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天的后脑撞在棺木内壁,腐朽的桐油味裹着血腥气直冲鼻腔。痋婆的指甲陷进他肩胛骨,暗红旗袍上的金线在青光中游走如蛇。八盏青铜灯的火苗突然暴涨,将密室照得如同炼狱。
"当年你爹用七星灯阵锁我三十年…"痋婆的声音忽男忽女,喉结在脖颈处诡异地滑动,“今夜子时三刻,我要整个成家陪葬!”
铜钱剑在成天掌心震颤,阿箬的残魂正与剑穗上的五帝钱共鸣。他借着棺内逼仄空间屈膝顶向痋婆小腹,对方妊娠纹渗出的黑血突然凝结成冰。成天的手肘撞在冰面上,细碎冰晶竟幻化成无数婴孩手掌,死死扣住他的腕脉。
"你体内流的可是痋血!"痋婆的瞳孔缩成竖线,嘴角裂至耳根,“真当这苗疆巫女能救你?”
玉蝉青光骤然穿透棺盖,成天看见九口薄棺的投影在墙上交织成卦象。最外侧棺木突然翻转,露出底部阴刻的河图洛书。阿箬的惊呼在脑海中炸响:“这是痋术九宫锁!快破中宫位!”
成天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铜钱剑顺势刺向痋婆心口。剑锋触到暗红旗袍的刹那,密室地面突然塌陷。成天抱着痋婆跌入冰冷暗河,腥臭的河水灌进口鼻,他瞥见水底沉着八具青铜棺椁。
痋婆的头发在水中散开如同蛛网,成天挣扎间摸到她后颈凸起的骨节——那形状竟与玉蝉裂纹完全吻合!铜钱剑突然自行引路,拽着成天撞向河底青石。暗流卷走痋婆的瞬间,成天看清石壁上嵌着的青铜罗盘。
"这是…"成天摸到罗盘边缘的成家印记。
阿箬的残魂附着在铜钱剑上颤抖:“你祖父下葬时陪葬的定星盘!”
暗河突然倒流,成天被冲进地下溶洞。钟乳石上垂落的藤蔓突然活过来,缠住他的脚踝往石缝里拖。成天挥剑斩断藤蔓,断口处喷出的汁液竟在石面蚀出人脸。玉蝉青光扫过洞壁,照出密密麻麻的痋虫卵,卵壳上全刻着"成"字。
"快闭气!"阿箬突然示警。
成天屏息滚向角落,只见痋婆从暗河漩涡中升起。她暗红旗袍浸透后紧贴身躯,小腹处隆起竟似怀胎八月。成天突然想起精神病院档案——二十年前七月十五,有孕妇在成家老宅难产而死。
"原来你怀的是…"成天话音未落,痋婆腹部突然裂开。
数十条血蛭从她子宫钻出,每条蛭虫背上都烙着火焰纹。成天锁骨处的胎记骤然发烫,铜钱剑穗突然自行断裂,五帝钱叮叮当当滚向溶洞深处。阿箬的残魂在剑身明灭不定:“她在用痋术催生血蛊!”
成天抄起玉蝉按在胎记上,青光与血光相撞爆出火星。痋婆的狂笑震落洞顶钟乳石:“当年成振业用七星灯阵困我,今夜就让他的种尝尝万蛊噬心!”
血蛭群如箭矢射来,成天翻身躲到青铜罗盘后。蛭虫撞上罗盘发出金铁交鸣,盘面指针突然疯转。成天瞥见罗盘天池中映出的星象,猛然想起祖父手札里的记载——“定星盘倒转,可破九宫锁”!
“阿箬姑娘,借剑一用!”
成天反手将铜钱剑插入罗盘枢轴,剑身符文与盘面卦象逐一亮起。溶洞突然地动山摇,八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按八卦方位将痋婆围在中央。成天咬破手指在罗盘刻下血符,玉蝉青光顺着卦象蔓延。
"乾坤倒转,九宫移位!"阿箬的残魂突然凝实,“快转动内盘!”
成天握住铜钱剑全力扭转,枢轴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痋婆的惨叫声中,血蛭群突然调头反噬其主。成天看见她腹部伤口里露出半截青铜钥匙——正是腾天阁地下室七星灯阵的阵眼!
"原来钥匙在你体内!"成天纵身扑去。
痋婆的指甲暴涨三寸,划破成天左颊。温热血珠溅到青铜钥匙上,钥匙突然泛起幽光。成天趁机扣住她手腕,触感却冰凉滑腻如蛇鳞。玉蝉青光顺着钥匙纹路游走,照出钥匙柄上阴刻的小字——“成振业赠爱妻罗胭”。
"我母亲…是痋婆?"成天如遭雷击。
痋婆的狂笑戛然而止,暗红旗袍突然褪色成惨白。成天看见她面容迅速衰老,皱纹里钻出细小的痋虫:“乖儿子,你爹用七星灯阵炼我三十年,不正是为了养你这具痋胎?”
铜钱剑突然发出悲鸣,阿箬的残魂卷住成天急退:“小心尸爆!”
痋婆的躯体轰然炸裂,无数血珠在空中凝成符咒。成天挥剑格挡,却发现血咒全部避开要害。溶洞顶部开始坍塌,青铜棺椁接连沉入暗河。成天攥着青铜钥匙浮出水面时,听见阿箬虚弱的叹息:“她在最后关头…撤了杀招…”
成天趴在岸边剧烈咳嗽,玉蝉青光映出钥匙上的血迹。那些血迹正在自行移动,逐渐形成黔西地图。当血珠汇聚到某处山坳时,成天瞳孔骤缩——那里标注的苗文,正是"痋母遗蜕"!
手机在防水袋里震动,任非的号码发来新短信。成天颤抖着点开,黑白照片上是腾天阁地下室的七星灯阵。阵眼处的青铜灯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具朱漆小棺。照片边缘露出半截暗红旗袍,袖口金线绣着罗盘纹。
"阿箬姑娘,我们得回腾天阁。"成天擦去嘴角血渍,“三十年前的局,该破了。”
铜钱剑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成天转头看见暗河漂来成片纸人。惨白的纸脸上晕着朱砂红,正是那日闯入店铺的六个纸人。它们抬着口薄棺顺流而下,棺盖缝隙渗出熟悉的线香味。
"成老板…该上路了…"纸童女咧开猩红的嘴。
成天握紧玉蝉起身,青光中浮现出祖父临终场景——老人攥着定星盘喃喃"九棺镇煞",而穿暗红旗袍的女人正抱着婴儿站在阴影里。那个婴儿后背的火焰胎记,此刻正在成天锁骨处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