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蒙古包外卖

秃毛狗撅着屁股在梧桐树下刨坑，刨出来的土里混着几颗生锈的铜钱。林忘尘蹲在旁边用宠物指甲钳抠钱币上的绿锈，突然发现每枚铜钱方孔里都嵌着根泛黄的狗毛。
"老吴！"他冲着二楼美容室喊，“你家狗掉毛够拼的啊，这起码是元朝掉的！”
吴病从窗户探出被染成粉色的鸡窝头，手里还捏着给贵宾犬做造型的定型喷雾。他眯眼看清铜钱上的"至元通宝"字样，突然把喷雾罐往空中一抛：“卧槽！这是当年我祖上给蒙古贵族看风水时埋的引路钱！”
喷雾罐砸在梧桐树干上，薰衣草味的白雾瞬间笼罩树冠。原本静止的树叶突然哗啦啦翻卷，叶背的朱砂字像是被火烤的蚂蚁般扭动重组，最终拼出幅用契丹文标注的星象图。秃毛狗突然对着树根狂吠，前爪拍打的位置正对应着星象图中北斗七星的位置。
林忘尘抄起旁边的铁锹就要往下挖，突然听见地底传来闷雷般的嗡鸣。整棵梧桐树剧烈摇晃，树皮裂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混合腐肉的味道。
"你丫挖到化粪池了？"吴病捏着鼻子跳下楼，手里罗盘的指针在三百六十度旋转后直指东南。他刚要说话，林忘尘的手机突然响起《最炫民族风》的彩铃。
"林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甜美的女声，“您的外卖到了，蒙古包烤羊腿套餐。”
两人面面相觑。林忘尘盯着手机上"未知号码"的提示，突然咧嘴一笑：“地址填的是骊山龙脉七寸穴吧？麻烦让外卖小哥把烤羊腿插在东南角的石狮子嘴里，记得多撒孜然。”
电话突然挂断，梧桐树下的土地轰然塌陷。烟尘散尽后，露出个直径两米的盗洞，洞壁上密密麻麻插着蒙古箭矢，箭簇上还挂着风干的羊肉。秃毛狗兴奋地要往里冲，被林忘尘一把揪住尾巴：“急什么！等五星好评返现券呢！”
吴病举着手电往洞里照，光束扫过某支箭矢时突然顿住。箭杆上用西夏文刻着"小心饿鬼"，旁边还画了个啃食月亮的狼头图腾。他刚要摸出笔记本对照，林忘尘已经掰断箭杆当牙签剔起了牙。
"怕个锤子！"他吐出半截发霉的羊肉，“最多就是成吉思汗的外卖员送错地址…”
话音未落，盗洞深处传来马头琴的呜咽声。林忘尘怀里的骨灰盒突然弹开，泛黄的帛书像条白鳝般窜出来，在空中展开成幅《阴山葬马图》。画中鞑靼人正在给战马钉蹄铁，每颗蹄铁上都刻着林家祖传的美容剪图案。
"你们家祖上是给蒙古骑兵修马蹄的？"吴病举着放大镜凑近看，“这马蹄铁上还有美团外卖的logo！”
林忘尘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这叫家族产业升级！"说着掏出宠物美容包，把修毛剪、指甲锉、跳蚤梳一字排开，“看见没？这就是当代摸金校尉的洛阳铲！”
两人一狗顺着盗洞滑进墓室时，先闻到股孜然烤肉的香气。三十平米的主墓室中央摆着个蒙古包造型的青铜椁，椁顶的通风口正往外喷着青烟。四周壁画上，蒙古骑兵正在用马奶酒浇灌龙脉，每根血管状的纹路里都游动着半透明的蛊虫。
"这装修风格够混搭啊。"林忘尘用指甲锉刮了刮壁画，“巴洛克蒙古包，蒸汽朋克棺材，还带全自动烤肉功能…”
秃毛狗突然冲着东南角的陪葬坑狂吠。吴病的手电光扫过去，照出堆成小山的青花瓷外卖盒，盒盖上印着"大元御膳房·八百年老店"。最顶上的盒子里还插着根电子蜡烛，烛光拼出"林先生收"四个篆体字。
"顾客就是上帝？"林忘尘掀开盒盖，里面躺着具风干的黄羊骨架，羊角上挂着块和田玉二维码牌。他刚掏出手机扫码，整座墓室突然响起《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的彩铃。
青铜椁的毡布门帘自动掀开，窜出十二个戴着傩面的陶俑。这些陶俑左手举着美团骑手箱，右手握着锈迹斑斑的蒙古弯刀，关节转动时发出外卖电动车报警器的滴滴声。
"差评！"林忘尘抄起外卖盒砸向领头的陶俑，“我要的是微辣，这都辣得见鬼了！”
陶俑的傩面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食尸甲虫。吴病甩出朱砂绳缠住陶俑的脖子，却被反作用力拽得踉跄：“这特么是饿了么的报复性消费！”
混战中秃毛狗咬住某个陶俑的骑手箱，扯出卷泛着油光的羊皮纸。林忘尘翻滚躲开弯刀劈砍，顺势用宠物电推剪削掉陶俑的耳朵，发现耳洞里有根正在蠕动的红线蛊虫。
"接着！"他把电推剪抛给吴病，“开到最大档，给它们做个离子烫！”
高频震动的电推剪贴上陶俑瞬间，所有蛊虫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十二个陶俑齐刷刷跪地，从美团箱里掏出青铜五帝钱高举过头顶。墓室穹顶的星象图应声转动，在东南角投下道月光组成的光路。
"早这么懂事多好。"林忘尘踹了脚最近的陶俑，“记得让成吉思汗给我补张优惠券！”
顺着光路走到墓室尽头，墙面上凸出个外卖接单台造型的机关。吴病用罗盘测了测方位，突然发现接单台的指纹识别区刻着林家祖传的剪刀纹样。
"你们祖上还搞生物识别技术？"他抓着林忘尘的拇指按上去，“这特么是摸金校尉界的支付宝啊！”
机关启动的瞬间，整面墙像卷闸门般升起。门后是条用外卖塑料袋铺成的甬道，每个塑料袋上都印着"至正七年·中元节特惠"。秃毛狗突然炸毛，冲着甬道深处发出威胁的低吼。
二十米外的拐角处，六个穿美团制服的人影正蹲在地上分食贡品。听到动静齐刷刷回头，露出七窍塞满蛊虫的腐烂面孔——正是白天在古玩市场遇到的盗墓团伙。
"冤家路窄啊！"林忘尘从美容包掏出宠物止吠器当手雷扔过去，“请你们吃电子木鱼！”
止吠器撞墙爆开的刹那，甬道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大悲咒》。活尸们抱头惨叫，眼眶里的蛊虫下雨般往下掉。吴病趁机甩出朱砂绳缠住最近那个的脖子，却拽下来整颗头颅——头颅断颈处钻出条三尺长的蜈蚣，背上还纹着二维码。
"这特么是饿了么的超级会员！"林忘尘边跑边掏出一瓶宠物除虱剂狂喷，“尝尝老子的生化武器！”
两人一狗冲进主墓室时，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愣住。九具青铜棺椁摆成九宫格，每具棺椁上都架着口电磁炉火锅，锅里煮着发霉的羊肉卷正咕嘟冒泡。棺椁之间的空地上，三个穿道袍的盗墓贼正围着IPAD跳大神，屏幕上播放着《黑猫警长》动画片。
"打扰了。"林忘尘默默后退，“你们先跳，我去拿点麻酱…”
话没说完，中间的青铜棺椁突然炸开。跳大神的道士们瞬间被气浪掀飞，半空中散落的符纸自动拼接成张美团外卖订单，收货人处赫然写着林忘尘的身份证号码。
烟尘中缓缓站起个三米高的镇墓兽，这怪物长着美团骑手的电动车脑袋，身上却布满蒙古战甲，六条手臂分别握着弯刀、符咒、外卖箱、打火机、五帝钱和半杯珍珠奶茶。最诡异的是它胸口嵌着块液晶屏，上面滚动播放着"您有新的饿死了么订单"。
"这他妈是赛博萨满啊！"吴病举着半截桃木剑的手都在抖。
镇墓兽的外卖箱突然弹开，飞出上百只戴着微型头盔的尸蟞。林忘尘抄起火锅汤底泼过去，滚烫的辣油让尸蟞群在空中爆成烟花。他趁机甩出宠物牵引绳缠住镇墓兽的奶茶杯，拽出根连着脊椎骨的吸管。
"请你喝孟婆奶茶！"他掏出给狗喂药的针管，把宠物消毒液推进吸管。
镇墓兽发出美团提示音的惨叫，液晶屏突然蓝屏死机。吴病趁机把桃木剑插进它充电口，念咒声都带着抖音神曲的节奏：“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轰然倒塌的镇墓兽体内滚出个檀木盒，盒盖上用汉蒙双语刻着"五星好评赠品"。林忘尘刚掀开盒盖，整个墓室突然开始坍塌，露出上方文物局施工队的探照灯光。
"又他妈白打工！"他边跑边往怀里塞檀木盒，“老吴你记得要锦旗的时候选苏绣的！”
逃出盗洞的瞬间，身后传来施工队长的怒吼："那两个破坏文物的！站住！"秃毛狗突然窜出来，叼着文物局的面包车钥匙撒腿狂奔。
凌晨三点的宠物店里，两人对着檀木盒里的东西发呆。盒底铺着层发霉的羊肉卷，上面摆着枚刻有"至正"年号的铜制美团徽章，以及半张用蒙汉双语写着"龙脉外送服务协议"的羊皮纸。
林忘尘的手机突然收到银行入账短信，备注是"文物保护奖金"。他盯着吴病正在淘宝搜索"防狼电击梳"的屏幕，突然露出变态的笑容：“你说…故宫下面有没有饿死了么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