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关东煮汤勺

凌晨三点的便利店废墟上飘着层青灰色薄雾，苏倩文蹲在碎玻璃渣里扒拉出半截铜镜。镜面映着当铺门口的红灯笼，把顾老板金丝眼镜上的血雾都照得透亮。她摸出颗陈皮糖砸向镜面，糖块穿过铜镜"啪"地粘在红灯笼上，惊得石狮子眨了眨眼。
"文姐！"小桃举着自拍杆转圈，"直播间老铁说要给五仙众筹出道！"手机镜头扫过满地狼藉，突然自动开启美颜模式，把黄仙的虚影P成了韩式半永久妆容。
苏倩文抄起关东煮汤勺往地上一戳，勺柄上的二维码贴纸突然泛出青光。二十枚乾隆通宝从围裙兜里蹦出来，在废墟上摆出个北斗七星阵。第七枚铜钱"当啷"滚到东南角，正卡在块渗着水渍的青砖缝里。
"灰仙老哥，"她对着砖缝吹气，"您这藏私房钱的习惯二十年没改啊？"砖缝里突然探出个灰扑扑的爪子，攥着把油光水滑的算盘珠子。直播间瞬间炸开锅，弹幕疯狂刷起【灰大仙在线催债】。
顾老板的广袖突然卷起阵阴风，五双绣花鞋从当铺橱窗里飘出来，每双鞋尖都缀着枚铜铃。铃声响得像百鬼夜哭，苏倩文腕间的红绳突然绷断，七枚铜钱"叮叮当当"追着绣花鞋跑。小桃举着汤勺要拦，勺柄上的二维码突然投射出《金光咒》全文。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苏倩文刚念半句，奶奶的烟袋锅就敲在后脑勺："死丫头！金光咒是让你配着雄黄酒喝的？"火星子溅在绣花鞋上，鞋面鸳鸯突然活过来，扑棱着翅膀往王太太温泉酒店方向飞。
五仙棺材炸裂的碎片突然聚成面镜子，映出二十年前的画面——年轻时的奶奶穿着土布褂子，正把五色土往绣花鞋里塞。爷爷蹲在墓道口啃烧饼，脚边摆着二十坛贴着"囍"字的雄黄酒。
"好家伙！"苏倩文摸出保温杯灌药，"您二老当年搁墓里头办婚宴呢？"药汁溅在镜面上，画面突然变成她三岁那夜的场景。月光地里跪着的五道虚影突然抬头，每张脸都跟她现在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顾老板的黑龙玉佩突然飞至她颈间，玉佩沁出的血丝缠住命纹。苏倩文觉得心口发烫，摸出黑玉一照——玉里竟封着张泛黄的婚书，新郎生辰八字与顾老板分毫不差，新娘那栏却空白如新。
"顾老板，"她反手把黑玉按在收银机验钞口，"您这婚恋观比五仙还野啊？"验钞机突然吐出张冥币，币面印着温泉酒店的俯瞰图。黄仙的虚影正在总统套房里泡澡，手里还晃着杯红酒。
废墟底下传来隆隆闷响，五口槐木棺材破土而出。这次棺盖上用朱砂画着五行阵，每口棺材都对应件信物。苏倩文抄起汤勺敲棺盖，勺柄突然变成罗盘指针，直指东南方温泉酒店的位置。
"老铁们瞧好了！"她拽过自拍杆对准棺材，"现在拍下这件千年古棺，送文姐开光版五帝钱！"直播间突然飘过二十个火箭特效，每个火箭都化作金线缠住棺材。小桃的手机自动播放《大悲咒》，把黄仙P成的锥子脸网红吓得直捂耳朵。
奶奶突然甩出捆红绳，绳头系着枚铜铃："文丫头！接着！"苏倩文偏头躲过，红绳"唰"地缠住顾老板的广袖。五双绣花鞋突然调转方向，鞋尖铜铃齐刷刷对准她心口的黑玉。
"天地玄宗…"她刚起个头就卡壳，摸出手机搜道教百科。五仙棺材趁机暴起，碎片化作无数命盘结晶。每个晶体都映着她改命的场景——给网吧收过网瘾少年，替广场舞大妈破过音响里的哭丧咒，甚至帮KTV镇过艳鬼。
顾老板突然咬破指尖，血珠在空中凝成太极图。阴阳鱼眼正是那双鱼玉佩，此刻竟与苏倩文心口的黑玉产生共鸣。她突然觉得掌心刺痛，血色倒计时变成23:59:58，命纹淡得几乎要透出皮肤。
"顾老板，"她晃了晃见底的雄黄酒葫芦，"要不咱俩合伙开个冥婚主题便利店？"夜风卷起未烧尽的黄纸，在空中拼出个"聘"字。爷爷的旱烟杆掉在地上，青烟凝成二十年前的婚书，新郎名字赫然是顾老板的生辰八字。
小桃突然尖叫："文姐！粉丝给你刷了999朵玫瑰花！"礼物特效化作金锁链缠住棺材，苏倩文趁机抽出鲁班尺。尺上《营造法式》的篆文突然变成驱邪咒语，她抡圆了尺子往太极图上一拍——
“啪！”
尺子精准打在顾老板手背，血符顿时散了形。五仙信物突然暴动，灰仙的算盘珠子崩了满地，白仙的药杵直戳她后腰。苏倩文就地十八滚躲过袭击，顺手抄起关东煮纸杯扣住黄仙虚影。
"黄大仙，"她晃着纸杯，"要不咱们搞个吃播？"杯口突然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直播间瞬间被【awsl】刷屏。顾老板的广袖卷起符纸暴雨，每张黄符都写着不同生辰八字，暴雨中心正是苏倩文的心口。
奶奶的烟袋锅突然喷出火星，把符纸烧出五个焦黑的窟窿。五个窟窿里分别钻出灰仙的算盘、白仙的药杵、黄仙的铜钱、柳仙的鳞片和狐仙的尾巴毛。苏倩文摸出五枚乾隆通宝往空中一抛，铜钱落地竟摆出个二维码形状。
"老铁们扫码助力！"她举着自拍杆转圈，"集齐五仙周边召唤神龙！"直播间突然黑屏，最后条弹幕飘过：【新娘回头，莫看绣楼】。废墟角落里，那只三寸金莲绣花鞋悄悄调转方向，鞋尖正对着苏倩文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