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南海星图

探照灯刺破海底的幽蓝，秦羽的视网膜在浑浊海水中自动调焦。沉船倾斜的桅杆上，成串的藤壶正在缓慢开合，像无数等待诉说的嘴巴。他按住腰间安全绳，指尖触到防水袋里的青铜罗盘——此刻正在掌心跳动如心脏。
"氧气还剩四十分钟。"程霜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战术手电在船舱破口处划出光圈，“十二点方向有金属反应。”
秦羽踢动脚蹼，成群的银鲳鱼从他面罩前掠过。当强光穿透舷窗，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二十台明代铜制浑天仪整整齐齐码在舱底，每根黄铜轴杆都镶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在光束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这是…"苏暖的呼吸声突然加重，“永乐十六年工部监制的航海星象仪！”
老横笨拙地翻过船板，潜水服上的气阀发出嘶鸣："小心！"他手中的金属探测器突然尖啸，秦羽的视网膜瞬间捕捉到舱壁缝隙里的反光——某种现代合金丝正在缓缓收紧。
程霜的匕首已经出鞘。刀锋割断合金丝的瞬间，整排浑天仪突然开始转动。秦羽的视野被数据流淹没，那些错落的铜环在他眼中分解成无数同心圆，宝石的位置与星图坐标完美对应。
"坎位第三环。"他伸手按住最左侧的浑天仪，“苏小姐，帮我转动巽位玉衡！”
苏暖的指尖刚触到青玉制成的星勺，整艘沉船突然震颤。锈蚀的甲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成片的珊瑚碎屑从天花板簌簌坠落。秦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视网膜自动解析铜环内侧的暗纹——那是用纳米级工艺复刻的《郑和航海图》。
"找到了！"他的声音带着水波震颤，“父亲说的机关城入口…”
破空声撕裂海水。程霜猛然拽住秦羽的脚蹼，鱼枪擦着潜水镜钉入舱壁。三个黑影从船尾阴影中现身，为首的壮汉手持水下步枪，面罩上赫然是周氏集团的徽标。
"带星图先走！"程霜抽出战术匕首，刀锋在幽蓝中划出银弧。老横手忙脚乱地解开安全绳，氧气面罩差点被水流冲走。秦羽抓住最近的浑天仪，视网膜突然穿透三层铜环——最内侧的紫水晶轴心上，刻着父亲独有的防伪标记。
苏暖的铂金卡划过铜环接缝，卡槽严丝合缝地嵌入凹痕。当整座浑天仪发出机关转动的闷响，沉船深处突然亮起幽绿的荧光，成排的宣德炉沿着甬道次第燃起，照出舱壁上密密麻麻的契丹文。
"这是郑和副使的航海日志！"苏暖的声音发颤，“记载着宝船舰队最后的航向…”
秦羽的指尖抚过鎏金文字，视网膜自动翻译出关键段落：【永乐二十二年七月初七，星坠如雨。奉旨将天机城舆图分藏十二兽首，以待后世…】
"和无名岛的青铜盘对上了！"老横突然指着某段文字，“这里说要用六件信物才能打开…”
鱼雷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众人。秦羽的后背重重撞在青铜钟上，沉闷的钟声在海底震荡。周家的打手已经冲破程霜的防线，带头的男人举起鱼枪，准星正对苏暖的后心。
"蹲下！"秦羽抄起半截桅杆掷出。木料在水中划出白色轨迹，精准击中对方手腕。程霜趁机夺过鱼枪，三发钢钉将敌人钉在珊瑚礁上。
苏暖突然抓住秦羽的手腕。她手中的青铜罗盘正在疯狂旋转，盘面浮现出细密的经纬线：“星图显示机关城在三百海里外的火山岛！”
"小心！"老横的惊呼被金属撕裂声淹没。整面舱壁突然坍塌，海水裹着明代青花瓷片汹涌而入。秦羽的视网膜瞬间解析出瓷片纹样——莲瓣纹间隙里藏着微雕的北斗七星，正是父亲修复赝品时惯用的暗记。
程霜拽着两人冲出船舱。当她们浮出海面时，夕阳正把云层烧成血色。周家的快艇在远处徘徊，甲板上有人举起望远镜，反光镜片后是林三爷阴鸷的脸。
"他们不敢炸沉船。"苏暖摘下潜水镜，“底下还有价值连城的…”
秦羽突然闷哼一声。他的视网膜不受控制地放大，海底沉船在视野中逐渐透明。某个暗舱里，十二尊兽首铜像正围成环形，每个瞳孔里都嵌着星图碎片。当他的目光扫过马首铜像，突然发现右耳后方藏着个二维码。
"水下还有密室！"他抓住程霜的救生衣，“我爸的标记…”
话未说完，海警的直升机已经出现在天际。周家的快艇调头逃窜，程霜的配枪对准引擎却迟迟未扣扳机——林三爷举着个青铜匣站在船尾，匣盖缝隙里露出半截泛黄的照片。
"是苏教授！"苏暖的尖叫混着螺旋桨轰鸣，“二十年前失踪那天穿的就是这件…”
秦羽的视网膜突然刺痛。当照片在视野中放大到极致，他看见父亲的身影出现在背景里——年轻时的秦明远正在调试某种仪器，仪器上刻着周氏集团的LOGO。
海浪突然变得汹涌。老横手忙脚乱地爬上救生艇，怀里还抱着从沉船里捞出的永乐青花碗。秦羽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碗底，数据流突然炸开：高岭土配比异常，钴料氧化层有化学处理痕迹…
"这也是赝品！"他差点把瓷碗摔在甲板上，“周家二十年前就开始…”
程霜的卫星电话突然响起。当她接听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刑侦科在周家庄园发现了苏教授的DNA！还有…"她看向苏暖，“你父亲可能还活着。”
夕阳沉入海平线时，秦羽的视网膜仍在隐隐作痛。他望着周家快艇消失的方向，青铜罗盘在掌心微微发烫。十二兽首的星图在脑海中旋转，最终定格成父亲实验室墙上的那句话：
【所有赝品都是通往真相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