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索命鸳鸯

潮湿的霉斑在墙纸上晕染出人脸的形状，风云晨盘腿坐在歪斜的供桌前，两根手指捏着青铜铃铛里掉出来的婚书。手机支架上的补光灯接触不良地闪烁，在泛黄宣纸上投下斑驳光影。
"这字迹怎么跟我爷爷临终前写的遗嘱一模一样？"他捻了捻宣纸边缘的褐色污渍，指尖传来尸油特有的滑腻感。若愚正蹲在墙角数冥币，闻言掏出个算盘噼里啪啦打起来："换算成阴间汇率，你欠林姑娘的聘礼够买三座酆都城......"
"买你大爷！"风云晨抄起香灰炉砸过去，"老子七岁尿床都要赊账买纸尿裤，哪来的钱娶媳妇？"炉灰在空中炸成符咒，将婚书上的"同衾"二字烧出个窟窿。虫灵在他脊椎里兴奋地蠕动，六瓣复眼突然瞥见林小满锁骨下的蛊虫印记在渗血。
林小满倚着门框擦拭铜钱剑，湘西赶尸人的银饰在脖颈间叮咚作响："风家用换命术绑了我二十年，你吃下的每颗粽子糖里......"她突然挥剑劈开供桌，腐臭的黑血喷溅在直播设备上，"都掺着我寨同胞的骨灰。"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诡异的绿光，弹幕如瀑布般倾泻：
[家人们快看！主播在演狗血三角恋！]
[新来的苗族小姐姐好飒！]
[这血浆道具我给满分！]
风云晨的虫翼不受控制地展开，将手机拍飞到墙角："老子这辈子最恨道德绑架！"他后腰的蛊虫纹路突突跳动，突然指着林小满狂笑："你该不会真信了那张破纸吧？风家祖传配阴婚，我爷爷死了都得配七个鬼新娘！"
若愚突然甩出勾魂索缠住两人手腕："别吵了！你们听......"阴风卷着纸钱从地板裂缝钻出，那枚生锈的青铜铃正在供桌上疯狂震颤。铃铛表面的铜绿簌簌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梵文——每个字都在渗出黑血。
"是往生咒。"林小满的铜钱剑突然泛起青光，"有人在用佛经镇压......"话未说完，青铜铃里突然传出婴儿啼哭，三百二十道红绳从铃孔中激射而出，将三人捆成粽子倒吊在房梁。
风云晨的六瓣复眼泛起血丝："这特么是阴间SM！"他张嘴咬住擦肩而过的红绳，虫牙将姻缘线嚼得咯吱作响。若愚的判官笔在空中画了个"拆"字，房梁却突然裂开，无数系着红绳的骸骨如雨坠落。
"小心！"林小满旋身踢开砸向风云晨的头骨，银饰划破空气发出蛊虫振翅的嗡鸣。骸骨堆中突然伸出只青黑的手，死死攥住风云晨脚踝——那尸体的腕骨上，赫然刻着"风云晨"三个朱砂小字。
弹幕彻底沸腾：
[卧槽主播同名群演！]
[这骷髅道具会动！加鸡腿！]
[民政局来了！快结婚！]
若愚突然掏出个扩音喇叭："地府温馨提示，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他甩出冥币折成的玫瑰花，"现在随份子送孟婆汤代金券！"骸骨们突然齐刷刷转头，黑洞洞的眼眶对准风云晨，下颌骨开合着唱起童谣："红绳牵，铃铛响，负心的人儿活不长......"
"活你大爷！"风云晨的虫翼割断红绳，六瓣复眼突然看清每具骸骨心口都嵌着青铜碎片。他猛地拽过林小满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摸到了吗？老子心跳每分钟一百八，够给你们寨子当电子木鱼敲！"
林小满的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铜钱剑却毫不犹豫地刺向他咽喉："蛊虫共鸣不会骗人，你吃下的......"剑尖突然被虫翼夹住，风云晨贴着她耳垂吹气："我吃的是湘西特产，你喝的是孟婆靓汤？"
"都闭嘴！"若愚的判官笔突然爆出金光，将整个房间照得通明。地板缝隙里钻出的不再是红绳，而是无数蠕动的黑色发丝——每根发梢都坠着枚青铜铃铛。铃铛相互碰撞发出的不是声响，而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风云晨突然抱住脑袋，虫灵在颅骨内横冲直撞。破碎的记忆如走马灯闪现：七岁生日那晚，爷爷用红绳系着他的手腕，绳头浸在盛满黑血的陶罐里。罐中浮沉的除了蛊虫，还有片绣着"林"字的襁褓。
"想起来了？"林小满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的蛊虫印记正在蠕动，"风家用换命术把灾祸转嫁给我寨，每代都要用活人......"她的话被手机突然响起的《今天你要嫁给我》打断，来电显示是串乱码数字。
风云晨刚按下接听键，听筒里就传来爷爷沙哑的笑声："小晨啊，看看窗外。"沾满尸斑的手掌突然拍在玻璃上，二十个"风云晨"正贴着窗框叠罗汉，每个都举着鲜红的结婚证。
弹幕疯狂刷新：
[全员cosplay！]
[主播玩克隆梗？]
[这期剧本绝了！]
若愚的勾魂索缠住最近的那个"风云晨"，判官笔戳中对方眉心却爆出团黑雾："是魇傀！快闭......"警告来得太迟，所有窗户轰然炸裂，青铜碎片如暴雨倾盆。风云晨护住林小满的瞬间，虫翼突然暴涨成血色屏障。
"抓住红绳！"若愚甩出冥币伞挡住碎片，"这是阴间WIFI，能追踪施术者！"风云晨的六瓣复眼突然锁定了某根特殊红绳——那根线泛着金光，另一端消失在城南方向。
林小满割破指尖在铜钱剑上画符："乾坤借法！"剑身燃起青色火焰，她拽着风云晨跳上窗台："去城隍庙，那里有风家......"
"有你妹！"风云晨的虫翼卷起两人撞破墙壁，"老子今天就要拆了这阴间婚介所！"夜风裹着纸钱糊在他脸上，六瓣复眼突然看到惊悚画面——整条街的梧桐树都挂着红灯笼，每盏灯下都吊着个穿嫁衣的"林小满"。
若愚踩着冥币折成的滑板追上来："地府新规禁止高空抛物！"他甩出个喇叭循环播放《大悲咒》，街边的嫁衣傀儡突然集体跳起广场舞。
"左边第三条巷子！"林小满的银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风家在城隍像里藏了......"话没说完，虫灵突然控制风云晨的右手掐住她脖子。六瓣复眼渗出黑血，他听到自己发出爷爷的声音："小满姑娘，该喝合卺酒了。"
褪色的朱漆大门在阴风中吱呀作响，风云晨踹开城隍庙门的瞬间，香烛味混着尸臭扑面而来。供桌上的城隍像裂成两半，露出里面盘根错节的红线——每根都系着个青铜铃铛，铃舌竟是人的指骨。
"比月老祠还刺激。"若愚用判官笔戳了戳铃铛，指骨突然抓住笔尖，"地府文具有保修服务吗？"他甩出冥币塞进铃铛，青铜表面突然浮现出风云晨不同年龄段的画像。
林小满的铜钱剑插进供桌裂缝："这是换命阵的阵眼。"她拽出团缠着头发的腐肉，"风家把灾祸转嫁给......"腐肉突然炸开，飞溅的蛆虫在空中组成张人脸。
风云晨的虫翼扫灭蛆虫，六瓣复眼突然刺痛——供桌下的青砖正在渗血，血珠凝成个穿长衫的老者。老者脚不沾地地飘到他们面前，手中的烟杆敲了敲风云晨额头："臭小子，见到祖宗还不行礼？"
"行你大爷！"风云晨的虫牙咬向老者手腕，却穿透虚影磕在青铜铃上。老者笑呵呵地吐出口青烟，烟雾中浮现出风家族谱——每个名字都被红绳划去，旁边标注着"林氏女"。
若愚突然掏出个POS机："地府支持花呗支付赎魂款。"他拽过风云晨的手指按在指纹区，"您孙子目前负债三百二十条命，建议分期......"
"分你妹！"风云晨踹翻POS机，六瓣复眼突然看到恐怖景象。供桌下的暗道里堆满陶罐，每个罐子都贴着"林小满"的姓名八字。最古老的陶罐已经开裂，爬出的蛊虫正啃噬着湘西服饰的碎片。
林小满突然发出痛苦的呻吟，铜钱剑当啷落地。她锁骨下的蛊虫印记裂开道口子，钻出只血红的蜈蚣。风云晨的虫灵发出兴奋的嘶鸣，脊椎里的蛊虫纹路突然蔓延到全身。
"快斩断红绳！"若愚的勾魂索缠住房梁，"她在替你承受......"警告被震耳欲聋的铃音淹没，三百二十个青铜铃同时炸裂。风云晨抱住抽搐的林小满，六瓣复眼看到她瞳孔里映出的画面——五岁的自己正在爷爷指导下，把系着红绳的蛊虫塞进女婴嘴里。
城隍像后的暗门轰然开启，阴风卷着纸钱将三人拽入甬道。风云晨的虫翼在墙壁上刮出火星，六瓣复眼突然看清甬道尽头的东西——是口缠满红绳的青铜棺，棺盖上的合卺杯还冒着热气。
"喝完这杯，你们就能......"老者的声音从棺中传来。
"喝你大爷！"风云晨抢过合卺杯泼向青铜棺，酒液却在空中凝成血色箭矢。林小满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铜钱剑燃起青色火焰："乾坤借命，破！"
剑锋斩断红绳的瞬间，青铜棺中传出凄厉的惨叫。虫灵突然脱离控制钻出风云晨体内，化作血色巨蟒缠住棺材。若愚的判官笔在空中狂书："地府提醒您，野生的蛊王禁止当宠物......"
巨蟒突然炸成血雨，风云晨浑身是血地跪倒在地。六瓣复眼看到惊悚真相——青铜棺里叠着二十具风家先人的尸体，每具心口都插着刻有"林"字的银簪。最上层的尸体突然坐起，腐烂的手掌按在他天灵盖："好孩子，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