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玉坠迷踪

晨雾笼罩着玄武湖面，秦羽站在太平门城墙根下，指尖反复摩挲翡翠吊坠的莲花底座。六分仪玉坠的断口处泛着温润的包浆，与苏二叔胸针上的半枚严丝合缝时，仿佛能听见二十年前金属相扣的脆响。
“这是明代钦天监的物件。“老横举着放大镜凑近城墙砖缝，青苔在他鼻尖蹭出墨绿痕迹，”《金陵景物图》里画过，洪武年间观测星象的浑天仪就立在…”
"这里。"程霜的警用皮靴碾过满地银杏叶，战术手电照亮城墙内侧的凹槽。斑驳的城砖上，北斗七星的刻痕里积着深褐色的陈年香灰。
秦羽的视网膜突然浮现数据流，凹槽边缘细微的玉屑在视野里放大成璀璨星河。当他将六分仪玉坠按进北斗天枢位时，城墙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老横吓得跌坐在落叶堆里，怀里的《金陵府志》散落成满地白蝶。
"机关墙！"程霜的配枪已经上膛，“后退三米！”
秦羽却像被磁石吸引般向前半步，玉坠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随着最后一声齿轮咬合，三块城砖缓缓缩进墙体，露出个檀木匣子。匣面浮雕的宝船纹饰上，郑和亲笔题写的"天妃灵应"四字还沾着海盐结晶。
"别碰！"程霜的警告迟了半拍。秦羽的手指刚触到檀木纹理，视网膜突然闪过成串数据——木料年份547年，与郑和第七次下西洋时间吻合；铜锁氧化层厚度0.3毫米，符合永乐年间南京铸铜工艺。
匣中黄绸包裹的，是半幅虫蛀严重的《星槎胜览》。当秦羽抖开残卷时，老横突然扑上来按住他的手：“这水印！快看经纬线！”
泛黄的纸页上，星象图与海岸线重叠处，淡青色的暗纹勾勒出个现代港口轮廓。程霜的执法记录仪对准图纸：“是龙潭港三期工程，上个月刚竣工。”
"图纸夹层。"秦羽的指尖在书脊处停顿，视网膜捕捉到纳米级厚度的夹层。程霜的战术匕首小心划开宣纸，一枚铜制罗盘应声落在银杏叶上，盘面二十八宿的错金纹路间，嵌着七颗血珀。
老横的放大镜差点戳进罗盘缝隙：“这是…这是郑和船队的天文罗盘！《瀛涯胜览》里记载过，能通过星象校正航线…”
"也能藏坐标。"秦羽转动盘面，血珀在晨光中折射出深浅不一的红光。当亢宿对准北极星方位时，罗盘背面弹出个暗格，掉出枚带缺口的永昌通宝。
程霜捡起铜钱对着阳光：“缺口形状和之前那枚…”
"完全吻合。"秦羽摸出证物袋里的旧铜钱，两枚永昌通宝的缺口拼成个等边三角形。他的视网膜自动生成三维模型，虚拟红线穿过铜钱中心，最终交汇在龙潭港的集装箱码头。
汽笛声划破晨雾时，三人都没注意城墙转角处的黑影。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按下蓝牙耳机：“二爷，他们找到船锚了。”
龙潭港的龙门吊在秋阳下投下钢铁丛林，秦羽的帆布鞋踩过集装箱缝隙间的油渍。老横抱着罗盘直哆嗦：“秦哥，这C区307柜真是苏氏集团的？”
"冷链物流标签是上周贴的。"程霜的警徽在管理员眼前晃了晃，“市公安局正在调查走私案，开柜。”
液压杆启动的轰鸣声中，冷气白雾汹涌而出。秦羽的睫毛瞬间结霜，视网膜却因低温刺激自动开启热成像模式。当他的目光扫过第三排货架时，整箱冻鱼中突然显出个长方体的热源轮廓。
"金丝楠木箱。"程霜戴上防冻手套，“小心暗器。”
老横举着罗盘当盾牌，秦羽已经掀开冻硬的海鲈鱼。木箱表面的水手结绳纹里，藏着七道青铜锁扣。当他用永昌通宝缺口对准锁眼时，程霜突然按住他手腕：“听。”
集装箱外传来规律的敲击声，像某种摩斯密码。秦羽的视网膜突然放大箱体震动频率，转换成数字信号后，赫然是父亲考古日志的页码编号。
"有人在定位我们。"程霜的配枪贴着裤缝，“老横，去盯住闸口。”
青铜锁弹开的瞬间，海腥味扑面而来。箱内黄绸包裹的，是个鎏金铜制的浑天仪模型，球体表面的星图竟用夜明珠镶嵌。秦羽的指尖刚触到南极星位置，模型突然裂成两半，露出卷用鱼胶密封的牛皮纸。
"永乐十九年…"老横不知何时溜回来，眼镜片几乎贴到泛黄的纸面，“这是宝船队的补给清单！”
秦羽的视网膜自动扫描潦草字迹，当看到"天妃宫捐琉璃瓦两千片"时，突然抓起程霜的右手。女警的虎口有处陈年烫伤，形状与琉璃瓦上的窑戳完全一致。
"二十年前，苏氏集团承建的天妃宫修复工程。"秦羽展开清单背面的工笔地图，龙潭港的位置标着个朱砂红圈，“程警官，令尊当年是不是…”
"建材运输队队长。"程霜的指甲掐进掌心，“他在龙潭港车祸去世时，卡车里装的就是琉璃瓦。”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打断对话，整个集装箱突然剧烈晃动。秦羽扑向观察孔，只见两辆叉车正将他们的货柜往重吊区推。程霜对着手机怒吼：“老陈！为什么闸口没人通知我？”
"小心！"老横突然将秦羽撞开，一支弩箭钉入他们方才站立的位置。箭尾绑着的字条在冷气中飘荡，苏二叔的瘦金体刺入眼帘：“贤侄若想要活着的苏暖，拿罗盘来换。”
秦羽攥碎字条时，集装箱已被吊上半空。透过底板缝隙，他看见三百米外的泊位上，苏暖的杏色风衣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女孩脖颈上的翡翠吊坠闪过寒光，恰好映出身后黑衣人手中的遥控器红光。
"他们要沉柜！"程霜撞向应急阀门的瞬间，秦羽的视网膜突然分析出集装箱编号——C307的冷柜序号，与郑和航海日志里失踪的宝船编号完全一致。
海水涌入的刹那，秦羽抓住漂浮的浑天仪。当南极星位置的夜明珠浸入海水，星图突然在视网膜投射出立体航线。宝船残骸的坐标在惊涛骇浪中闪烁，与苏暖的翡翠吊坠折射出的光芒渐渐重叠成十字准星。
"抓紧！"程霜的战术腰带缠住通风管，在货柜沉入水面的最后一刻，将秦羽拽出死亡陷阱。咸涩的海水灌进鼻腔时，秦羽看见苏二叔的游艇正撕开浪涛，而苏暖的回眸里，藏着半枚玉坠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