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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偶娃娃(3)

箍魂 一盏 2023-12-16 16:34


女乘警终于醒了过来,喉咙里发出模糊地“哼哼”声,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茫然的打量着我和月饼,精致小巧的鼻子微微皱着。

当她的目光开始凝聚有神,却猛地从月饼怀里挣脱出来,戒备的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刚才她在我们车厢里并没有说话,这会儿她一说话,声音非常悦耳,清脆中带着一丝抹不开的甜糯,我听她的声音非常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月饼却支支吾吾说不利索了:“我们……我们……是……”

“哎”我心里轻叹一口气,月饼这个家伙,长的是真精神,就是见了女人不会说话,脸红脖子粗,结结巴巴的,也难怪在学校里被当做兔爷儿,还把我牵连进去。

眼看着女乘警的神色越来越紧张,我连忙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听到你在呼喊,就跑出来看看,发现你坐在这里,然后你就昏了过去。不要怕,我是来帮助你的。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么?”

我把她中了西域催眠术的事情隐过不谈,又特地强调了我而不是我们。让月饼这家伙抢先英雄救美,想到这里,我心里依旧愤愤不已。

月饼并没有在意我的用词,而是观察着那间包厢,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干净的地面和桌子,只是在左右床铺上,有两个非常小非常浅的圆形痕印,好像是有人在床上坐过。

女乘警看来是相信了我的话,脸上戒备的神色消失了,但随即又是一副惊恐的表情。这个表情越来越扭曲,让她原本清秀的相貌变得非常狰狞,月饼连忙拉住她的手,一笼白色祥和的光芒在月饼手上一现而隐,她的表情渐渐安宁下来。

“我叫肖雪。”女乘警(肖雪)从月饼手中把手抽了出来,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羞涩的瞄了月饼一眼。

“月无华!你这个畜生!”我心里暗暗骂道,“不就长了一张好脸么!”

“我是这列车的乘警,晚上23点的时候,检票的张姐慌慌张张跑到我们警务室,吓得的话都说不出来。”肖雪顿了顿,却没有丝毫紧张,看来是月饼的静心咒起了作用,“我和罗警长,就是我们的头头,还有小张,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张姐今天来例假了,本来是24点查检,但是由于她身体不太舒服,就提前了一个小时,结果查到这节车厢时,发现一间软卧包厢里发生了命案。”

“罗警长连忙带着我和小张来到案发现场,我们看到……我们看到……”说到这里,肖雪眼神中透漏出不可思议的的神情。

“看到什么了?”我追问道。

“我们看到,两个人,一男一女,躺在各自的床上,就像两具……两具……”肖雪努力的在寻找着合适的形容词。

“两具木乃伊?”月饼问道。

肖雪诧异的望着月饼,眼神中又多了一层戒备。“请你先说下去,我一会儿会做解释。”我看月饼又开始吭吭哧哧,替月饼打了圆场,至于怎么解释,那是后话。

“嗯!就像两具木乃伊。”肖雪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沉空洞,“而且,他们怀里分别抱着一个人偶娃娃。”

“我们三个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诡异的事情,我更是要吐出来了。”肖雪说到这里,又有些不好意思。

也是,她毕竟是火车上的乘警,又不是在重案组,估计平时就是抓个在火车上打牌赌钱,喝酒斗殴,小偷小摸这样的小厮们,遇到这种事情,更何况是这种诡异的事情的几率比中个彩票都难。

我理解的对着肖雪点了点头,而月饼则直接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

这个禽兽!果然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为奸。”

“就在这时,火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随后又停电了。我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身边飘到门外,吓坏了。不多会儿,就来电了,我们发现床上的木乃伊和人偶娃娃都不见了!”

“罗警长虽然也惊慌,但是还是带着我们俩挨个包厢搜集线索,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本鬼故事书?”我灵光一现。难怪月饼会知道那两人死状像木乃伊,那本书上肯定写着。

“对!我们发现不管那间包厢,都有这本书。有些人正在看,有些人根本没有看。而罗警长翻阅了以下内容,发现里面的一则故事竟然和刚才的命案惊人的相似。”

肖雪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着,我连忙递给月饼一根烟,给他点上了。月饼感谢的冲我笑笑。

“妈的!看你还有空拍人肩膀不。”我也笑着抽了一口。

“你们包厢里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今天不知为什么,乘客特别少。你们往门口的这四间包厢里并没有乘客。但是罗警长还是拿钥匙挨个打开看了看,确实没有人,也……也没有那本书。直到这最后一间,我们发现——包厢的门没有锁。”

“罗警长把门推开,打开灯,我们看见,刚才消失的两个人偶娃娃分别坐在两张床上!缓缓向我们转过头,对我们说:你们俩终于来了。你们俩来了,我们就可以走了。”

说到这里,肖雪像筛糠一样剧烈抖动起来!呼吸急促,脸色开始变得苍白,看来月饼静心咒的效力就快过去了。

月饼连忙又拉住肖雪的手,肖雪稳定了一点:“然后……然后那两个人偶娃娃慢慢站了起来,向我们走过来,就从那里。”我顺着肖雪手指的方向,空荡荡的包厢里什么都没有,但是我似乎看到两个面色诡异的人偶娃娃从床上站到地上,慢慢向我走来,不由寒毛直竖。

“罗警长和小张两个人听了人偶娃娃那几句话,竟然直勾勾的向人偶娃娃走去,步伐很奇怪,就像两具僵尸!那一霎那,我好像看到他们两个把人偶娃娃抱起来,然后我的眼睛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只有不停地喊叫,不停地喊叫,这样才能解除我心里的恐惧!直到刚才你们出现。”肖雪说到这里,忽然又歇斯底里道:“一定是鬼!这节车厢里面一定有鬼!我们谁都活不了!”

肖雪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疯狂的左右摆动着头部,混着汗水的头发扫到我的脸上,就像刚才人偶娃娃的头发落到我脸上的感觉!

月饼连忙双手紧握着肖雪的双手,手中光芒大亮,但是肖雪却越来越癫狂,这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我的心也跟着紧抽着。

这时,车厢里突然又想起刚才悦耳的女声:“各位旅客,各位旅客,我代表本次列车全体乘务人员向您们道歉:列车因故障急需维修,目前列车组人员已经进行全力抢修,20分钟后,列车会再次运行。旅途中给您们带来的不便,全体乘务人员深表歉意。目前已是零点,旅途劳累,现在为您们播放一首歌曲……”

那首奇怪的音乐又响起来了。

月饼迷惑的望着不远处被破坏的播音器。

这声音从哪里来的?

我凝神屏息,抵抗着奇异的催眠术,肖雪这时倒是安静了,乖乖的依偎在月饼怀里,我也没空羡慕嫉妒恨月饼了。因为我发现一件刚才就觉得奇怪,但是一直没找到答案的事情!

难怪我觉得肖雪的声音这么熟悉!

这个女播音员的声音和肖雪的声音一模一样!

音乐响了一会儿,又是那个女声在重复同样的话。车厢里异常安静,只剩下女声和音乐两种声音循环不止。

还有,我和月饼猛烈的心跳声。

“这次,比我们遇到的所有事情都要凶险。”月饼嘴角扬起了自信的笑容,我也跟着笑了。

这几年,我和月饼经历过许多诡异莫测的事情,而真正笑到最后的,只有我们。

“越刺激就越好玩啊。”每次到了绝境,看到月饼的笑容,我就会充满信心。我从随身挎的包里拿出一个布包展开,从里面挑了一根银针,分开肖雪的头发,在她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联线的交点处轻轻扎了进去。

“百会穴?”月饼问道。

“嗯。”我边答应着边轻轻捻着银针,“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百会为手足三阳、督脉之会,三十六死穴之首。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不破不立,无生无死。”

片刻,肖雪悠悠醒转,我沉声道:“肖雪!我们现在面临着极大的危险。也许这个危险是你这些年所学习的知识所不能解释的!我们只想你相信我们,坚强些,不会有事的!”

肖雪咬着下嘴唇,露出一点珍珠般灿烂的贝齿,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抽出银针,心里明白经过这一下银针渡穴,肖雪阳气上举,再不会受这什劳子西域催眠术的影响了。

月饼对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问下去。我接着问道:“肖雪,你听。播音器里面是不是你的声音?平常是不是你在播音室里?”

肖雪认真听着,点了点头:“嗯。罗警长觉得我的声音好听,就向列车长推荐我去播音室。这确实是我的声音,但这绝对不是我说的。”

“我们知道,现在需要你带我们去播音室。离这里有多远?”我继续问道。

肖雪神色坚定:“三节车厢。我带你们去!”

从这间包厢的门口到车厢的门口大约10米的距离,月饼走在最前面,肖雪在中间,我押后。

肖雪浑圆的双腿被笔直的警裤紧紧包裹着,高翘的屁股随着走路的节奏抖动出诱人的波动。

我的眼睛又直了。

到了门口,月饼正想推开门,突然愣在那里,抬头思索着什么。肖雪也紧跟着站住了脚步,我没留神,生生撞在肖雪身上。

软绵绵,弹性惊人,尤物!我脑海里飞速掠过这九个大字!

“南瓜!”月饼突然转过身,目光越过肖雪,直勾勾地看着我身后。我大惊!连忙回头看,狭长的走廊除了昏暗的灯光,什么都没有。

“怎么了?吓死人不偿命啊!”我喊道。心里却虚虚的想:难道月饼发现我的注意力放在肖雪屁股上了?

“不。没什么。”月饼想推开门,又回头疑惑的看了看,才推门走了过去。

两列车厢间有挂车厢的一道短走廊,然后是厕所,墙上固定这几个烟灰缸。这里既是乘客上车的地方,也是烟鬼们吞云吐雾的地方。

过了短走廊,就到了餐厅。

餐厅里有两个穿着乘务服装的人,一个趴在餐桌上,一个看来是兜售零食和书籍的,侧躺在地上。

肖雪又开始哆嗦:“死了么?”

“没有。他们被催眠了。”我跟着答道。

肖雪奇道:“催眠?”

“是。催眠!”我实在懒得向肖雪解释,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明白催眠是怎么回事儿,浪费口水。

过了餐厅,就是硬座车厢。

所有人,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或坐或卧,沉沉熟睡着。

这个场面异常诡异!

我感觉好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太平间,每一个被催眠熟睡的乘客,都是一具尸体。我们三个小心翼翼的走着,心里都有一个默契:生怕发出什么声响,把这些乘客吵醒。随即这群熟睡的人都慢慢站起来,双手有气无力向我们伸着,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步履蹒跚的把我们挤在人群里,对着我们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咬向我们的喉咙,撕扯着我们的血肉。

又走过一列车厢,我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黏腻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月饼和肖雪背上也是一样。

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走的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也没心思观察肖雪因为衣服贴在背上显露出文胸带的形状和颜色了,只顾得小心翼翼的躲避着熟睡的乘客从座位里横七竖八伸出来的手和腿。

“肖雪?你们罗警长是哪里人?我看他很像印度人。”月饼突然问道。

肖雪被吓了一跳,我心说这个女孩子胆子还真是不大,动不动一惊一乍的。

“小张问过一次罗警长老家,但是罗警长很不高兴。以后再就没人敢问了。”我在背后看不见,不过肖雪声音里透着一丝调皮,“他对人很凶,我们背后都叫他印度阿三。”

我不禁莞尔,这么说起来,那个罗警长长的还真像印度人。

突然一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印度人!西域人偶术!西域催眠术!西域!印度!罗!

所有的线全串联起来了。

“南瓜,西域四品人是哪四种姓氏?”月饼看来想到的要比我早。

我扳着指头数道:“妄计我从梵天而生。故称梵生。婆罗门自计从梵天口生。刹帝利自计从梵天脐生。毗舍自计从梵天胁生。首陀自计从梵天脚生。以此贡高。自谓第一。实非第一。一婆罗门梵语婆罗门。华言净行。或在家。或出家。世世相承。以道学为业。自称是梵天苗裔。守道居贞。洁白其操。故谓之净行。二刹帝利梵语刹帝利。华言田主。为世间大地之主。即王种也。三吠舍梵语毗舍。亦云吠奢。即商贾种也。四首陀罗梵语首陀。亦云戌陀罗。即农人种。”

“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四姓。”我完全想通了,“婆罗门译作净行、承习。又作梵志、梵种、梵志种、婆罗门种。乃指婆罗门教僧侣及学者之司祭阶级,为四姓中之最上位。学习并传授吠陀经典,掌理祈祷、祭祀,为神与人间之媒介。香至王的第三子,出家后倾心大乘佛法,从般若多罗大师。他在南北朝时期,南朝梁代普通年中来中原广传佛法,中国人称他为达摩。后期婆罗门族大批迁居至中原地区,有些人还俗,与汉族人通婚,取汉姓为罗!”

月饼点了点头,推开车厢门,播音室马上就到了。

我又想了想:“达摩也是婆罗门族。难道和禅宗有关?”

“应该不是。禅宗修心,这几种魇术走的是邪道。”

“你们在说什么?”肖雪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我心里没来由轻松起来。

一个人面对的最恐怖的事情不是所看到和所听到的,而是完全处于未知状态的事情才是最恐怖的。

看来这个罗警长就是养尸地的操作者。利用人偶术慑人魂魄精血修炼什么邪术,偏巧那个张姐提前一小时查检碰到了。而邪鬼最怕的就是来月经的女人,那两个人偶娃娃来不及把乘客拉进养尸地,就被张姐破了法。

张姐去报警时,那个罗警长为了不走漏风声,又操纵者别的人偶娃娃停了火车断了电,掩护两个人偶娃娃把尸体带走,偏偏又遇到了我们两个,自然在月饼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查到我们包厢时,这个罗警长发现我们俩不好对付,就摆了个障眼法,干脆利用人偶娃娃逃遁了,那个小张则成了替死鬼。留下肖雪,作为他们被害的目击者。偏移我们的注意力。而这个播音室的声音,肯定也是他利用人偶娃娃制造出来的。我甚至看到一个人偶娃娃坐在播音室里,模仿着肖雪的语调播音。

等一切完毕,乘客们醒来,只会知道自己睡了一个好觉。

这时已经走到播音室,月饼毫不犹豫的把门打开了。

推理到这里,我心头一跳:“月饼!坏了!调虎离山!那个姓罗的就是为了让我们来这里,给他逃跑的机会!”

“南瓜,我想我们推断错了,你来看。”月饼苦笑着指着播音室。

我挤到肖雪前面快步走到门前,往里看去,播音的不是人偶娃娃,而是肖雪!在她的脑后,趴着一只巨大的色彩斑斓的蜘蛛,长长的嘴刺深深地插入肖雪的后脑,一缕红色的血痕带着白色的脑液,顺着肖雪的脖子向下滴着。

我身后的肖雪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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