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正义的审判

顾西川的过于淡然，让金处长确信他就是卧底，只不过在上演苦情戏。演戏谁不会？我老金演技精湛，比他更有资格当影帝。

当晚，金处长设宴为戴亦红庆功，并将一枚勋章挂在她丰满的胸前。他假惺惺安抚戴亦红，实为拐弯抹角下达死命令除掉老顾。戴亦红用身家性命担保顾西川绝不是内鬼。

这适得其反，她如此袒护更让金处长担忧。金处长枯坐在昏暗的墙角半天不吭声，一股杀气升腾起来。

戴亦红怕了，怕的要命。自从亲手打死舅舅，她就陷入深深的自责，这是特工的大忌。她不想再动杀机，辩称顾西川正协助审判战犯，人类大义为重，个人恩怨可以先放放。

金处长怒然而起，斥责戴亦红被洗脑了。他威胁说再不执行就由他亲自动手。说话的当儿，口水吧嗒吧嗒喷到戴亦红俏丽的脸蛋上。

若是换成以前，戴亦红会挥去一巴掌。而现在她变得脆弱了胆怯了，躲避锋芒的最好方式是缩成一团。她含泪保证等九隆兄弟俩被定罪，将义无反顾地处决自己最心爱的男人。

这是她的缓兵之计。金处长没有当面揭穿，暗中寻思一个更毒辣的处决方案。与人斗其乐无穷，他很享受掌控别人命运的快感！

赵永生的死讯让情绪刚趋稳的于澜再次崩溃。

她接连失去两位战友，如今又痛失一位受她爱戴的长辈。顾西川站在门口日夜守护，生怕于澜去找戴亦红复仇。没想到于澜这次表现得出奇冷静，永生叔一直用生命保护顾西川，她更不能再添堵，否则永生叔就白死了。等到审判结束，她将择日返回金莲岛重建家园。

顾西川在激进派的严密监视下收集到指控战犯的证人证据，在九隆曾经的龙华门防区内找到大量尸骸。这些可怜的同胞被九隆的部队以各种借口甚至没有借口屠杀，他还纵兵杀戮俘虏及非战斗人员，实施强奸、抢劫、破坏财产等暴行，野蛮践踏了人类文明。

当一个个同胞的头骨被摆放在审判席上时，全场旁听者无不失声痛哭。这一刻所有人的胸膛都充斥着悲鸣和愤慨！

现场情绪一度失控。顾西川透过那一双双湿润的目光，意识到一股伟大的力量正在苏醒，谁也无法阻挡。

不料，九隆竟无半点认罪的迹象。他再度狡辩，否认这些尸骸是在他的防区挖掘出来的。

“荒唐的审判，还有更荒唐的证人和证据！这就是你们的所谓司法制度，不敢恭维！”他骂骂咧咧的碎语声被审判长听到了。这不是在藐视个人，而是在藐视整个人类。

审判长主动打乱了审判程序，当庭拿出沃军自己拍摄的屠杀照片。

仇恨犹如地下火热的岩浆，积聚越久，喷发得越猛烈。管他什么程序和秩序，暴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最直接途径。这是老顾笃定的死理。

顾西川从后座一跃而起，奔到被告席暴打九隆。于澜上前劝阻，暗中协助，两人之间的默契又发生了微妙的法学反应。维持秩序的警察视而不见，场外的民众给以呐喊。

这团结和正义的历史洪流，摧毁了九隆根深蒂固的罪恶堤坝。

九隆自知难逃一死，含泪辩解他内心真诚希望星际和睦共处，而且作为军人在战场上从来都是身不由己。这苦情戏演的有点过头了。

审判长不予理会，当众判处这个罪大恶极的战犯死刑。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顾西川和于澜相拥而泣。唯有戴亦红心中五味杂陈，一旦审判程序全部结束，她就必须动手。

九策看到哥哥被判死刑，强作微笑否认自己曾在金莲岛犯下罪行，还厚颜无耻辩称沃人为促进繁荣修建基础设施和开办学校。

来自前金莲岛殖民政府的华人小官吏当庭揭露其伪善面纱，多名伤残士兵陈述被奴化教育的悲惨后果。当于澜拿出哥哥当年被九策怂恿加入沃军的书信时，九策明显扛不住了。他抚着下腹谎称尿急，哀求审判长同意他去厕所。他故作淡定，唯有顾西川看出不妙。经过这场跨越星球的追捕，老顾早已熟知兄弟俩的花花肠子。

顾西川破门而入，果然发现九策正要服毒自杀。他挥手打掉了毒药，将九策罪恶的脑袋塞进马桶。哗啦啦的水声，把九策的灵魂全部冲走了，只剩下一副丑陋的躯壳。

几分钟后，九策被顾西川亲手带回了庭审现场。他脸上的嚣张气焰一去不复返，目光呆滞、浑身发臭。

顾西川请求审判长特许来自金莲岛的于澜亲手执行死刑，这个提议得到现场所有人的拥护。于澜向顾西川投去感激的一瞥，此时此刻她的心跳同顾西川以及所有同胞紧密相连。九策面对伟大的人类，彻底垂下了肮脏的头颅。看来，人类还是很有希望建立真正的命运共同体，那需要东方人的智慧和倡议。

这历史性的一幕，被守候在审判庭大门外的戴亦红看在眼里。她激动得热泪盈眶，从金沙大陆到沃达星球再到圣城黄龙，追捕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总算聆听到了正义的钟声，足可告慰牺牲的战友！她期待同即将走出来的顾西川拥抱，又怕撞见。相爱相杀，这场悲剧何时才是头啊？！

一个矮胖的身影像个没完没了的陀螺，幽幽地环绕在戴亦红的周围。他掐掉第九根烟头，迈开外八字脚走到戴亦红身后。

戴亦红转身看到脸上堆满笑的金处长，吓得魂飞魄散。她早已失去了特工的警觉，变得胆小如鼠，即使在大半天也虚汗淋淋。

“戴小姐，正义的审判已结束，但你的任务才开始！”金处长将帽檐扣得很低，生怕被随时可能走出大门的顾西川认出。

“我既然许下了诺言，就绝不反悔。”那个冷艳高傲的女特工又回来了。

她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金处长，逆风而行。

金处长很不适应被藐视的痛感。他掏出第十根香烟，怎么也点燃不了。

风声越来越大，夹着哭嚎掠过黄龙古街。最悲壮的时刻尚未来到。金处长的鼻炎又犯了，他不住地打喷嚏，却又贪婪于如此阴冷的天气。那能让他忘记自己残存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