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冒牌院长

祁敬遇歪头，蹙蹙眉，一本正经地盯着徐栩看：“你怎么知道我是养老院的院长？”

“养老院的老人说的啊，他说旧的院长离世了，祁氏集团要委派一位黄毛小子接任成正养老院的职位。”

徐栩吃饭的速度很快，一下就把瓷碗里的五颗鱼丸吃完，见祁敬遇未动，便接过他的碗，说：“你真的不吃？那我吃了，可不能浪费了这么美味的食物。”

“到底是谁雇你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祁敬遇半眯着眼，质问道。

徐栩抽空看了看祁敬遇，想起祁老爷子带的那只鹦鹉，每次看他都喊“破产了。”

徐栩不回答祁敬遇的问题，相反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说你家那只鹦鹉为什么每次见到你都喊破产啊？”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祁敬遇抢回自己的碗，若无其事地喝了口汤。

“是你经常破产吗？”徐栩又追问道。

祁敬遇张了张嘴，有点恼，但容光清隽，唇红齿白，一双黑眼清透地如潺潺泉水。

徐栩不自觉地在内心感慨一句，真的好久没看到一个男人拥有一双这么干净的眼睛了。

这么看，确实很像是一个傻白甜的少年。

女孩莞尔笑的眼睛晶晶发亮，祁敬遇嗤了一声，又道：“你为什么看着我总是在笑？”

“那你难道希望我看到你总是哭吗？”

话毕，女孩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双手捧着脸颊，定定地注视着祁敬遇，饶有兴致道：“因为我觉得你身边发生事情很好笑，你明明才二十多岁，偏偏要装作70多岁的人。然后，他们又说你是养老院的院长，你不觉得很好笑吗？你身上哪一个特质像是成正养老院的院长？”

“那是因为……”

祁敬遇放弃解释，直言不讳道：“说吧，昨天到底是谁的主意？”

“就算你知道又如何，大家无非是不欢迎你，才会戏弄你。”徐栩有条不紊地分析道，顿了顿她又道，“如果我是你，应该去找一切病症的原因。”

“那你说说，我应该从哪里找原因？”祁敬遇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对于住在成正养老院的老人来说，那里已经是他们的家了，院长去世后，他们希望养老院新来的主事人能够像原来院长一样体恤和关心他们。但你这么年轻，又没有管理养老院的经验，怎么能理解他们真正的需求呢？”

女孩的解释有几分道理，祁敬遇微微颔首，又问道：“你倒是分析的有几分道理。”

“看在你今天是我的尊贵的游客份上，再告诉你一个秘密。老人们和副院长的关系很好，如果能搞定副院长，应该差不多就可以让他们安心了吧。”

闻言，祁敬遇若有所思。徐栩付了钱后，又背起随身的背包，挥动挥动了旗子说：“走吧，尊贵的游客朋友。”

海鲜市场里都是一些刚刚开市的商贩，从海里刚刚打捞不久的鱼，还活蹦乱跳着。穿过带着海鲜气息的市场，徐栩带着祁敬遇往一条小巷走去，穿过小巷又是一番大开眼界的景观，不过数百米，散落着很多历史名人故居等老建筑。这些西洋式建筑仿佛是历史留下的印迹。

许多年前，祁敬遇来过喜安岛一次，那时候他还小，只在海滩附近玩过，并未真的走进岛上的每一条小路，探访过每一座古建筑。

沿着一个长长的坡往前走去，徐栩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白色建筑介绍道：“看到不远处的哥特式建筑风格白色建筑了吧，这是这座小岛上最悠久的一座教堂。”

祁敬遇摘下太阳镜，驻足远眺，那座白色建筑确实设计的十分有特色，无论是大弧度的门窗及镂空的装饰都别具匠心。他端起手机，正要给那座教堂拍个照，不想他手机的镜头忽然变黑，定睛看了看才发现是女生用手捂住了手机镜头。

他奇怪地打量着徐栩，疑惑地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知道旅行的意义吗？”徐栩认真地问道。

“什么？”

徐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是用眼睛去看，耳朵去听，嘴巴去吃。真正的风景不是藏在照片里的，是在身体的感受里。”

“你还真是不太一样的导游。”祁敬遇眼睛微挑，显然对女孩的诡异的操作感到一些迷惑。

“别的导游可是到了一个景点可是给游客拍照时间的。”

徐栩又颇为认真地解释道：“因此，现在才有那么多商业化的景点，人们在那些景点摆拍一下，就仿佛真的到此一游一样，那又有什么意义？”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义呢？”

“真正的意义，应该是到达一个地方能让身体感到放松，得到喘息，忘了外界的烦恼。”徐栩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意味深长道。

“所以喜安岛给你这样的感觉了吗？”

祁敬遇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女孩，眼里有着淡淡的说不出来的怅然，似乎沉吟了几秒，女孩才弯弯眉眼开口道：“是啊，我喜欢这座岛。难道你不喜欢吗？”

女孩眼里又重新绽放出有熠熠生辉的光，祁敬遇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说：“除了这里，你还想带我去哪里？”

“喜安岛不是一天就可以看完的地方。它是个需要慢慢体会的地方。”

祁敬遇大步往前走，轻飘飘地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我还需要长期报徐导游的团了？”

在前面带路的徐栩陡然转身看他，扬着眉眼，笑意流转：“来日方长嘛。”

接下来，徐栩带着祁敬遇逛了喜安岛的集市，吃了土笋冻，又带着他去逛了名人故居，看了喜安岛的夜色。再回到养老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祁敬遇想到了徐栩给的建议，也许真的要从喜安岛的副院长下手。他从宋显然的口中得知，黄海这个时间还在办公室，边直接往行政楼去，上了最高层，他轻轻敲了敲门。黄海喊了一句“进”祁敬遇缓缓推开办公室的门，才发觉办公室内不止有黄海，还有爷爷在。

祁伟见到祁敬遇走进办公室忙不迭催促道：“朱正义，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和老黄等你很久了。”

来之前，父亲跟副院长打过电话，告诉了他爷爷现在的情况，希望他能调动养老院的老人配合爷爷演这一出戏，因此黄海这时候也迎合地笑了笑说：“老朱，应该是去调研了。”

“调研什么啊？”祁伟忍不住吐槽道，“我看朱正义就是去玩了，朱正义，你可是养老院的院长呢。怎么能抛下养老院不管不顾呢！”

看到爷爷的训斥，他本能地是服软，但他顿了几秒，想到如今他把自己当成了养老院的院长，还是不能败下阵来，便清了清嗓子，抬起手表义正严词道：“我才要说你，阿伟，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不去睡？”

祁伟愣了两秒，问道：“几点了？”

“九点了，”祁敬遇伸出了右手腕，抬起手表让祁伟看看时间，然后板着脸训斥道，“成正养老院有养老院的规矩，9点半就要熄灯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祁敬遇好不容易才立住人设，目光不动，站的笔直，目光如炬地盯着爷爷看。

黄海也冲着祁伟使了使眼色，慢慢挽着他往办公室外走，边走边宽慰道：“你也不是不知道老朱的脾气，他要是真的跟你使性子，不让你待在成正，那怎么办？还是去睡吧。”

祁伟闻言，最后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办公室。眼下办公室只剩下了黄海和祁敬遇二人。黄海比祁伟年轻十岁，听说副院长就爱打太极拳，因此身强力壮，看起来也不过五十来岁。祁敬遇毕恭毕敬地冲着黄海伸出手问好道：“黄院长，你好，我是祁伟的孙子，祁敬遇。昨晚来养老院太迟了，今天又出了门，所以一直没有正式来拜访您。”

黄海哈哈大笑了几声道：“不用这么拘礼，成正养老院说起来也是祁家的产业。我说起来还是为你们祁家打工的。”

“不，黄院长，对于我来说，您对养老院很重要。”

眼前的年轻人忽然郑重其事，异常诚恳，黄海微微滞然，端起面前的茶壶，为祁敬遇倒上了一杯茶后，又说：“你是这么看我的？”

“当然啊，黄院长。说实话朱院长离世后，爷爷一定很伤心，他这次跌落阶梯，失去了记忆，把我当成了朱爷爷。所以家里才会想到让我扮演朱院长的想法。但是假的是假的。我就是一个冒牌院长，根本不会管理养老院。”祁敬遇毕恭毕敬地又道。

黄海早就百毒不侵，早上一壶茶，晚上也得喝一壶茶。

这会儿，他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看向了祁敬遇，祁敬遇再次道：“黄院长，养老院不能没有你。我在这里的原因，完全是因为的爷爷病了。”

听闻祁家小孙子没啥擅长的事情，最擅长吹彩虹屁，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这个男孩与其说是擅长捧人，还不如说拥有很高的情商。

黄海笑了笑说：“小祁你在我这边说了这么多话，还没说到重点吧。”

“养老院的老人应该不喜欢我的到来吧。”祁敬遇淡淡勾唇，眼里并未有一丝一毫的不悦。

黄海抬眼看了祁敬遇一眼，摸了摸黑色的镜框，眉眼微蹙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昨天有人在大晚上来到我的宿舍。”祁正遇淡定自若道，“给我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