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腾天阁的雕花窗棂,成天踹开地下室铁门时,铜钱剑穗上的五帝钱突然迸出火星。玉蝉在他颈间发出嗡鸣,青光映出墙皮剥落后露出的暗红色符咒——那些符咒竟是用人血混合朱砂写成,历经三十年依旧腥气扑鼻。
"灯阵移位了。"阿箬的残魂在剑身颤动。
成天抹去脸上的雨水,手电筒光束扫过七盏青铜灯。原本按北斗方位排列的灯阵,此刻竟扭曲成蛇形。最中央的青铜灯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具半人高的朱漆小棺。棺盖缝隙渗出暗绿色液体,在地面蜿蜒成卦象。
手机在防水袋里疯狂震动,任非的短信不断弹出:【你爹在井底等你】【开棺时辰到了】【我们都是祭品】
成天将铜钱剑横在棺盖上,剑身突然自行下沉三寸。朱漆棺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声响,二十七个铜钉同时渗出黑血。阿箬急声示警:“棺内养着痋母真身!”
闪电劈落时,成天看见暗红旗袍的衣角从楼梯口闪过。他反手掷出三枚桃木钉,木钉穿透雨幕钉在门框上,却只钉住片残破的纸人。纸人眼眶里钻出蛆虫,拼成"戌时三刻"四个字。
"她在等七星连珠。"阿箬的声音裹着雨声,“当年你祖父用七星灯阵锁住痋母魂魄,今夜若是…”
铜钱剑突然脱手飞出,剑尖挑开棺盖缝隙。成天看见棺内铺着暗红色绸缎,布料上金线绣着的罗盘纹与痋婆旗袍如出一辙。更诡异的是绸缎中央凹陷出人形,轮廓竟与成天分毫不差。
地下室突然阴风大作,七盏青铜灯同时亮起幽蓝火焰。成天锁骨处的胎记灼痛难忍,玉蝉青光在墙面投出巨大阴影——那是个怀抱婴儿的女人,婴儿后背的火焰胎记正在吞噬母体。
"原来如此…"成天踉跄扶住棺木,“七星灯阵根本不是镇邪,而是在养蛊!”
阿箬的残魂突然凝实,苗疆女子虚影按住棺沿:“你看绸缎下的夹层!”
成天用匕首挑开暗红绸缎,底层竟压着本牛皮封面的账本。当他翻开泛黄纸页时,手电筒光束突然闪烁,照见账本里夹着的黑白照片——二十岁的成振业抱着穿暗红旗袍的女人站在腾天阁门前,女人小腹微隆,左手无名指戴着成家祖传的翡翠扳指。
"这是我祖母?"成天指尖发颤。照片背面用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他出生那天的干支。
铜钱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浮现细密裂纹。阿箬的虚影变得透明:“快找绝命书!你祖父必定留了后手!”
成天发疯似的翻找棺内,终于在绸缎夹层摸到硬物。当青铜钥匙插入锁孔时,朱漆棺木底部弹出暗格。泛黄的宣纸铺满蝇头小楷,开头赫然是"吾儿亲启"。
【天儿见字如晤:当你读到这封信时,为父应当早已化作黄土。成家世代镇压痋母遗蜕,每三十年需以嫡系血脉为祭。当年为父与罗胭相知,本欲借苗疆巫术破此死局,却不料…】
信纸突然自燃,成天慌忙扑打火焰。焦黑的纸灰在空中凝成卦象,阿箬急念咒语稳住残页:“用玉蝉照!”
青光扫过残页,浮现出隐形字迹:【痋母遗蜕藏于老宅井下,切记子时前…】
字迹在此处中断,成天听见阁楼传来重物坠地声。他攥着残页冲上楼梯,却见柜台上的三花猫炸毛嘶吼,玻璃柜里陈列的冥器全部转向西北方。最惊悚的是那日女人留下的黑陶罐,此刻正在柜台上疯狂旋转,罐口封着的黄裱纸渗出猩红液体。
"戌时到了!"阿箬的警告与雷声同时炸响。
成天撞开后院木门,暴雨中的老井泛起血泡。他绑着登山绳垂降时,井壁的抓痕突然渗出黑血。那些深浅不一的痕迹根本不是盗墓工具所致,更像是人的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玉蝉照亮井底瞬间,成天浑身血液凝固——青砖上刻满生辰八字,全部都是"庚申年七月初七"。最中央的八卦图凹陷处,摆着个襁褓大小的青铜鼎,鼎身缠绕的锁链竟是由人骨拼接而成。
"这才是真正的七星阵眼。"阿箬的声音带着颤意,“你祖父用自己亲骨肉…”
成天的手电筒光束突然熄灭,黑暗中响起银镯碰撞声。痋婆的轻笑从鼎内传出:“乖儿子,娘等这天等了三十年。”
暗红旗袍从鼎中升起,成天看见痋婆的腹部裂开,数十条血蛭托着个青铜盒子。当盒盖自动掀开时,成天怀里的玉蝉突然飞入盒中,与盒内的翡翠扳指严丝合缝。
"成家男人的定情信物。"痋婆的指尖抚过扳指内侧刻字,“振业当年亲手给我戴上时,可没说过这里面封着痋母魂魄。”
成天挥剑劈向青铜鼎,剑锋却被血蛭缠住。阿箬的残魂突然爆发强光:“快看鼎内铭文!”
借着青光,成天看清鼎内阴刻的苗疆文字。当他念出"以血破契"时,痋婆突然发出惨叫。成天趁机咬破手指按在铭文上,鲜血竟顺着笔画流入鼎底暗格。
"不!"痋婆的尖叫中,青铜鼎轰然炸裂。
成天被气浪掀翻在井壁,碎石划破额角。当他挣扎起身时,看见炸开的鼎底藏着具婴儿骸骨。骸骨心口插着把青铜钥匙,正是腾天阁地下室的秘钥!
阿箬的虚影近乎透明:“这才是你祖父真正的绝命书…”
成天握住钥匙的瞬间,井水突然暴涨。无数苍白手臂从井壁伸出,最前头的纸童女咧嘴笑道:“成老板,该还命了。”
暗流中,成天看见六个纸人抬着薄棺逆流而上。棺盖被水冲开的刹那,他呼吸停滞——棺内躺着的竟是他自己,胸口插着那柄刻"天"字的洛阳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