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杨大柱被王龙误杀,尸体不翼而飞,李玉龙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又冒出一个黑脸的汉子自认杀了杨大柱,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是谁?干什么的?”李玉龙凝眉打量着对方,二十五六岁,膀大腰圆,身体壮实,一看就是常年劳作之人,他上身穿着件米白色西服,里面是件土灰色的秋衣,西服极不合身,袖子很短,吊吊着,下身穿着肥腿的劳动布裤子,身上血迹斑斑,人倒是颇为镇定。
“我叫吕二狗,种地的......”
“种地?”李玉龙冷笑了两声,“你这身打扮倒像是演戏的!”
吕二狗扬着脖颈,很不屑的答道:“杀了杨大柱之后,满身是血,所以换了件他的衣服!”
李玉龙点点头,问道:“你说杨大柱是你杀的?”
“不错,是我!”吕二狗承认的很痛快,“不过,我不是有意要弄死他的,是一时失手……”
“从头说!”李玉龙打断了吕二狗的话。
吕二狗瞄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黄莲花,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杨大柱是个地痞,平时好喝酒,每次喝完酒就打骂黄莲花,今夜晚间又无故打骂了黄莲花一顿,邻居吕二狗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去劝说杨大柱,谁知杨大柱连他也羞辱了一顿。
吕二狗大怒,轮拳打了杨大柱,没想到杨大柱大怒,摸起了案几上的尖刀,就奔吕二狗扑了过来,吕二狗力大无比,从杨大柱手中夺过尖刀,杨大柱见状,不但不怕,反而加倍挖苦吕二狗,惹得吕二狗恼火,一怒之下,挥刀刺向了杨大柱的前胸,正中心口窝,杨大柱哼也没哼一声,就死了。
“杨大柱的尸体呢?杀人的凶器呢?”李玉龙追问道。
吕二狗指了指院子里的拖拉机,道:“我把他抱到车上,拉到梨花林埋了。刀……刀没动,还在杨大柱身上呢!”
李玉龙冲钱欢使了个眼色,钱欢会意,来到拖拉机上看了看,果然车上还有残留的、没擦干净的血迹,鲜红夺目,一看就是新血。
李玉龙看看王龙,又看看吕二狗,一下子蒙了,怎么回事,竟然同时有两人承认杀害了杨大柱?他凝眉沉思起来,心道:王龙说他一刀扎得虽然不深,但是杨大柱血如喷涌,一定是活不成了,王龙杀人是肯定的了。
可是吕二狗又说是自己杀了杨大柱,杀人之后自作主张将杨大柱的死尸,抱到车上拉到梨花林埋了。
一条命案,两个凶手招认,令李玉龙非常奇怪,杨大柱怎么可能接连被杀死两次呢?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要揭开这个谜团,唯有尽快找到杨大柱的尸首才对。
李玉龙吩咐派出所的同志将王龙送回市局看押,自己和钱欢、小张还有梨花乡派出所所长王仁成坐着拖拉机,来到了梨花林。
吕二狗走到两棵松柏树前,指了指地上道:“就埋在这儿。”
李玉龙心急,抓过铁锨挖了起来,很快,地上出现了一个浅坑,一具男尸横躺在坑中,两只眼睛睁得老大,甚是恐怖。
“李队长,这是……”钱欢见到尸体,刚要说出心中疑惑,却见李玉龙轻轻摇了摇头,他正盯着吕二狗,吕二狗一脸的惊讶,望着坑中的死尸,半晌儿没说出话来。
钱欢仔细的查验了尸体,死者四十上下,虎背熊腰的,一脸横肉,头特别大,身上没有伤,从死亡的特征分析,应该是窒息而死,尤其是死者的脸上,在口鼻的位置,有明显的一圈被什么东西捂住后留下的痕迹。
李玉龙咄咄逼人的目光望向吕二狗,吕二狗一边挠头一边哭丧起脸来。
“这人你不会不认得吧?”李玉龙质问道。
吕二狗早就蒙了,“不是......认得是认得,可我埋的是杨大柱啊!怎么变成丁大头了呢?”
死者叫丁大头,就住在离着沟杨家村不远的丁家夼,梨花乡有名的地痞,三天五天的打架斗殴,没少被李玉龙逮回去教育。
“杨大柱呢?”
“我不知道啊……”吕二狗两手一摊,满脸委屈的样子。
“地方你没记错吧?”
“没有!”吕二狗前前后后又确认了一遍答道。
钱欢也查看了一圈,地上有车辙的印子,和拖拉机的轮胎印完全吻合,他肯定是来过,可是,杨大柱的尸体呢?为什么会突然冒出了丁大头的尸体?
李玉龙看吕二狗的样子并不像撒谎,更觉得蹊跷了,他来到丁大头的尸体前看了看,丁大头身上没有一丝伤口,更无半分血迹,唯一令人不安的便是他那双充满恐惧的大眼睛,狰狞的灯着,眼珠都快鼓出来了。更为奇怪的是,他竟然光着脚,钱欢费了很大劲把坟坑清理了一遍,也没找到他的鞋。
李玉龙不安的四处看了看,这片林子不大,正处在两座小山的中间,风很大,扬尘和散沙几乎终日不绝,很多坟冢上的沙土常年累月的被吹走,露出了不少白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附近的百姓习惯把一些横死的尸体埋在这里,久而久之,这里便白骨累累,阴气沉沉。
李玉龙围着坟坑转了几圈,两串脚印引起了他的注意。从东南方向过来的一串脚印很深,尺码和丁大头的完全吻合,而这脚印在坟坑周围转了一圈,又向东走了,脚印极轻,不仔细留意,根本看不到。李玉龙抬头看了看东面绵绵的老君山,想不明白,脚印怎么会往老君山去呢?
另一串脚印则更加离奇,李玉龙观察了有半个多小时,才弄明白怎么回事。脚印先是在一颗梨树下停住,然后跳跃翻滚了一会儿,又跑到了坟坑跟前。没有回去的脚印,要不是地上长长的人形泥印,李玉龙险些以为遇到了鬼,他找了好半天,才发现,这人跪爬了好长一段距离,才站起来跑了,方向是奔着梨花乡而去。
他叹了口气,看看远处泛白的天边,心里明白,又遇上棘手的案子了。
“小张,你把吕二狗也带回局里,王所长,麻烦你找人先看着丁大头的尸体,钱欢,咱们去趟丁家夼!”李玉龙吩咐完,快步向东南方向走去。
正是开春的时候,乡下人起的都早,忙着耕种。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农用车和牛马车,络绎不绝。梨花乡坐落在老君山西侧,之所以叫梨花乡,是因为这里漫山遍野的都是梨树,赶上开花的季节,煞是好看。
李玉龙没心思欣赏风景,脚步匆匆的往前赶路。
眼看着进了丁家夼村,钱欢拉住了李玉龙,“师傅,这案子也太蹊跷了......”
钱欢警校毕业就分配到了江州市公安局刑警队,干了三年了,一直是李玉龙手把手的教他,所以没人的时候,他更习惯称呼李玉龙为“师傅”。
“说说你的看法!”
“这案子奇怪的地方太多,杨大柱被杀,有两人自认凶手,这是一;杨大柱尸体明明被埋在梨花林,却不翼而飞,这是二;丁大头无故被人捂死,这是三;眼下,若想解开疑惑,一来要找到杨大柱尸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二来是要查查丁大头,他肯定是得罪人了。另外,还有一处疑点,万万不可忽视。”
“哪里?”
“黄莲花!”钱欢很肯定的说道,“她言辞闪烁,似有隐瞒,杨大柱死在家中,那么大的打斗动静,她不可能不知。另外,吕二狗为啥要替她出头教训杨大柱呢?她和吕二狗多半是有见不得人的事儿,没准就是他俩合伙杀了杨大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