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马祸

这几日，戚摇的生活又归于平静，无非就是打扫庭院，收拾床褥。正巧在午后得了空，便跑到了婢女们居住的北园。

本来戚摇也是应该住在北园之中，只是齐瑾的特意安排，便幸运的跟齐瑾住在一个院中，虽然两间房的距离较远，但不少婢女却私下争论戚摇与齐瑾的关系，不过这些话倒还没有传到戚摇的耳中。

虽然嫉妒，不过表面上，那些婢女对戚摇也很是友好，一个叫绿蕊的小女孩倒是和戚摇的关系不错，于是得了空戚摇便会去北园的绣坊中寻她一起做些女红。

对于兵器，戚摇还是能辨出不少，不过对于女红，戚摇确是一点都不懂，去绣坊也不过是找那些婢女一起聊聊天八卦消磨时间。

只是今日还没到绣坊便听到了里面的谈话。

“你们说说那个戚摇，整日缠着少爷，从前卯时我还能端着铜盆侍候少爷洗漱，如今，这活竟生生被她抢了去，我好几日都未曾见过少爷了。”

“只怕是还惦记着侧室的位子呢，夫人去得早，她便想这般勾引少爷，还真是个狐媚子，别看她如今如此得意，等老爷回来了有她好受的。”

听到这倒是让戚摇有些吃惊起来，难道齐夫人已经去了？怪不得入府这么久了都没有见过，以前闲聊时戚摇本想问但却没有问出口，如今以这种情形知道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咱们齐府好歹也是洛阳的首富，这侧室最起码也给是名家大户的庶女，就连偏房也给是从小侍候少爷的侍女，她顶多就是少爷一时贪鲜的结果，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赶出府去。”

话是越来越不能入耳，一个字一个字的回荡在耳畔，什么侧室，什么偏房，还真是离谱。戚摇苦笑起来，原本就是齐瑾的报复心理，竟使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不过也怨不得齐瑾，要是自己能端淑些，也就不会被人落下话柄了，前些日子还跟她们一起谈着别人的八卦事，如今这主角竟成了自己，这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

侧室这两个字就像细针一般扎着戚摇的心，虽然自己是对齐瑾有些好感。但自己真的表现出高攀齐瑾的样子？就算真的是高攀那也给是正房的位子，侧室，下辈子吧。

离了北园，一个婢女叫住了戚摇，“戚姐姐，少爷正四处寻您呢，您快些去听风榭吧。”

那婢女的语气充满了嫉妒之情，再想想刚刚在北园时听到的话，戚摇突然有些微微释然了。

越是嫉妒的，便越是自己得不到的，看来并不是她们嫉妒了自己能够侍候齐瑾，而是嫉妒自己有可能成为侧室或是偏房。

与那婢女随便客气了几句，戚摇便到了听风榭。只见齐瑾正抱着一个半人高的镂空白瓷花瓶赏玩。动作有些滑稽，惹得戚摇不禁笑出了声。

齐瑾微微怒道“这些天越发放肆了，不仅侍候时找不到人，如今人来了竟敢在主人面前嬉笑。”

戚摇赶紧收了笑，行了礼问道“不知少爷找奴婢何事？”

戚摇本是不在齐瑾面前行礼的，她这一守礼起来倒是让齐瑾觉得有些奇怪“莫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戚摇有些无奈起来“奴婢见了少爷本就该行礼，以前是奴婢的疏忽了。”

在北园听的话倒是提醒了戚摇，自己虽然只是时限三月的侍女，但终归还是个侍女，礼数不能废，更不能落了旁人的口舌。反正以后不能再被人叫成狐狸精就对了。

齐瑾笑道“那应该就是前些天伤了江枫的同时自己摔到脑子了。”调侃完戚摇，齐瑾便接着抱着自己的大花瓶继续赏玩。让戚摇站在一侧开始迷惑起来。

又过了一会，也没见到齐瑾有吩咐的意思，戚摇便主动问道“少爷刚刚不是急着找奴婢么？”

被戚摇这么一问，齐瑾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倒是习惯了你的散漫，如今见你被礼数拘着倒还真有些不自在。”

不自在就不自在吧，反正还有不到一个月自己就能走了，到时候天高任鸟飞，谁还管你自不自在。

戚摇心里想着，但嘴上却并不这样“奴婢这几天一直在想着，为何最近总是错事频出，就在刚刚奴婢才想了出来，原来是自己太过放纵，缺了礼数的管教，这才惹了不少祸。”

这话，齐瑾并不会信，觉得戚摇也就是一时神经过两天便会恢复正常，便吩咐道“三坛新丰酒就这么被你打碎了还真算是可惜，今日你便去酒窖取坛桑落酒吧。”

诶？戚摇顿时有些低沉起来“少爷，能不能换个人去啊？您也知道奴婢前些日子搬酒伤了人，现在闻到酒味都会觉得不自在。”

齐瑾回道“正巧你的语气让我不自在，我这不是让你也体会下此时我的感受，还不赶紧去。”

就这样，戚摇撅着嘴便去了酒窖。

到了酒窖，李师傅疑惑地问道“阿瑶，莫不是少爷不喜欢前些天刚出窖的新丰酒？”

戚摇想起那新丰酒心里便会映出江枫受伤的样子，便强笑道“怎么会呢，只是少爷突然想喝些桑落酒，便让我过来取一坛。”

这下李师傅才放下心来，笑着将戚摇送出了酒窖。

那酒坛只有一个巴掌大，戚摇只用一只手便将酒坛举了起来，一边闲逛一边走着，反正时间还早，就算慢下来也能在入夜时回到府中。

只是到了主街时，戚摇便听到了嘈杂的喊声，定睛一看，竟然是一辆马车在主街时疾驰，那匹马受惊了一般疯跑开来，马夫落了马正在后面追赶。

只可惜，人力终究比不上马力，不一会马车便跑远了，只留下马车里的主人还死死拽着系住马的拉绳。周围的人四散开来，生怕被这疯马撞伤，只有少数的人上去帮忙，但也只是杯水车薪。

戚摇心道不好，便将酒坛扔到一旁，酒坛应声而碎，但戚摇却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快速跑到主街上，站在主街的正中央。而那匹马正冲着戚摇驰来。

戚摇合手从袖中抽出两把短剑，那两把短剑只有短匕大小，在阳光下闪着寒色的光辉，细细看来左手持的那把短剑的剑柄上还浅浅地刻着一个戚字。

戚摇将双剑冲着马车掷去，双剑正巧钉在系住那匹的拉绳上，哐当一声，马车和马匹失去了联系，重重的砸到了地上。趁此机会戚摇拉住了拉绳，那匹马被强大的力道拉着，顿时长叫一声，使力睁开了戚摇的束缚，疯跑开来。

虽然马已经跑了，马车也已经支离破碎，索性里面的主人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戚摇深知已经追不回马了，便回头将马车中的主人扶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名贵丝锦的中年男子，只是经过如斯折腾，衣衫上还有些撕扯的口子，发梢凌乱，就连面上也有沾了些许泥土。戚摇关切地问道“这位老爷，您没事吧？”

那名男子感激地回道“多亏了姑娘的救助，老朽才不至于罹难，等老朽的仆人赶来，定要好好回报下姑娘。”

戚摇摇摇头笑道“您真客气了，我就是一个普通跑江湖的，过几天便要离开这洛阳了，怎能还要您的回报呢？”

说完戚摇便弯下腰捡起钉在马车上的双剑，又取了手帕擦拭干净后才放入了袖兜中。这一切自是被那名男子看见，只是他却盯着那两把双剑看了许久。

直到戚摇将双剑收起后，那人才笑着说道“姑娘莫要妄自菲薄，今日救了老朽，那便是老朽的恩人，不如现下随老朽回府，也好让老朽尽些地主之谊。”

戚摇再三推辞，这事还是不宣张的好，要是被齐瑾知道自己又在外面惹事了，那可少不了一顿臭骂。

齐瑾？对了，桑落酒，戚摇赶紧回头望了望那坛桑落酒，刚刚戚摇急于救人便将那酒坛扔了出去，酒坛碎的都已经拼不回原状了，那酒自然是撒了一地，还能闻到那淡淡的酒香。

戚摇望着酒坛难过地喃喃自语道“怎么又碎了，这下回府肯定要被少爷骂惨了。”

那人望着戚摇笑道“姑娘莫要伤心，这桑落酒老朽的府上还藏着不少，不如姑娘报上府上何处，老朽着人送去便可。就当是老朽的一点心意了。”

这绝对是不妥，前些天才刚刚惹到了江枫，如今又救了一个热情地怪老头，戚摇突然有些头疼起来，这陌生人一定不能有太大的联系，不然今后肯定会有大麻烦。

戚摇苦笑道“我救您那纯粹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您不必想着回报我的事了。”

这时那人的下属已经赶了过来，半膝下跪到他的面前。

领头的下属回到“是属下疏忽，没有控制好马匹，还请老爷降罪。”

那人说道“这次便算了，若有下次，那便交出你的腰牌，收拾东西出府吧。”

下属听后刚刚焦急的心此刻也微微缓些“老爷，幸好您没什么大事，不然下属十个脑袋也赎不了罪过呀，不知是哪位义士救了您？”

那人本想再谢过戚摇，只是没想到一回头便没有了戚摇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