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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沉锚旧影

墓道斜阳 老九 2025-03-26 12:47
江心岛滤水池的探照灯在雨幕中摇晃,晏潮声的雨衣下摆扫过锈蚀的铁梯。潜水员打捞上来的尸骨平铺在防水布上,三十三具骸骨以北斗九曜的诡异阵型排列,每根胫骨都缠着刻满咒文的青铜链。
"这是镇水司的九锁连环桩。"桑陌蹲下身,油布伞在尸骨上方缓缓移动。伞骨铜铃突然发出蜂鸣,她快速翻开骸骨指节:“看掌骨凹槽,是长期握持防汛警报器的痕迹。”
陈九章掏出生锈的游标卡尺,量度着青铜链的螺旋纹路:"九五年江湾大桥改建时,工程队丢过三十个警报器——"他突然剧烈咳嗽,卡尺尖戳破骸骨胸椎,带出一团泛着银光的絮状物。
晏潮声用证物袋接住絮状物,玉蝉青光扫过瞬间,银絮竟在袋中组成防汛值班表。"是记忆丝!"桑陌的银簪挑起絮团,“死者在特殊磁场里形成的执念。”
值班表上浮现出模糊的工程图,晏潮声的瞳孔骤然收缩——父亲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防汛应急组"名单里,签署日期正是1995年8月17日。那夜江湾大桥发生严重渗水事故,失踪的七名工人至今未寻获。
"不对。"王队长掏出老式传呼机,"九五年应急组根本没有姓晏的成员。"他调出泛黄的纸质档案,防水手电照亮当年合影——站在应急组最边缘的年轻人,后颈处隐约可见龙鳞状胎记。
桑陌的油布伞突然收拢,伞尖指向尸骨堆:"潮声,看第三具骸骨的锁骨!"青光映照下,那具尸骨的锁骨凹陷处嵌着半枚警徽,编号与晏父遗物完全一致。
江风裹着柴油味掠过滤水池,晏潮声的雨衣帽檐在风中翻卷。当他伸手触碰警徽残片时,三十三具骸骨突然同时震颤,青铜链在水泥地面刮出刺耳声响。玉蝉青光暴涨,在池壁投映出辰家祖宅的虚影。
"三天时限要到了。"苏玄鳞突然从阴影走出,旗袍下摆沾着未干的水渍。她指尖捏着枚浸透的烟盒,锡纸内层用血写着:“子时三刻,沉锚为凭。”
晏潮声转向江面,发现探照灯光束中漂浮着成片油花。这些七彩油膜在水面组成锚状图案,正是当年沉船打捞队的标志。"郑明德在提醒我们。"他攥紧警徽残片,“沉锚位置藏着换命的条件。”
陈九章突然掏出老式收音机,旋转调频旋钮至防汛波段。电流杂音中混着断续的工程号子,当频率对准95.8兆赫时,号子声突然清晰:“…二组下锚要避开蛇母礁…”
"是当年沉船录音!"桑陌的银链缠住收音机天线,“声纹里藏着坐标!”
晏潮声的玉蝉自动吸附在收音机喇叭上,蝉翼纹路随声波起伏。当号子声唱到"左满舵三"时,青光在江面投射出交叉的光痕。苏玄鳞突然扯开领口,锁骨处的辰家族徽正在渗血:“沉锚点压着辰家祠堂的龙龈碑!”
王队长掏出防水地图,警用手电照亮江心岛旧码头:"零三年扩建时,施工队确实在东南礁石区打捞过明代沉锚。"他的圆珠笔尖停在一处标注点,“当时文物局记录锚身刻有’镇水敕令’…”
话未说完,滤水池突然响起金属断裂声。三十三具骸骨挣脱青铜链跃入水中,尸骨在水下组成巨大的锚链图案。晏潮声的玉蝉脱手飞向江心,在雨幕中划出青色光轨。
"跟紧!"桑陌甩出油布伞,伞面逆风展开竟如船帆。众人跳上巡逻艇时,发现驾驶舱的操作台被贴满黄符,仪表盘指针全部指向"子"位。
晏潮声握紧方向盘,玉蝉青光透过后视镜刺入瞳孔。当他踩下油门的瞬间,艇尾突然传来重物拖拽声——三十三具骸骨正抓着锚链攀上甲板,指骨扣进防滑纹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苏玄鳞扯下旗袍盘扣掷向尸群,纽扣入水化作银色游鱼。当鱼群撞上骸骨时,探照灯照亮了骇人景象——每具骸骨的眼窝里都塞着微型防汛警报器,此刻正在高频震动。
"捂住耳朵!"桑陌的油布伞急速旋转,铜铃声响压过警报。陈九章突然掏出个缠胶带的旧式BB机,按下重拨键的瞬间,所有警报器同时爆裂。
骸骨在青光中化作银粉,江面浮现出巨大的八卦阵图。晏潮声的玉蝉悬停阵眼上方,蝉翼展开投射出辰家祖宅的三维影像。当影像旋转至祠堂方位时,众人看见块刻满镇水符文的石碑,碑顶压着布满藤壶的沉锚。
"龙龈碑在移动!"王队长突然指向导航仪,“坐标点正在向江城新区偏移!”
巡逻艇突然剧烈颠簸,仪表盘黄符无风自燃。晏潮声猛打方向避开暗礁,探照灯扫过水面时照出个漂浮的青铜箱。箱体表面铸着防汛指挥部的徽标,锁孔形状与他手中的警徽残片完全吻合。
"是生桩匣!"桑陌的银链缠住青铜箱,“当年他们用这个装活人桩的随身物…”
话音未落,箱盖突然弹开。成捆的防汛日志浮出水面,纸张在雨中快速翻动。当晏潮声抓起最近的日志时,发现父亲的字迹在雨水中显出新内容——用明矾水绘制的辰家祠堂结构图,标注着"换命枢机"的位置。
苏玄鳞突然痛呼倒地,辰家族徽渗出更多血珠。她撕开袖口露出小臂,皮肤下竟有银色液体在经络间游走:“祠堂地脉在排斥我的血脉…”
晏潮声的玉蝉自动飞回掌心,蝉身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纹。当他用裂纹对准辰家祖宅虚影时,青光突然分裂成七道光束,分别指向江城七个正在施工的地铁站。
"郑明德在改龙脉!"陈九章的老花镜片上倒映着光束轨迹,“他想用现代工程重塑镇水局!”
巡逻艇突然撞上暗礁,柴油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晏潮声抓住栏杆稳住身形,发现撞上的竟是半截混凝土桥墩——断裂面裸露出成排的防汛警报器,每个都缠着褪色的警用编号带。
"是九五年的事故桥墩!"王队长用警棍撬开个警报器,里面掉出枚生锈的铜钥匙,“总局档案室失窃的证物…”
桑陌的油布伞突然指向东南方,伞面朱砂符咒在雨中泛起红光。顺着伞尖望去,江面漂浮着三十三个荧光救生圈,圈内数字正在组合成倒计时——距离子时三刻还剩四小时。
晏潮声的玉蝉突然发出裂帛之音,蝉翼碎片在掌心重组成微型罗盘。指针剧烈震颤后,最终指向江城新区在建的金融中心。广告牌上的效果图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大厦基座造型赫然是放大百倍的镇水兽。
"他们在用摩天楼压阵眼。"苏玄鳞的银簪在地图上划出血痕,“辰家祠堂的龙龈碑…正在被改造成桩基…”
惊雷炸响的刹那,探照灯照亮江底升起的巨大阴影。那是个缠满青铜链的混凝土方桩,桩体表面用血写着三十三个名字,每个名字都对应着失踪警员的编号。当晏潮声的父亲名字浮现时,方桩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封存的青铜棺椁。
雨幕中传来郑明德沙哑的笑声,混着老式对讲机的电流音:“令尊的警徽,可是上好的棺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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