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血玉谜踪

晨雾裹着骆驼刺的苦味漫上城楼，龙悦蹲在垛口啃完第十八个糖饼，糖油纸在指尖翻成莲花。天奇擦拭着镇魂玉的手突然顿住，玉面裂纹里渗出的鎏金沙砾正沿着砖缝游走，在青砖上拼出歪歪扭扭的西域文字。
"鸿胪寺地牢的囚室？"龙悦将莲花抛向清泉，看它被沸腾的泉水吞没，"裴雪衣的傀儡线倒是会挑地方。"
天奇剑穗银铃无风自动，契约金纹爬过耳后："三年前画皮祭的残魂，都锁在那间囚室。"
话没说完，城楼下传来急促马蹄声。红袍小吏滚鞍下马时差点撞翻验尸箱，捧着卷宗的手抖得如同筛糠："龙大人！鸿胪寺典狱官今晨暴毙，尸首...尸首在啃噬自己的胳膊！"
龙悦骨刀在指尖转了个圈，糖渣簌簌而落："带路。"
鸿胪寺地牢飘着陈年血腥气，龙悦刚跨过玄铁门槛，腕间银丝突然绷直。天奇展翅掀起的气流卷走壁上火把，火光摇曳间，石阶缝隙渗出的鎏金沙正凝成婴孩手掌的形状。
"闭气。"龙悦弹出糖丸击碎沙掌，糖雾在甬道炸开焦香。小吏瘫坐在染血的石阶上，指着尽头的囚室："就在...就在三丈外的刑房..."
话没说完，刑房传来令人牙酸的啃噬声。龙悦踹开铁门时，正见典狱官的尸首抱着自己右臂大嚼，森森白骨上粘着鎏金符咒。天奇剑气劈开尸首天灵盖，钻出的却不是寻常尸虫，而是裹着血玉碎片的鎏金沙蝎。
"噬魂蛊。"龙悦银丝缠住沙蝎，看它在丝线上爆成金雾，"有人用血玉喂养了三年。"
突然，囚室铁链哗啦作响。龙悦转身时，腕甲朱雀纹映出墙角人影——蓬头垢面的囚犯正用指甲在墙上刻字，每道划痕都渗出鎏金沙。天奇剑尖抵住他咽喉的刹那，囚犯猛然抬头，溃烂的嘴角扯出诡异笑容。
"龙大人来迟了。"囚犯嗓音像砂纸磨过铁器，"三年前徐小姐吞下的那半块血玉，昨夜刚诞下傀胎。"
龙悦瞳孔骤缩。糖油纸折成的莲花突然自她袖中飞出，花瓣层层剥落，露出芯里蜷缩的鎏金婴孩。那婴孩心口嵌着血玉碎片，正冲着囚犯咯咯直笑。
"徐小姐的...孩子？"天奇骨翼收拢时带起劲风。
囚犯突然暴起，溃烂的皮肤下钻出无数鎏金沙蝎。龙悦甩出验尸箱挡在身前，箱中银针被沙蝎撞得叮当作响。天奇剑气织就的金网将沙蝎尽数剿灭时，囚犯已化作鎏金沙砾渗入地缝。
"追！"龙悦银丝缠住最后一粒沙砾。丝线延伸至甬道尽头，竟指向刑房那具啃噬自身的尸首。她骨刀挑开尸首胃囊，腐臭中滚出枚鎏金铃铛，铃身刻着三年前徐府灭门案的日期。
天奇剑穗银铃与鎏金铃铛同时震颤："是噬魂铃。"
龙悦突然将铃铛按在验尸箱暗格，箱中验尸工具自动排列成星图。银刀柄映出模糊画面——徐夫人临盆那夜，稳婆袖中藏着半块血玉。
"原来徐小姐是双生子。"龙悦捻起银针挑破铃铛表面的鎏金层，"另一个婴孩被炼成了傀胎。"
突然，地牢深处传来婴儿啼哭。龙悦循声追至水牢，正见徐小姐的冰棺悬在铁索之上。棺盖缝隙渗出鎏金沙河，沙河中沉浮着上百个鎏金襁褓。
"当心幻象。"天奇展翅斩断铁索。冰棺坠地的刹那，棺中跃出个三岁模样的女童，赤瞳中流转着与龙悦如出一辙的朱雀火。
女童歪头轻笑："娘亲。"
龙悦腕间银丝瞬间缠住她脖颈："三清在上，魑魅现行！"
女童爆成鎏金沙雾，沙雾中浮现徐府灭门案当夜的场景。徐侍郎握着血玉倒在血泊中，屏风后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傀师，面具下隐约露出契约金纹。
"裴雪衣？"天奇剑气劈开沙雾。
龙悦突然甩出骨刀钉住水牢石壁，刀刃没入处渗出暗金血液。石壁轰然倒塌，露出藏在夹层里的青铜祭坛。坛上燃着十二盏噬魂灯，灯油泛着与徐小姐棺木相同的青绿色。
"这是...画皮祭的祭坛？"天奇骨翼扫灭三盏灯。
龙悦验尸箱中飞出七枚银针，针尖蘸着糖丸碎末刺入灯芯。火焰由青转红的刹那，祭坛中央升起具焦尸，焦尸手中紧握着半块双鱼玉佩。
"是当年给徐夫人接生的稳婆。"龙悦银丝挑起玉佩，"她身上有西域傀师的傀儡线。"
突然，焦尸胸腔炸开，钻出个裹着血玉的鎏金婴孩。天奇挥剑要斩，却被龙悦拽住手腕："是徐小姐真正的胞弟！"
婴孩赤足踏过噬魂灯，灯焰在他脚下凝成莲花。龙悦甩出糖油纸裹住他周身，纸面浮现出徐夫人临死前用血绘制的星图。图中指向的方位，竟是鸿胪寺后厨的腌菜地窖。
"走！"龙悦拎起验尸箱跃上骨翼。天奇展翅冲破地牢穹顶时，身后祭坛轰然崩塌，鎏金沙河吞没了整座水牢。
腌菜地窖弥漫着酸腐气息，龙悦靴底踩碎个陶罐，罐中滚出枚鎏金长命锁。天奇剑尖挑起锁片，见背面刻着徐府祠堂的星宿图。
"三年前有人在这里布过阵。"龙悦银丝缠住梁上悬着的腌肉，肉块早已风化成青黑色，"用腌尸气养傀胎。"
突然，角落陶瓮炸裂。跃出的却不是傀胎，而是个浑身缠满傀儡线的老妪。她挥舞着腌菜石臼砸来，石臼里泡着对连体婴尸。
"徐夫人的乳母？"天奇骨翼挡下石臼。老妪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鎏金光，十指傀儡线刺入婴尸心口。
龙悦验尸箱弹开暗格，七枚糖丸精准击中傀儡线。糖雾爆开的刹那，婴尸脐带突然缠住天奇脚踝。老妪嘶吼着扑向龙悦，口中喷出的鎏金沙凝成徐侍郎的脸。
"悦姑娘害得徐家好苦！"沙脸发出凄厉哀嚎。
龙悦翻身躲过傀儡线，腕甲朱雀纹灼穿沙脸："三年前徐侍郎私炼血玉时，就该想到今日。"
老妪身体突然膨胀，皮肤下钻出数百只鎏金沙蝎。天奇剑气织就的金网将沙蝎困在梁柱间，龙悦趁机甩出银丝缠住老妪天灵盖。丝线入肉的刹那，她袖中糖油纸突然自燃，火焰映出徐夫人产房的地砖图案。
"地窖下有密室！"龙悦骨刀劈开青砖。塌陷的地板下露出间暗室，室中央玄冰棺中躺着与徐小姐容貌相同的女子，心口插着半块血玉。
天奇斩断缠在脚踝的脐带："这才是真正的徐氏千金？"
龙悦抚过棺中女子眉心的契约金纹："徐夫人当年诞下的是双生花，有人将姐姐炼成傀胎，用妹妹顶替了徐小姐身份。"
棺盖突然炸裂，女子赤瞳中映出朱雀火。龙悦甩出银丝缠住她脖颈时，丝线竟被对方身上的金纹吞噬。天奇背后骨翼不受控制地展开，鎏金羽毛暴雨般射向龙悦。
"又是契约反噬！"龙悦翻身躲过羽刃，验尸箱中飞出银针阵。针尖蘸着糖丸碎末刺入女子周身大穴，暂时压制住暴走的金纹。
女子喉间发出非人嘶吼："姐姐...还在裴雪衣手里..."
龙悦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在棺椁上绘出三清锁魂咒："你且睡会儿，本官去会会那位西域国师。"
暗室突然剧烈震颤，鎏金沙自砖缝涌入。龙悦拽着天奇跃出地窖时，整座鸿胪寺后厨已陷入流沙。糖油纸折成的朱雀在沙暴中展翅，喙尖叼着枚鎏金铃铛。
"去碎玉关。"龙悦跃上骨翼，"裴雪衣在等我们破局。"
天奇展翅掠过沸腾的清泉，契约金纹在云层下若隐若现。龙悦啃着第十九个糖饼，看脚下戈壁新裂的地缝正吐出森森白骨。糖渣从指缝簌簌而落，在呼啸狂风中拼出新的谶语——这次指向的，是当年沈之禾殒命的城隍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