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罪案
摩登大盗
2023-12-16 19:44
庭审之外的戴亦红并未闲着，她审讯双面间谍时意外获知赵永生竟是她的亲舅舅，而且正从金沙大陆赶赴黄龙。戴亦红百感交集，瞒着上峰金处长秘密前去火车站接应。
戴亦红曾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除了顾西川偶尔带来一些温暖，她牢固的心房从未解封过。如今，一种叫亲情的东西击碎了她层层包裹的伪装。
这个女特工在前往火车站的路上忍不住笑了，笑得那么清纯那么幸福。她忘记了自己的特殊身份和特殊使命，又回复到那个忧郁而懵懂的少女，只是在街口暂时迷路，在亲情的召唤下重新找到了家的方向。
她想给这个不苟言笑的大律师一个惊喜，殊不知正亲手将老赵推向墓穴。
戴亦红的幸福，在顾西川看来是猎人搜索到猎物洞穴的亢奋。他误认为这个女特务要对赵永生下手，顿时乱了阵脚。
老顾尝试通过备用渠道和老赵取得联系，无奈都没有成功。时间正无情地流逝，容不得犹豫。赵永生原本是赶来暗中协助他的，可十之八九会遭到暗杀！他太了解戴亦红的手段了，狠绝无情，得不到就会摧毁，他是唯一的例外。
火车还有一个小时到站。
顾西川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有豁出去了。他乔装扮成铁路工人，轻松甩掉两个尾巴，从职工通道顺利地进入车站。
这是兵行险着，也是金处长所期待的。让猎物主动暴露，可谓老特工最得意之笔。
自从顾西川返回黄龙后，金处长从未放弃监视。今天有幸抓到了把柄，这得多亏戴亦红的神助攻。他独立在离火车站不足百米的屋顶上，用望远镜观察这个美妙的狩猎场。
“这么多年了，总算可以收网，这次定将赵永生和顾西川一网打尽。”金处长拍了拍滚圆的肚子，那里塞满了智慧和粪便。“戴小姐帮了我大忙，要是奥老板问起，我得为她请功。前提是她必须活着，而不会变成躺在铁轨上的一具惊艳的女尸。”
他放肆地笑了，这笑声很快被有节律的火车声掩盖。
火车气喘吁吁地靠站，拖着刺耳的刹车声。烟雾没完没了地喷出来，将原本澄净的天空染黑了。这老火车更像是从博物馆里临时开出来的，可见科技和文明倒退到何种程度。
旅客们闹哄哄地下车，拖拽着行李和家人。这注定不是他们的终点，却是赵永生的人生终点。
赵永生刚下火车，就嗅出空气中弥漫了火药味，呛得他险些呕吐。作为一名久经考验的地下工作者，任何时候都不能乱了分寸，如果察觉到自己性命堪忧，就得全力保证其他同志不被暴露。
他将行李箱放在地上，装作在兜里找寻药瓶。
戴亦红和顾西川同时出现在月台上，起初并未看到对方。两人的目的不尽相同，曾经的心有灵犀在涉及原则问题时失灵了。
西川同志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前来迎接，只能说明我暴露了。赵永生没有一丝慌乱，只是遗憾不能亲眼见证对战犯的审判。
尚未从战争的废墟走出来，另一场暗战已在酝酿。人类只有停止内讧，才能保住这个破球不会陨落。老赵认为自己想得太多了，目前的首要任务是保住顾西川，他的小命算不了啥。
戴亦红率先发现了顾西川的身影，并未留意到其他特工的影子。她被即将拥有的亲情麻痹了，失去了基本的判断。
“老顾是来见证我和舅舅相认。”戴亦红偷笑，“这个混蛋，果然与我心有灵犀。”
她快速而顽皮地从身后朝赵永生逼近，如同一个小女孩向长辈玩弄捉迷藏的游戏。而在顾西川眼里，这个女人要展开行刺了。
顾西川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营救，用手握紧了兜里的枪。
赵永生用眼神和手势，同时示意顾西川别过来。这是个双重陷阱！
顾西川顿步更顿悟，但来不及了。他即将暴露，或许已经暴露。那就顾不了太多，大大方方地与战友并肩作战吧，好歹已触摸到胜利的曙光了。
老赵看出老顾下定决心和他一起玩命，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否则以前所有的付出就白费了。他眼里突然露出凶光，从行李箱里拔枪朝顾西川射击。
这是个危险而有效的丢车保帅的措施，更是一种高尚的自杀行为。
顾西川闪身到柱子后，避开了那看似致命的一击。
子弹击中尾随在顾西川身后的一名便衣特工。
隐藏在人群中的其他特工疯狂地围捕上去。车站顿时乱成一锅粥，比前几天更加混乱。
赵永生连续击毙几名特工。他已经保本了，只是将选择用何种方式结束生命。
他转身朝近在咫尺的戴亦红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戴亦红急忙躲避，下意识拔枪还击。这个结果也不是她想要的。
赵永生胸口中弹，重重地倒在月台上。这是他深爱的土地。能永远躺在大地的怀抱，是一种何等的幸福和荣耀！
戴亦红不敢相信这一枪是她开的，那完全是出于本能的防卫。她是训练有素的特工，一些习惯性的应急行为从不经过大脑审核。
她扔掉手枪，扑上去拽住赵永生的手。那只手正快速冰凉，凉到她的心底。
赵永生微笑着盯着他的外甥女，暗淡的目光中透着关爱和不舍。亲情终于到来了，又将无情地失去。
“舅舅！舅舅！”她大声呼喊，“我是小红！不要再抛下我，让我一个人留在世上。”
那个伟大的律师再也没有睁开眼，亲情依然挽救不了生命。
顾西川颤颤巍巍地走上去，像个姗姗来迟的收殓尸。他装作不为所动，这是做给那个正用望远镜观察的老屠户看的。他见过太多血肉模糊的场面，可这个血腥而悲催的场面还是让他备受煎熬。
******狗特务！他心里骂道，咬牙切齿地蹲下来。不是为了安慰那个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而是为验证脑海中的一个想法。
他掏出手绢，故作厌烦地摆弄着老赵的手枪。
枪膛里确实没有子弹。老赵转身向戴亦红开枪，不过是在寻求速死。
顾西川鼻子抽搐了一下，脸上恢复了不被左右的冷笑。可面对倒在血泊中的同志，岂能轻易控制得了？在此驻足越久，不失控才怪，那就真的辜负老赵了。
他扔掉手绢，朝地上吐了一口痰，抽身遁去。
他没打算理会哭成泪人的戴亦红，将所有心思用在抚平微微皱褶的衣领上，翻滚的内心则永远无法抚平。怎么看都像是正赶往下一场约会，刚才飞溅的鲜血不过是迎空飘过一阵玫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