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暗室藏珠

浪涛在防波堤上撞得粉碎，秦羽抹了把脸上的海水，视网膜里的三维星图尚未完全消散。程霜的战术手电扫过码头集装箱区，光束在苏二叔消失的方位停留片刻，突然照见地面积水中漂浮的翡翠碎屑。
"是苏暖的吊坠。"秦羽蹲下身，指尖捻起半片冰凉的翡翠。强光穿透玉质的瞬间，他看见无数细小的晶簇在视网膜上绽放——这正是三天前在古董店碎瓷堆里见过的矿物结构。
老横抱着湿透的《星槎胜览》缩在起重机阴影里：“秦哥，这翡翠上的刻痕…像不像郑和宝船上的锚链纹？”
程霜的警用平板突然发出蜂鸣，龙潭港的平面图上亮起七个红点："集装箱调度系统显示，C区货柜正在被转移至地下拍卖场。"她抬头看向港区西侧，“那里是苏氏集团三年前承包的保税仓库。”
夜雾裹着咸腥的海风漫过码头，秦羽的帆布鞋碾过地面油污时，突然被反光的金属片硌到脚心。拾起的铜制钥匙不过两寸长，匙齿却雕刻着繁复的云雷纹——正是明代水密隔舱常用的防盗锁样式。
"拍卖场入口在冷库后面。"程霜掀开伪装成集装箱的铁皮门，寒气扑面而来。老横的哈气在镜片结霜，秦羽的视网膜却捕捉到冷雾中悬浮的沉香木屑，二十米外的通风管道里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
穿过堆满冻鱼的货架，暗红色天鹅绒幕布后豁然开朗。水晶吊灯将拍卖厅照得通明，展台上那尊鎏金佛像的莲花座，正与秦羽手中的铜钥匙严丝合扣。台下举牌的富豪们西装革履，苏二叔的灰西装在第三排若隐若现。
"明代永乐年间铜鎏金释迦摩尼坐像，起拍价三百万。"拍卖师敲响木槌的瞬间，秦羽的视网膜突然分析出佛像袈裟褶皱里的暗纹——那不是梵文，而是用微雕工艺刻画的航海星图。
老横突然抓住秦羽的手腕：“看佛像的右手！”
释迦摩尼结印的指尖，有道新鲜的划痕。秦羽摸出翡翠碎片比对，裂口处的氧化层与佛像底座的金漆完全吻合。程霜的执法记录仪无声运转，镜头里苏二叔正在与身旁的白发老者耳语，老者手中的犀角杯泛着诡异的荧光。
"那是去年故宫失窃的文物。"程霜压低声音，“刑侦科档案里有照片。”
拍卖进行到第五件拍品时，展台突然升起个玻璃罩。秦羽的瞳孔骤然收缩——郑和时期的航海罗盘悬浮在磁场中，二十八宿的错金纹路间嵌着的血珀，正与他怀中的半枚玉坠产生共鸣。
"起拍价八百万。"拍卖师话音刚落，苏二叔的助理突然举牌：“两千万。”
秦羽的视网膜突然捕捉到罗盘背面的反光，当磁场强度达到峰值时，盘面投射出的全息星图竟与翡翠碎片上的锚链纹重叠。他猛地扯过程霜的衣袖：“罗盘里藏着父亲最后的研究资料！”
程霜的配枪已经上膛：“等他们交割时动手。”
交割室的防弹玻璃门缓缓闭合，苏二叔的灰西装泛起冷光。当助理将罗盘装进钛合金密码箱时，秦羽突然撞开警卫冲进去。老横抱着《星槎胜览》摔在红毯上，泛黄的纸页恰好展开在监控摄像头下方。
"贤侄这么着急见苏暖？"苏二叔转动小指上的翡翠扳指，箱体突然传来机械锁扣的响动。秦羽的视网膜自动解析密码盘结构，明代铜锁的防盗机制在数字时代重现——需要同时转动二十八宿对应的经纬度。
程霜的警徽拍在防弹玻璃上：“市公安局刑侦三队，现在怀疑你们涉嫌走私文物。”
混乱中，秦羽的指尖飞速拨动密码盘。当危宿对准北极星方位时，箱内突然弹出暗格，微型投影仪将整面墙变成海图。海浪声从扬声器涌出，父亲二十年前的声音在室内回荡：“…宝船残骸里最珍贵的不是金银，是能改写航海史的星图。”
苏二叔的冷笑僵在脸上，白发老者突然掀开假发——正是失踪三个月的海事局副局长。程霜的配枪指向他胸前：“张副局长，解释下去年沉船打捞审批文件上的签名？”
"小心！"老横的尖叫与枪声同时炸响。子弹擦着秦羽的耳畔飞过，打碎投影仪的同时，暗格里滚出枚带缺口的永昌通宝。秦羽扑向地面的瞬间，视网膜自动锁定钱币缺口指向的方位——展台下方暗门正在闭合。
程霜的战术靴踹开松木展台，幽深通道里传来苏暖的闷哼。秦羽攥着永昌通宝冲下台阶，钱币边缘的铜锈在黑暗中划出荧光线痕，指引着迷宫般的地下仓库。
"秦羽！"苏暖的呼喊裹着回音撞来。转过第三个弯道，女孩被胶带封住嘴蜷在货箱上，脖颈的翡翠吊坠只剩半截链子。她疯狂眨眼示意身后，秦羽的视网膜突然分析出集装箱编号——C307的冷柜竟与三天前沉海的货柜是同一批次。
程霜的子弹打断锁链时，仓库顶棚突然传来重机轰鸣。苏二叔的游艇钥匙还插在配电箱上，白发老者举着平板电脑狞笑：“再动一下，龙潭港的冷链系统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包括你父亲二十年前藏在冻鱼舱里的证据。"苏二叔的翡翠扳指映着警报红光，“贤侄要不要猜猜，那些带着航海日志的琉璃瓦，现在冻在哪条鲟鱼肚子里？”
秦羽的掌心被永昌通宝硌出血痕，视网膜突然闪现三天前的画面：雅藏轩的多宝阁轰然倒塌，瓷片中飞舞的数据流与此刻集装箱的条形码产生量子纠缠。当他的指尖触碰到苏暖腕间的玉镯时，明代水密隔舱的防盗机关突然在脑海解锁。
"程警官，"秦羽突然抬高声音，“还记得天妃宫修复工程的水泥配比吗？”
程霜愣神的刹那，秦羽抄起货架上的青铜爵砸向警报器。高频声波震碎顶棚灯管的瞬间，他拉着苏暖滚进通风管道。老横抱着《星槎胜览》紧随其后，纸页间掉落的星图残片在黑暗中泛起磷光。
"右转！"苏暖突然扯掉嘴上的胶带，“我见过这个通风系统设计图！”
三人在管道中爬行时，下方仓库传来集装箱倾覆的巨响。秦羽的视网膜不断刷新建筑结构图，当看到通风口连接的废弃码头时，突然抓住苏暖的手腕：“你父亲书房有没有郑和时期的《针路图》？”
"你怎么知道…"苏暖的翡翠耳坠擦过生锈的管壁，“书桌暗格里确实有半卷海图，但三年前就被二叔…”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通风口尽头透进月光，海浪声中夹杂着快艇引擎的轰鸣。秦羽踹开铁丝网的瞬间，视网膜突然捕捉到八百米外游艇甲板上的闪光——半枚六分仪玉坠正在苏二叔掌心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