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傀儡惊堂

大理寺停尸房的冰鉴在子时三刻突然炸裂，龙悦足尖挑起块冰碴甩向东南角。冰碴撞上青砖的刹那，整面墙渗出鎏金液，渐渐凝成《往生书》残篇里的傀儡符咒。
"式神大人这官署..."她指尖捻着冰碴上粘的龙鳞粉，鎏金瞳扫过满地蠕动的冰渣，"比城隍庙的香灰缸还热闹。"
天奇剑穗银铃缠住她手腕，将人拽离突然塌陷的地面："沈姑娘若是怕了，本官可差人送盏安神茶。"
"怕？"龙悦突然翻身跃上他后背，月白裙裾扫过剑穗银铃，"妾身是怕式神大人这身新官服..."足尖点地时鎏金纹路暴涨，将破土而出的傀儡丝绞成齑粉，"溅了尸油不好洗。"
塌陷处冒出鎏金藤蔓，藤尖卷着半块仵作腰牌。天奇挥剑斩断藤蔓，发现断口处渗出的汁液竟是凝固的妖血："三日前失踪的陆仵作..."
"在这儿呢。"龙悦突然将骨刀掷向房梁，刀身刺穿的稻草人砰然炸开，掉出个鎏金镂空的铃铛，"往生殿的傀儡锁魂铃，少卿大人可要贴身收好？"
天奇接住铃铛的瞬间，整座停尸房的冰棺同时开启。十八具尸身直挺挺坐起，心口皆插着鎏金仵作验尸签。龙悦足尖碾碎最近那具尸身的指尖，迸出的鎏金粉竟凝成陆仵作的眉眼。
"傀儡戏倒是唱得全。"她突然拽着天奇跃上横梁，下方尸身齐刷刷仰头，脖颈竟扭转成诡异角度，"式神大人可知，验尸签插在膻中穴是何意？"
"封魂。"天奇剑尖银铃震碎扑来的尸身，发现碎裂的骨渣里裹着符纸，"有人用仵作法器养尸傀。"
龙悦的骨刀突然嗡鸣，刀柄朱雀纹与尸傀心口的验尸签共鸣。她翻身落在尸群中央，鎏金裙摆扫过之处，尸傀竟齐刷刷跪拜："陆师兄教你的傀儡术，倒是比当年精进。"
尸傀胸腔突然裂开，鎏金藤蔓裹着具水晶棺椁破体而出。龙悦指尖抚过棺盖上的血玉蝉，忽然笑出声："裴师弟连《百妖图》里的画皮术都舍得用，师姐真是受宠若惊。"
水晶棺炸开的刹那，天奇展翼将人护在怀中。飞溅的碎片映出往生殿幻象，失踪的陆仵作正被鎏金丝吊在傀儡阵眼，心口插着龙悦的朱雀骨刀。
"式神大人。"龙悦突然将天奇的手按在自己后颈，契约金纹顺着脊椎蔓延，"劳烦取块颈骨。"
天奇剑尖抵住她雪肤："沈之禾！"
"三寸下，横挑。"她鎏金瞳映出幻象中蠕动的傀儡丝，"陆师兄当年替我挡过妖刀，总得还他个全尸。"
剑锋入肉的瞬间，鎏金血溅上水晶棺残片。幻象中的陆仵作突然睁眼，心口骨刀化作流光没入现实。龙悦反手将染血的颈骨掷向阵眼："师兄，朱雀骨换你往生路，可值？"
傀儡阵轰然崩塌，陆仵作的尸身跌落尘埃。天奇扯下官服裹住她流血的后颈："你不要命了？"
"式神大人心疼了？"龙悦突然咬住他手腕，将鎏金血渡入契约纹路，"当年凤鸣剜心救世，可比这痛快多了。"指尖抚过陆仵作尸身，从发间拈出片鎏金柳叶，"礼部尚书的令牌？"
天奇剑尖挑起柳叶，背面刻着二十八星宿图："三日前尚书府夜宴，陆仵作曾去验过毒。"
子时的梆子声突然变调。停尸房地面裂开鎏金漩涡，十八具水晶棺椁从地底升起。龙悦足尖点着棺椁跃向阵眼，见每具棺内都封着位失踪仵作，心口皆插着带编号的验尸签。
"《百妖图》第三卷，人傀祭。"她将染血的颈骨按在天奇心口，"劳烦式神大人唱段往生咒。"
天奇剑穗银铃无风自动，吟诵声起时，棺椁上的血玉蝉纷纷振翅。龙悦的骨刀劈开主棺，陆仵作的尸身突然抬手抓住刀锋："小师妹...快走..."
"师兄终于肯认我了？"她鎏金瞳泛起涟漪，刀身却毫不留情地刺穿尸身心脏，"可惜你这傀儡戏..."拽出颗跳动的鎏金心脏，"唱得比师尊差远了。"
心脏炸开的瞬间，大理寺地动山摇。天奇揽着她撞破屋顶，见整座官署已被鎏金傀儡丝裹成茧。龙悦突然咬破指尖在他眉心画符："式神契约最终章——请君入瓮。"
鎏金茧收缩的刹那，两人坠入往生殿幻境。八十一根鎏金柱矗立虚空，每根都缠着位大理寺官员。天奇剑尖银铃震碎最近的锁链，救下的同僚却化作傀儡攻来。
"式神大人这慈悲心..."龙悦足尖勾着他脖颈翻身，月白披帛扫灭傀儡天灵盖，"倒是给裴师弟省了不少傀儡丝。"
虚空深处传来编钟声，鎏金柱拼合成刑堂模样。裴雪衣端坐主位，脚下跪着真正的陆仵作魂灵："师姐可知，这些仵作验尸签上沾的..."
"朱雀血。"龙悦突然扯开衣襟，心口伤疤与陆仵作魂灵共鸣，"当年我替师兄挡天劫时，可是流了足足三碗。"
天奇剑穗突然缠住她手腕："沈之禾！你又瞒我什么？"
"少卿大人慌什么。"她指尖抚过陆仵作透明的魂魄，"不过是陈年旧情..."鎏金瞳忽然冷若冰霜，"裴雪衣，你连死人姻缘都偷？"
裴雪衣挥袖展开卷鎏金婚书，新郎处赫然是陆仵作的名字："师姐的合卺酒，师弟可是温了八十年。"
龙悦的骨刀劈碎婚书，残片却化作鎏金蝶缠上天奇："式神大人可闻见酸味？"她突然将天奇推入蝶群，"妾身的前尘往事，好看吗？"
"好看。"天奇剑尖银铃震碎鎏金蝶，官服被划破的裂口露出心口契约纹，"比刑部的话本子精彩。"
裴雪衣突然拍案而起，鎏金柱轰然倒塌。龙悦拽着天奇坠入深渊，下方竟是八十年前的朱雀台。凤鸣的尸身悬在祭坛上方，心口插着天奇前世的佩剑。
"师姐总说我偷东西。"裴雪衣的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当年究竟是谁偷了式神契约？"
龙悦突然吻住天奇，将鎏金血渡入他唇齿。契约纹路暴涨成光柱，击碎虚空幻境："自然是偷心贼。"
两人跌回现实时，整座大理寺已成废墟。龙悦踩着鎏金傀儡丝走向陆仵作尸身，从他紧握的掌心取出半块龙凤玉佩："式神大人可知，八十年前你我也有一对？"
天奇扣住她手腕："现在也要有。"
"贪心。"她笑着将玉佩按在他心口，鎏金纹路蔓延成新契约，"那少卿大人可愿..."废墟中突然升起道鎏金折子，"先替妾身写份修缮大理寺的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