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鸿胪迷窟

地牢阴风卷着糖油纸掠过龙悦耳畔，她叼着第十九个糖饼蹲在青砖上，看鎏金沙粒在砖缝间游走出西域文字。天奇展翅掀起的疾风扫过甬道，契约金纹在他颈后烧出焦痕："裴雪衣在囚室布了九重傀儡阵。"
"阵眼八成是那半块血玉。"龙悦将糖渣拍在验尸箱暗格，箱中银针自动排列成星图，"待会儿我破阵，你盯着点那清泉。"
话音未落，甬道尽头的玄铁门突然渗出鎏金沙河。龙悦甩出银丝缠住门环，丝线入手的刹那，整扇门竟化作百具婴尸扑面而来。天奇剑气织就金网兜头罩下，婴尸却在触网瞬间爆成糖雾。
"幻象阵！"龙悦拽着天奇后退三步，看甬道砖墙如莲花般层层绽开。方才站立的青砖已陷成流沙坑，坑底浮出十二盏炼魂灯，灯芯处皆悬着枚噬魂铃。
天奇剑尖挑起盏灯："与城隍庙的布局..."
"嘘。"龙悦突然将糖饼塞进他嘴里。糖油纸折成的朱雀自她袖中飞出，喙尖叼着鎏金沙粒撞向流沙。沙坑轰然塌陷时，真正的玄铁门在十丈外显现，门环上双鱼玉佩泛着血光。
龙悦银丝缠住玉佩的刹那，整座地牢响起婴孩啼哭。天奇展翅掀翻三具从墙里钻出的石俑，看龙悦指尖朱雀火裹住玉佩："徐家祠堂的镇物，怎会在鸿胪寺？"
"当年徐侍郎用祠堂香灰养过血玉。"龙悦将烧化的玉佩按在验尸箱，箱盖浮现出徐府祠堂的星宿图，"裴雪衣这是要借徐家气运养傀。"
玄铁门突然自行开启，门内涌出的腐臭中混着糖霜甜香。龙悦抛起糖丸炸开瘴气，火光中浮现九具悬在铁索上的冰棺。每具棺椁都嵌着半块双鱼玉佩，棺中女子面容与各州郡贵女别无二致。
天奇剑气扫落冰棺："画皮祭的残魂？"
"是活祭品。"龙悦银丝缠住即将坠地的棺椁，"这些姑娘的生辰八字都带朱雀火。"她翻看棺中陪葬的玉牒，突然轻笑："裴雪衣倒是会挑人，全是今年要入宫参选的秀女。"
最末那具冰棺突然震颤，棺盖缝隙渗出鎏金沙蝎。龙悦甩出验尸箱压住棺盖，箱中银针被震得叮当作响："正主来了。"
棺盖炸裂的瞬间，鎏金沙雾凝成个戴幂篱的女子。她赤足踏过银针阵，绣鞋上金铃与天奇剑穗共鸣："龙大人可知，这些姑娘的心头血能温养式神契？"
"萧玉蝉的傀儡术越发精进了。"龙悦骨刀劈开沙雾，"拿活人当灯油，也不怕烧着自己。"
女子掀开幂篱，露出与徐小姐七分相似的面容。天奇剑气劈向她咽喉时，契约金纹突然自她眉心爆开："师尊说，龙大人的朱雀火最克这些邪物。"
龙悦突然拽过天奇手腕，将他掌心按在女子额头。金纹相撞的刹那，整座囚室亮起星图，九具冰棺中的玉牒浮空拼出西域文字。
"血玉养魂，双生互噬。"龙悦念出文字时，女子突然化作鎏金沙渗入地缝。她甩出银丝追进裂缝，丝线尽头竟缠住个三岁女童。
女童抱着糖罐仰头："娘亲吃糖。"
天奇剑尖微颤："徐小姐的..."
"幻傀罢了。"龙悦银丝绞碎女童，糖罐里滚出枚带血的乳牙。她捻起乳牙按在验尸箱，箱盖浮现出三年前徐夫人临盆的星象图："子时三刻，太阴犯朱雀——难怪要选这些秀女。"
地牢深处突然传来编钟声。龙悦循声追至水牢，正见十二名红衣傀儡在鎏金沙河上起舞。她们腕间银铃与编钟合鸣，每声铃响都震得契约金纹暴涨三分。
"闭耳。"龙悦弹出糖丸击碎编钟。钟体裂开的刹那，沙河中升起青铜祭坛，坛上玄冰棺中躺着个心口嵌血玉的少女。
天奇展翅掀翻祭坛："又是画皮祭？"
"是活祭。"龙悦银丝缠住少女脚踝，"这姑娘的魂魄被血玉吊着，再晚半刻就成灯油了。"她甩出三枚银针刺入少女百会穴，看对方呕出团裹着金纹的黑血。
少女睫毛微颤："龙...龙大人？"
"鸿胪寺少卿之女？"天奇认出她腰间鱼符，"三日前报失踪的..."
话没说完，整条沙河突然倒卷。龙悦拽着两人跃上骨翼，看祭坛在沙暴中重组成九宫格。每格中央都浮着枚噬魂铃，铃身刻着秀女们的生辰八字。
"破阵要同时斩断九铃。"天奇剑气扫过格纹，"但阵眼在..."
"在清泉底下。"龙悦突然将验尸箱抛向泉眼。箱子入水的刹那，沸腾的泉水突然凝固，泉底显出个刻满契约金纹的青铜鼎。
鼎中盛着的不是寻常祭品，而是上百个鎏金襁褓。龙悦银丝缠住个襁褓扯出水面，丝线却突然被金纹灼断："裴雪衣用婴灵养阵！"
天奇展翅斩向青铜鼎，剑气触鼎的瞬间，整座地牢响起震耳欲聋的啼哭。契约金纹自鼎身蔓延至他剑刃，眼看就要爬上手腕。
"松手！"龙悦甩出骨刀击飞长剑。刀身没入鼎耳的刹那，鼎中升起道鎏金沙柱，沙粒在空中拼出西域文字——以魂养魂，方得永生。
"他要的不是永生。"龙悦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入鼎中，"是式神契的..."
话未说完，沙柱轰然坍塌。龙悦拽着天奇扑向泉眼，在青铜鼎沉入水底的瞬间，看清鼎内刻着的徐府祠堂星宿图。泉水重新沸腾时，水面浮出个糖油纸折的莲花，莲花芯里蜷着个鎏金婴孩。
"徐家真正的继承人。"龙悦用银丝裹住婴孩，"当年被裴雪衣偷梁换柱了。"
地牢突然剧烈震颤，鎏金沙自四面八方涌来。龙悦跃上骨翼冲出地缝时，怀中婴孩心口的血玉突然与她颈间残玉共鸣。天奇挥剑斩断追来的傀儡线，看契约金纹在云层下拼出新谶语。
"下个棋眼在..."龙悦啃着第二十个糖饼，"太常寺的祈年殿？"
糖渣簌簌落进清泉，在水面拼出西域使团的图腾。龙悦眯眼望着泉底泛起的鎏金光点，腕间朱雀纹突然灼痛——五十里外的碎玉关，正升起血色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