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祁冠宇骑着一匹黑色骏马,走在轿子旁。
尚筱舞挑起轿子帘,“那还不是我的药好使?但是他也太小心眼了,我要吃昨天和我拜堂的野山鸡都不成,却大方地送你一匹好马!他重男轻女也不能这样的哦!昨天绑了他的是你吧!他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人心呢,要不是我,他估计还不知道要糟蹋多少良家少女……”
祁冠宇骑在马上,看尚筱舞不平地碎碎念。谢了她千金,她不要,非要吃昨天那只老山鸡。那山鸡可被当成了宝贝,供在灵堂,保佑他子孙昌盛。而且她还让那个财主不要追究那个逃婚的女子,她便退而求其次,不要谢金了。
尚筱舞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实际上就是被祁冠宇押回了家,但是又没有办法生他的气,纠结了许久,想来想去自己现在也跑不过他了,“我们说好了,到时候回家,你不能再提带我去青州!”
“好,没问题。”祁冠宇悠然骑马,气定神闲。师父来信,只要他护尚家千金周全即可,他暂时还不想离开玄武国。这里有好多疑团,而这个尚筱舞身上的疑团更多,他还想多了解一些。
他们离开土财主家的时候已经用过了午膳,现在走了半路,天色已经逐渐暗了许多。
尚筱舞觉得无聊,便挑开窗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祁冠宇聊天。昨晚,她睡在新房,睡着的时候,这个人在桌边看书,醒来的时候,他还在桌边看书。一问,果然他一夜未睡。
她知道青龙国一向谨守礼法,孤男寡女同屋已属不得了,跟别提他堂堂国王嫡子还会和一个陌生女子同榻而卧。尚筱舞虽然对上一世他的绝情很是警惕,但是对他不会趁人之危还是很有把握的,而她对自己的长相,更是万分放心。如果不是那一日他被下了药,还夜深人静的,自己应该也不会被那啥了……
昨日跑了一天,她倒头就睡了,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土财主不知道怎么地,和祁冠宇拉手促膝亲密交谈,仿佛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被绑了一晚。
尚筱舞一见那瘦瘦弱弱的土财主就觉得他是个受,而且怀疑他对祁冠宇一见钟情,这才高抬贵手网开一面……但这些都是尚筱舞脑子里胡思乱想,祁冠宇的官方说法,是这个土财主有病,才生得瘦瘦弱弱,而且还不举。
一听到这,尚筱舞心里乐开了花,都忘了自己还穿着大红礼服,在祁冠宇提示下,才醒悟,一屋子人都匪夷所思地盯着昨天的十六姬手舞足蹈蓬头垢面地跳进了屋……
辛亏土财主的大夫人和她身材很像,送了一身素衣给她,她便问了诊,开了药,吃了饭,告辞了事。
尚筱舞拄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问祁冠宇,“你怎么和那个土财主说的?他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了你我?还那么好心,一点也不追究他不知所踪的十六姬?”
祁冠宇微笑,“有什么好追究的?他本来也不喜欢,都是家里的族人逼迫着娶的,跑了更好!”
“不是吧……他真的是个gay啊……”尚筱舞忍不住开启了腐女模式,还是没忍住,八卦起来,“你说,他不会喜欢男人吧?否则怎么也不追究你绑了他一夜?”
祁冠宇白了她一眼,“真想把你脑袋打开,看看你整日都寻思些什么!他就喜欢他第一个夫人,但是身体太虚,成亲三年也未能有孕,家里人威胁他要是不纳妾就让他把夫人休了,他也是被逼无奈。”
“呵呵,是吗,那他还是个有情人……”尚筱舞回想起那个借自己衣服的女子,相貌端庄俊秀,很有大家闺秀风范,看来那土财主也很有眼光的。
“如果我娶妻,我也会像他一样,得一人白首足矣。”
尚筱舞一愣,看着身边男子,刚刚那句话,他是说给她听的?
得一人白首?
你当你是甄嬛哦!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尚筱舞仔细打量着男子雕刻版英俊的侧脸,心如轿子上下漂浮起来。她要得爱情,这个人应该给不了。
她要的,是一个远离尘世纷扰,大隐于闹市,可以陪她赏花喝茶的闲逸男子。
来到这九州异世十年中,她只见过一个人。
但那个人已经离开很久了,她甚至连他的样貌都忘记了。
记忆中那缕袅袅茶烟,宁静而安然,这才是岁月最好的姿态。
花开牡丹无限好,日日伴君等茶凉。
这便是她简单的梦想,守着红泥茶炉,坐在摇椅上,和心上人说说天下国家或是街头巷尾的琐事,累了,即便一语不发,也能默契地相视而笑。
这些,祁冠宇,你给不了。
祁冠宇,你终要回青龙国,称王称霸,娶那个叫花似鸾的女人。她即便有些许心动,也只是坐轿子颠的。
现实,横亘在眼前,残酷的,无处可躲。
明知身前是荆棘悬崖,她还没有被爱情冲昏头脑,不想迈过去。
“很好啊!祝你早日找到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尚筱舞嫣然一笑,移开了视线。
祁冠宇转过身,正看见尚筱舞凝视着西方的红晕,眼底浮现出一抹与我无关的疏离。这个女子,总是在他敞开心扉的时候,突然抽离,只剩下他自己孤身一人。这种感觉,甚是不好。总感觉,像是难得找到一个知音,却在弹得最好的那一刻,断了弦。
他愈发对这个女子好奇,她不美,性格也不温柔端庄。但自从那日她煮茶,那茶香,她煮茶的样子,就一直在眼前闪现,久久无法散去。
他想了解这个女子,但是她总在他将要了解她的那一刻,狠狠地退回了二人原有的距离。
为什么?
祁冠宇凝眉,他本来奉命确保她的安全后,便可回青龙国。母后已经数次来信催促他回去,父王已去世多年,青龙国需要他。
然而此刻,他却没有办法离开。
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女子吸引,她的事情,他只知道冰山一角,他想知道全部。
就在二人心猿意马的时候,忽然远处草丛后忽明忽暗的火把燃起,数道火箭齐齐想他们射来!
“糟了!有劫匪!”
轿夫惊叫着抱头鼠窜,尚筱舞的轿子摔在地,她一瘸一拐地冲出了轿子,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就被祁冠宇一把拉上了马:“抱紧我!”
尚筱舞懵了,她不会骑马啊!而且身边的火箭嗖嗖地贴着耳边飞,求生的本能下,她早就狠狠抱住祁冠宇,扭头向身后望。
夜色已深,除了一对火把,她看不清半点攻击他们的人的样貌。
祁冠宇策马扬鞭,带着她狂奔了好一阵,才算甩开了身后的追赶。好在偷袭他们的人没有骑马追赶,否则,他们要安然无恙地脱离,也是难事。
尚筱舞疑惑地问祁冠宇,“他们是谁?”
“我也不知……看起来,像是暗杀组织,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尚筱舞气愤了,“我悬壶济世,刚刚还大发善心赔了一百两银子,我能得罪什么人!”
祁冠宇眉眼愈发深紧,“奇怪……”
“你说会不会是土财主反悔了?来找我们讨债?”
祁冠宇握着马缰的手收紧了许多,“不会,我将才扫了一眼,那应该是严格训练后的暗杀团,早就隐蔽了气息在那里等我们了,不然我不会一点也没有察觉。”
尚筱舞彻底一头雾水,她怎么会惹上暗杀组织?难道是……
祁冠宇扭头嘱咐,“抱紧我,我们得快些回去,最好在城门落锁前进城,我担心尚家出事!”
“哦,那快……啊!”
尚筱舞狠狠抱住祁冠宇才没被甩掉,他这次真的是拼力全力往城门冲,二人终于在城门落锁前勉强进了城。
空气中,有烧焦了的柴火味道。
果然,眼前不远处浓烟翻滚,火光染红了半边暗夜。
尚筱舞忽然浑身一抖,那个方向——正是回春堂!
“快!快去回春堂!快!”
尚筱舞指着远处的火光,催促地拽着祁冠宇前往。祁冠宇犹豫了一下,还是依了她。
二人来到回春堂不远处,已经没有办法靠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乌泱泱地堵了个水泄不通,尚筱舞跳下马背就要向人群里冲,忽然听见了耳边不认识的人说的话顿住了脚步。
“哎呦,回春堂是得罪了哪路阎王,被烧得这么惨!”
“这算什么啊!我听说尚家祖宅烧得更惨!听说尚家老小都被烧死了,一个不剩!”
尚筱舞脑袋轰地一声,登时险些被拥挤的人撞倒在地,还好祁冠宇眼尖,一把将她拉上马,揽入自己胸前:“我们这就去尚家看,说不定只是谣言!”
尚筱舞就被他带着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尚家。
尚家比回春堂更加触目惊心,远远就看见了滔天的火光,四周看热闹的人群拥挤在侧,泼水的泼水,抢救的抢救。
尚筱舞跳下马背,夺过身边人的一桶水浇在自己身上就要向火堆里冲,却在冲到门口的时候,被祁冠宇拦住。
“你不能进去,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