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鎏金茧

温泉白雾蒸腾间，龙悦忽然抓住天奇浸湿的衣襟："你听。"她指尖从对方锁骨处挑起片鎏金鳞甲，鳞片边缘还沾着温泉特有的硫磺结晶。
天奇背后羽翼陡然展开，鎏金光芒刺破水雾。两人破水而出的刹那，温泉底部突然涌出数百枚鳞片，在月光下聚成蛟龙残影。残影扑向岸边野果树，朱雀火却比它更快，将树冠烧成个金红交织的茧。
"徐小姐的托梦礼到了。"龙悦甩出银丝缠住茧壳，拽出半截鎏金锁链。锁链尽头拴着枚青铜铃铛，铃舌竟是截式神骨。
天奇展翅掠过树梢，契约金纹在茧壳表面灼出星图："这是徐氏祠堂的镇魂铃。"
龙悦突然将铃铛按进温泉，硫磺水遇到式神骨竟沸腾起来。水雾中浮现出祠堂虚影，供桌下的青砖正渗出鎏金沙。她拽着天奇手腕浸入水中，两人竟顺着水流漩涡坠入地底暗河。
河底铺满双鱼玉佩碎片，每条石缝都嵌着傀儡线。龙悦掏出之前在蛟龙眉心得到的鎏金钥匙，钥匙突然挣脱掌心，引着他们游向发光处。
"徐氏祠堂建在暗河之上？"天奇挥翅斩断缠来的水草，发现草叶背面刻着契约咒文。
钥匙最终停在一扇青铜门前，门环是衔着式神骨的朱雀。龙悦突然咬破天奇指尖，将血珠弹在朱雀眼中："式神契第十章，血饲..."
话未说完，门内伸出无数傀儡线缠住二人。这次线端拴着的不是木偶，而是徐府灭门案中失踪的三十六具尸骸。每具尸骸心口都开着血玉花，花蕊处漂浮着契约金纹。
"裴雪衣的傀儡戏法。"龙悦甩出银丝缠住自己与天奇的腰，"闭气！"
她拽着人撞向青铜门，朱雀纹在门环亮起的瞬间，尸骸们突然齐声念咒。暗河水流倒卷成漩涡，将三人冲进祠堂供桌下的密室。
供桌上星图竟是用血玉拼成，龙悦抓起两块血玉互击，碎屑中飘出徐侍郎残魂。残魂指向密室东南角的青铜瓮，瓮中泡着的正是徐小姐泡发的尸身。
"阿爹用我的眼睛..."徐小姐尸身突然睁眼，瞳孔中映出鎏金钥匙的倒影，"看过祠堂地脉图。"
天奇剑尖挑开尸身眼皮，发现虹膜上刻着微缩星图。龙悦掏出块冰玉贴上去，星图投射到墙面，竟与冬猎场地宫冰棺阵完全重合。
"徐氏女眷死后，眼珠都被换成血玉。"龙悦用银丝勾起尸身发间的孔雀石簪，"永昌公主用你们养傀兵？"
徐小姐尸身突然暴起，指甲暴涨三寸刺向天奇心口。龙悦甩出鎏金锁链缠住尸身，却发现锁链另一端拴着供桌下的青铜瓮。瓮中液体遇到空气迅速凝固，将尸身封在琥珀状物质里。
"是西域尸蜡。"天奇用剑柄敲了敲琥珀，"徐小姐的尸身三年前就被做成了容器。"
龙悦突然将朱雀火按在琥珀表面，火焰中浮现出徐府灭门当夜的场景——永昌公主手持血玉站在祠堂，脚下躺着三十六具开膛破肚的尸体。徐小姐挣扎着爬到供桌下，将鎏金钥匙塞进地砖缝隙。
"怪不得托梦给我。"龙悦踹开那块地砖，露出个鎏金匣子。匣中羊皮卷上，徐侍郎的字迹被血玉浸染成赤金色。
天奇展开羊皮卷，契约金纹突然爬满纸面："是式神契补遗，徐氏先祖修改过的版本。"
龙悦凑过来念出卷首朱批："式神骨承天运者，可化鎏金羽刃..."她突然揪住天奇翅膀拔了根羽毛，"试试？"
羽毛脱手的瞬间化作金针，将扑来的徐小姐尸身钉在墙上。朱雀火顺着金针燃起，尸身心口的血玉突然裂开，掉出枚刻着"裴"字的玉牌。
"裴雪衣的弟子令。"龙悦用银丝缠住玉牌，"徐府灭门案那晚，有傀儡师在场。"
祠堂突然剧烈震颤，供桌下的地砖接连翻起。每块砖下都埋着缠傀儡线的婴儿骸骨，头骨天灵盖刻着双生契符文。龙悦甩出鎏金锁链捆住所有骸骨，锁链竟自动编成个鸟笼形状。
"是炼魂笼。"天奇展翅撞向房梁，"西域傀师用童尸养式神！"
屋顶破开的瞬间，月光如瀑倾泻而下。笼中骸骨突然齐声啼哭，声波震碎所有血玉。龙悦抓起羊皮卷塞进怀里，拽着天奇跃上鎏金羽翼："去裴雪衣老巢！"
两人追着月光中的傀儡线痕迹，落在碎玉关外的黑市。子时的鬼市正热闹，龙悦扮作胡商撩开某个帐篷，看见十二个鎏金茧悬在梁上，每个茧都连着西域使团的傀儡线。
"客官买茧吗？"驼背商人递来盏炼魂灯，"能养出最听话的式神。"
龙悦突然将灯油泼向鎏金茧，火焰中浮现出冬猎场地宫的星图。天奇挥翅掀翻帐篷，藏在暗处的傀师正要逃窜，被鎏金锁链缠住脚踝拽回来。
"裴雪衣在哪养这些茧？"龙悦踩住傀师手腕。
傀师突然咧嘴笑开，嘴角裂到耳根："师尊在..."他后颈爆开团血雾，鎏金蛾从脊椎里钻出，扑向最近的鎏金茧。
茧壳破裂的瞬间，龙悦看清里面裹着的是鸿胪寺失踪的译语人。译语人睁开赤瞳，口中吐出永昌公主的声音："悦儿还是这么性急。"
"装神弄鬼！"天奇羽刃斩断译语人咽喉，却发现伤口处涌出的是鎏金沙。
整个黑市突然陷入死寂，所有鎏金茧同时开裂。茧中人都顶着永昌公主的面容，齐声笑道："式神契本该是我的..."
龙悦突然将鎏金钥匙插进地面，朱雀火顺着地缝烧出个阵法。火焰中升起十二尊青铜鼎，鼎中泡着的竟是各州府失踪的仵作。
"用验尸官养傀？"她甩出银丝缠住个仵作手腕，扯出条嵌着血玉的傀儡线，"裴雪衣好大的狗胆！"
天奇展翅掀起飓风，契约金纹在空中织成巨网。鎏金茧被风刃割裂，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式神骨碎片。龙悦趁机将羊皮卷抛向半空，式神契补遗的文字化作金粉落入朱雀火。
"式神骨承天运者..."她咬破舌尖血喷向火焰，"给我烧！"
金粉遇血凝成羽刃，将永昌公主的傀儡分身钉在地上。黑市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面流淌着鎏金沙的暗河。龙悦拽着天奇跳进暗河，在金沙中看到徐侍郎残魂指引的方向。
暗河尽头是座石窟，洞顶倒悬着三百个鎏金茧。裴雪衣端坐在茧丝王座上，手中正把玩着龙悦之前得到的双鱼玉佩。
"大人可知徐氏灭门的真相？"他指尖缠绕的傀儡线泛着血光，"永昌公主挖徐小姐眼睛时，发现了个有趣的事..."
龙悦甩出银丝刺向他咽喉："留着给阎王说！"
裴雪衣笑着捏碎玉佩，鎏金茧同时炸裂。天奇展翅护住龙悦，羽刃与傀儡线相撞迸出火星。龙悦突然发现每个茧壳内壁都刻着式神契符文，符文正通过傀儡线吸收天奇的力量。
"用式神养式神？"她掏出鎏金钥匙按进王座扶手，"徐小姐说这里藏着大礼。"
石窟轰然倒塌的瞬间，钥匙化作鎏金雀穿透裴雪衣胸膛。朱雀火顺着雀羽燃遍洞窟，将三百个鎏金茧烧成灰烬。天奇揽着龙悦冲出火海时，听到裴雪衣最后的狂笑："公主在狼居胥山..."
晨光染红戈壁时，龙悦从灰烬中扒出块焦黑的玉牌。天奇用羽刃刮去表面碳灰，露出"式神监察使"的字样。
"徐侍郎生前是监察使？"龙悦对着阳光细看玉牌，"怪不得永昌公主要灭口。"
天奇突然捂住心口，契约金纹爬上脖颈："这些灰烬里有式神骨粉..."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驼铃声。十二个鎏金茧组成的驼队正走向碎玉关，每个茧都散发着永昌公主的气息。龙悦笑着一脚踹飞玉牌："看来咱们得再烧次茧。"
朱雀火腾空而起时，她趁机勾住天奇手指："式神契第十一章，是不是该写同浴温泉..."
羽翼裹住她的瞬间，契约金纹在朝阳下融成鎏金朝露，坠入大漠深处新裂开的地缝。那里隐约传来玉磬清音，似有百具冰棺正随鎏金沙河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