迹…是周家老爷子的！”
程霜的枪套扣弹开半寸：“说清楚。”
"八十年代南海考古队有每日轮值记录。"馆长的手指在表格上游移，"4月8日这页的值班签名…"泛黄的纸页上，"苏景明"三个字的竖钩笔锋突然扭曲成蛇形——这是周老爷子特有的连笔习惯。
苏暖突然抢过日志，貂毛披肩滑落在地。她的美甲掐进皮质封面，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父亲的照片上。秦羽别过头，看见溶洞水潭倒映的月光碎成银鳞——就像那夜雅藏轩满地碎瓷折射的警灯。
"秦羽。"程霜突然按住他肩膀，“我需要你辨认个东西。”
刑侦队发来的照片在手机屏上闪烁，那是周家工坊里正在运转的窑炉。秦羽放大图片细节，视网膜自动标记出窑壁的修补痕迹：“这是用明代官窑遗址的夯土重砌的，但烧制温度…”
他突然顿住。窑炉控制面板的LED屏上，跳动着熟悉的数字：1314℃。这是烧制元青花的标准温度，但周家工坊的监控记录显示，这个窑炉从2001年就开始运转。
"苏小姐。"秦羽突然转身，“令尊捐赠的元青花梅瓶，入库检测是什么时候？”
苏暖抹着眼泪抬头：“2003年春天，周叔叔亲自护送…”
"周老爷子在烧制赝品。"秦羽点开手机里的检测报告，“过去二十年，所有经他手的捐赠品都有微量的钕元素——这是现代瓷器增色剂。”
老横的金属探测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秦羽转头望去，看见这胖子正抱着个雕花木盒后退：“这玩意自己会动！”
程霜一个箭步上前，战术匕首挑开铜锁。盒盖弹开的瞬间，成群的机械甲虫振翅飞出，复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秦羽抓起防狼喷雾横扫，苏暖的铂金卡划破夜空，精准削断领头的甲虫触须。
"是微型侦察机！"程霜的子弹击碎岩壁，惊起更多机械虫，“周家要销毁证据！”
秦羽护着苏暖退到宝船残骸后，视网膜突然捕捉到甲虫腹部的激光发射器。当红点扫过程霜的后颈，他飞身扑倒女警，子弹擦着耳畔没入水中。
"接着！"老横抛来个青铜觥。秦羽凌空接住的刹那，视网膜自动分析器型纹饰——战国蟠螭纹，但范线接缝处有铣床加工的痕迹。他抡起铜觥砸向虫群，飞溅的金属碎片在月光下划出银色弧线。
苏暖突然尖叫：“小心身后！”
秦羽转身时，最后三只机械甲虫正扑向那堆锡纸包。程霜的子弹贯穿其中两只，第三只却钻进永乐瓷盘的裂缝。剧烈的爆炸震得宝船残骸四分五裂，咸涩的河水灌进鼻腔时，秦羽看见苏暖飘散的长发间闪过金属冷光。
他在水下睁眼，视网膜穿透浑浊的河水。苏暖貂毛大衣里藏着个微型定位器，此刻正在发送加密信号。当他想游近细看，突然被程霜拽出水面。
"文物车被劫了！"女警的湿发贴在额前，“馆长被打晕在后备箱。”
秦羽趴在岸边剧烈咳嗽，吐出的河水里漂着青花瓷碎末。老横的扫描仪突然对准他胸口：“秦哥！你兜里…”
染血的防水袋正在发烫。秦羽摸出半枚青铜虎符，发现断裂面露出微型芯片。当他用指甲撬开保护壳，某种熟悉的电子元件映入眼帘——和雅藏轩失窃案现场发现的窃听器同型号。
程霜的配枪突然上膛。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溶洞暗处走出个穿唐装的身影。周老爷子的龙头杖敲击岩壁，节奏与雅藏轩密室的钟摆声重叠：“秦公子，令尊二十年前也喜欢多管闲事。”
秦羽的视网膜突然刺痛。月光在周老爷子腕表上折射出奇异光斑，表盘背面刻着行小字——“1987.4.8南海打捞纪念”。
"您腕表上的潮汐纹，"秦羽突然开口，“是用海捞瓷粉末镀的膜吧？”
周老爷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程霜的子弹已经上膛，但老横的惊呼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那堆被炸碎的锡纸包中，有块瓷片正在月光下渗出鲜红液体。
秦羽的指尖刚触到瓷片，突然被灼伤般缩回。视网膜显示釉面下的胎体正在蠕动，某种生物荧光物质在瓷胎孔隙间流淌。这是用基因编辑细菌制造的仿古做旧技术，他在父亲最后的研究手稿里见过潦草的记录。
"快退！"程霜拽着苏暖后撤。瓷片在众人注视下裂成齑粉，荧光绿的菌丝顺着潮湿的岩壁疯狂蔓延。老横的金属探测器冒出青烟，扫描仪屏幕跳动着乱码。
周老爷子的笑声在溶洞中回荡："小秦，你和你父亲一样聪明。"龙头杖重重顿地，暗河突然掀起巨浪，“但有些秘密，还是沉在海底比较好。”
越野车引擎声再次逼近时，秦羽看见苏暖悄悄按亮手机。她与周老爷子擦肩而过的瞬间，某个加密文件通过蓝牙传入了警官证芯片。当程霜的子弹击碎周家保镖的轮胎，秦羽的视网膜终于解析出文件内容——那是苏景明教授失踪前最后的手稿照片，背景里有个青铜罗盘正在逆时针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