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浮光掠影

晨雾在码头集装箱的缝隙间游走，秦羽的帆布鞋碾过积水里漂浮的油渍。老横抱着保温杯缩在龙门吊阴影里，保温杯里飘出的枸杞香混着海腥气，在潮湿的空气中结成细密的水珠。
"这就是周慕白租的仓库？"程霜的战术靴踏碎水面倒映的朝阳，女警的指尖划过锈迹斑斑的卷闸门，“三小时前刚接到线报，海关截获的走私文物里，有件永乐青花大罐的残片。”
秦羽的视网膜自动聚焦在门缝处的铜绿——那是明代铜锁特有的氧化痕迹。他弯腰捡起半截红绳，绳结处残留的朱砂蹭在指腹，像凝固的血点：“不是残片，是整器。”
苏暖的高跟鞋突然卡进排水沟的格栅，香奈儿套装在集装箱迷宫里显得格格不入。她拽住秦羽的胳膊借力，美甲几乎掐进他小臂：“我爸说这个码头半年前就被周氏集团收购，安保系统…”
金属扭曲的尖啸打断话语。二十米外的集装箱突然被吊车抓起，四散飞溅的铁锈里露出个檀木箱角。程霜的配枪已经上膛，秦羽却盯着木箱表面浮动的数据流——紫檀木纹路间，金丝楠木内衬的密度数值正在疯狂跳动。
"是夹层箱！"老横的保温杯咣当落地，热水在积水上烫出蜿蜒的白烟，“我在闽南收过类似的，看着是装茶叶的…”
秦羽突然按住程霜的枪管。晨雾被海风吹散的瞬间，他看见集装箱顶部晃动的黑影——八个，不，十个持械者正在形成包围圈。视网膜标记出对方腰间的金属反光，那些尼泊尔军刀的弧度与三天前雅藏轩的凶器完全吻合。
"九点钟方向通风管。"秦羽压低声音，后颈的伤疤微微发烫，“程警官掩护，老横带苏暖…”
集装箱坠地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疼。檀木箱裂开的刹那，青花云龙纹大罐的残片如天女散花，却在触及地面的瞬间诡异地悬停——秦羽的异能穿透四百年的时光，看见永乐年间窑工将修补用的金缮漆藏在釉面之下。
"是修复过的完整器！"他扑向最近的残片，指尖触到冰凉的瓷胎，“故意打碎伪装成残片走私！”
程霜的子弹擦着偷袭者的耳廓钉进铁皮。女警拽着苏暖滚进掩体，冲锋衣在水泥地上磨出火星：“秦羽！罐底！”
秦羽翻身躲过劈来的军刀，碎瓷在战术手电的光束里翻飞如蝶。当他的掌心贴上罐底"永乐年制"的款识，眼前突然炸开漫天星斗——三十六个修补点的金漆正在黑暗中发亮，勾勒出完整的龙纹脉络。
"坎位第三片！"老横的尖叫混着金属碰撞声。秦羽扑向那片带着龙爪的瓷片，视网膜显示其金缮成分含有现代环氧树脂。军刀劈下的瞬间，他将瓷片掷向通风管，金属碰撞的火星点燃了泄漏的油气。
爆炸的气浪掀翻三个持械者。秦羽在浓烟中抓起块带着龙睛的瓷片，异能穿透釉面下的修补痕迹——修补日期显示为二十三天前，坐标定位在苏氏集团旗下的海运仓库。
"苏暖！"秦羽的吼声被烟雾吞没大半，“上个月你爸是不是运过批景德镇仿古瓷？”
千金小姐蜷缩在程霜身后，限量款包包上嵌着的碎钻正在掉漆：“那批货是周慕白牵线的文化交流…”
更多的集装箱开始移动。秦羽的登山表发出警报，表盘显示的磁场强度正在飙升。当他摸出那枚永昌通宝，钱币边缘的铜锈突然剥落，露出内层银白色的合金——这是现代精密车床才能做出的仿古做旧。
"根本不是明代钱币！"秦羽将钱币甩向老横，“你上个月收的破烂里，有多少是周慕白的货？”
地摊贩子手忙脚乱接住钱币，圆脸在烟雾里涨成猪肝色：“就、就那个青铜罗盘，还有两件钧瓷…”
程霜的子弹打爆了监控探头。女警拽着两人冲向安全出口，战术手套被铁门划出裂口：“海关查到那批货的报关单是苏氏集团！”
苏暖的高跟鞋终于断裂，她赤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突然抓住秦羽的手腕：“周慕白三个月前给我爸看过张海图，说是郑和船队的…”
第二波爆炸震碎了玻璃幕墙。秦羽抱着苏暖扑向承重柱，飞溅的玻璃渣在视网膜上划出数据流——高硼硅材质，紫外线吸收率异常，正是苏氏集团今年主推的节能玻璃。
"你爸被骗了。"秦羽摸出贴身携带的玉坠，龙形浮雕在强光下泛起血丝，“周慕白在借合法贸易洗白走私文物，那批仿古瓷里混着真品！”
程霜踹开变形的安全门，海风裹着咸腥气灌入通道。当众人冲出货场，朝阳正从海平面跃起，将码头照得纤毫毕现。秦羽的瞳孔微微收缩，异能穿透三百米外那艘白色游艇的船舱——周慕白站在整墙的航海图前，手中把玩的青铜浑天仪，正与桥墩里发现的部件严丝合缝。
"快看！"老横指着游艇后方掀起的浪花。三条金线从海底浮出，在阳光照射下汇聚成璀璨的光点，最终消失在游艇的吃水线位置。
程霜的执法记录仪对准海面：“这就是罗盘舱显示的沉船坐标？”
"是饵料。"秦羽的指甲掐进掌心，“周慕白故意放出部分真品，让我们帮他定位更大的宝藏。”
苏暖突然夺过程霜的望远镜。游艇甲板上的身影转过脸的瞬间，千金小姐的嘴唇失去血色：“那个戴金丝眼镜的…是我爸的航运顾问！”
海浪拍打堤岸的节奏突然加快。秦羽摸出湿漉漉的航海日志，二十年前父亲用红笔圈出的坐标正在渗水——墨迹晕染的位置，与此刻海面上的金线完全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