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傀儡师骨

乱葬岗的晨雾裹着纸钱灰，龙悦蹲在新坟前嚼着糖栗子。半块染血的合欢锁悬在枯枝上，锁芯鎏金虫拼成的西域文字被朝阳镀了层血光。天奇展翅掠过坟堆时，残破的骨翼撕开雾气，契约金纹在锁骨处凝成蝴蝶形状。
"裴雪衣的拜帖。"他抛来片鎏金箔，箔上朱砂绘着傀儡丝缠绕的骷髅，"三日后子时，碎玉关外五十里鸣沙湾。"
龙悦用银丝缠住金箔凑近鼻尖："西域没药混着童女血，这老东西倒是越活越讲究。"她突然甩出骨刀钉住坟头，刀身震颤间，新垒的土堆里钻出半截青铜铃，"徐府的招魂铃，怎会埋在乱葬岗？"
天奇剑尖挑起铜铃，铃舌竟是截缠着傀儡线的人指骨。龙悦扯断傀儡线嗅了嗅，突然将整壶梨花白泼向坟堆。酒液渗入土地的刹那，十八具裹着嫁衣的鼠尸破土而出，每具鼠尸都戴着鎏金合欢锁。
"鼠嫁女。"她踹翻领头鼠尸，"裴雪衣惯用的傀儡戏。"
碎玉关市集飘起炊烟时，两人蹲在馄饨摊前盯梢。龙悦舀着汤水里的虾仁："西域商队今晨入关，领队带着三十六抬鎏金箱。"她突然将汤勺掷向街角，热汤泼在驼铃商人的皮靴上，"劳驾，这虾仁馊了。"
商人慌忙后退，腰间玉佩撞在桌角。天奇展翅掀起的风恰到好处卷起他衣摆，露出后腰双生花刺青——与徐小姐后颈的如出一辙。
"这虾仁要配西域葡萄酒才鲜。"龙悦甩出银丝缠住商人手腕，"醉红楼的三十年陈酿，大人可愿赏光？"
商人瞳孔骤缩，腕间傀儡线突然暴起。天奇剑刃斩断丝线的刹那，整条街市的商贩同时掀翻货摊。鎏金箱炸开的烟雾中飞出千百傀儡蝶，蝶翼粉末遇风即燃。龙悦拽着天奇跃上屋脊，契约金纹在烈焰中织成护盾。
"戌时三刻！"她指向关隘外升起的狼烟，"鸣沙湾的沙暴提前了。"
两人追着商队残影冲出关外，戈壁滩上横七竖八倒着骆驼尸骨。天奇剑尖挑起半幅染血的面纱，纱上金线绣着西域文字："是北戎王庭的祭品。"
龙悦突然甩出银丝缠住他脚踝："别动。"丝线末端粘着鎏金沙砾，正从沙地裂缝中缓缓渗出，"裴雪衣的傀儡阵。"
残阳坠入沙丘时，鸣沙湾响起驼铃声。三十六抬鎏金箱围成祭坛，中央玄冰棺中躺着戴青铜面具的男子。裴雪衣的白发垂落棺沿，指尖傀儡线正缝补尸体心口的血洞。
"龙姑娘来得巧。"他拾起截断指接在尸体掌心，"正好见证老朽的新傀儡诞生。"
龙悦嚼着新买的糖栗子："用北戎三王子尸身炼傀，不怕王庭铁骑踏平碎玉关？"
"比起这个..."裴雪衣突然扯开尸身衣襟，心口处鎏金纹与天奇如出一辙，"式神契反噬的滋味如何？"
天奇背后骨翼暴长，剑气劈向祭坛的刹那，整片沙地突然塌陷。龙悦甩出银丝缠住飞沙，发现沙砾中混着徐府祠堂的香灰。裴雪衣大笑着坠入地缝，玄冰棺中尸体突然睁眼，瞳仁里映出沈之禾的面容。
"师尊！"
天奇剑气突然偏移，劈在鎏金箱上。箱中滚出百具童尸，每具心口都插着鎏金合欢锁。龙悦甩出符咒封住尸群，发现锁芯竟刻着式神契残章。
"拿童男童女修补契约..."她将饴糖水泼向尸群，"裴雪衣你越活越回去了。"
糖浆遇血燃起青焰，火光中浮现出西域商路图。天奇展翅掀开沙丘，露出深埋地底的青铜祭坛。坛上星宿阵用北境军骨粉绘制，阵眼处供着的双鱼玉佩正与龙悦腕甲共鸣。
"三年前徐府..."她突然拽过天奇手腕按在阵眼，"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契约金纹突然暴走，顺着星宿阵蔓延。裴雪衣的嗤笑自地底传来："小丫头可知，式神契本就是用至亲血脉..."
话音未落，整座祭坛突然坍塌。龙悦拽着天奇跃上飞檐时，沙地中钻出百具鎏金傀儡。为首的女子掀开面纱，竟与龙悦容貌九分相似。
"沈之禾的傀儡..."天奇剑气凝滞，"竟然还活着？"
女子指尖轻触唇瓣："悦儿，该回家了。"鎏金丝自袖中飞出，缠住龙悦腕间式神契。契约金纹突然逆流，天奇背后骨翼寸寸碎裂。
龙悦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弹在傀儡眉心："冒牌货。"她甩出银丝缠住女子脖颈，"沈之禾左耳后有颗朱砂痣，裴雪衣没告诉你？"
傀儡突然自燃，火光中传来裴雪衣的怒喝。龙悦趁机拽着天奇撞破星宿阵，坠入深埋地底的鎏金密室。墙上悬着的百幅人皮卷，赫然都是式神契残篇。
"找到了。"她抚过卷轴末尾的血指印，"徐侍郎临终前补全的章节。"
天奇突然闷哼跪地，契约金纹已蔓延至眼尾。龙悦扯开他衣襟，发现心口处嵌着半块双鱼玉佩："原来你才是式神契的..."
"容器。"裴雪衣自暗处走出，掌心托着另半块玉佩，"当年沈之禾剖心取契，不就为保住这具躯壳？"
龙悦突然大笑，将整罐饴糖砸在玉佩上："老东西可知，糖能蚀金？"糖浆裹住玉佩的刹那，天奇突然暴起，剑气劈开密室穹顶。
晨曦刺破沙暴时，两人摔在关外驿站。龙悦扯着天奇衣领："式神契在你心口的事，瞒我到几时？"
"等找回沈之禾的..."天奇突然咳出鎏金沙砾，"等解开朱雀纹的秘密。"
驿站突然传来驼铃声，西域商人端着葡萄酒靠近："两位可要尝尝三十年陈酿？"他掀开酒坛封泥的刹那，龙悦甩出骨刀钉住他咽喉。
坛中浮出童尸，心口插着鎏金钥匙。龙悦挑起钥匙对着日光："徐府密室的，看来今晚要去会会那位染甲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