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桑山上竟也没有丝毫的生气,静的出奇。李攸倚在门前,若有所思的把玩着那块环形的玉饰,一时间竟出了神。
“恩人,这孩子和上次那人也太相似了些,怕是没救了吧。”张纶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声音低沉地说道,脸色有些难看。
“他的小腹倒还算平坦,只是估摸着也没有多少时日了。”说到这,李攸顿了一下,不觉握住了玉饰:“这病的由来我也不清楚,但想必这里便是病发地了。也不知那人为何要给我这玉饰,这背后又有着什么样的故事啊。”
“不必想太多,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恩人,要不你先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张纶见李攸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便安慰道。
李攸却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还是你先睡吧,我现在是只能尽量少睡了,怎的又梦见那种事,我是经受不起了。”
张纶本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屋内躺在床上的男孩和在一旁悉心照料男孩的女子时,只重重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李攸在屋外呆了片刻后,也进了屋:“你不用那么担心的,我已经开了两服药给他,暂时也不会有何大碍。”
“多谢李大夫了。”女子向李攸淡淡一笑,却也只是强颜罢了。
“姑娘,能不能将你弟弟的病症由来再说与我听一遍?”李攸手中也有一丝难过,其实他对张纶说了谎,床上那男孩的情况也不能算是活着了。他只是养料罢了,而且是已经死去的养料。而这女子又怎么看不出李攸脸色的意思呢。一时间房间里静的有些过分了。为了打破这片寂静,李攸先开了口。
“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太记得了。”女子拂去了额前的一缕发,从床沿站了起来,见她弟弟已闭上了眼,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门:“只记得那是一个浓雾弥漫的早晨,弟弟跑出去采药,可是到了正午也不见回来,我心中焦急,便出去寻找。直到傍晚时分,我才在山脚的一棵桑树底下发现了他。那时他已昏迷,混身开始泛起淡绿色,这几天来不管给他吃什么草药都不见好转。。。。。。”
说道这,女子已泣不成声,肩膀耸动的样子甚是怜人。李攸上前递上了一块手帕,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一些早已知道结局的事情也只能慨叹束手无策的无奈了。
待女子情绪稍有平缓,李攸才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不知姑娘可否告诉我,你找到他时,他。。。。。。是否有心跳?”
女子听完一愣,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还是轻吐了两个字:“没有。”
难道这种寄生物从一开始就将宿主杀死了吗?李攸想到这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没有从女子弟弟和那个给他玉饰的人身上看到任何伤口,那么只能是。。。。。。
“时间也不早了,李大夫。不如你先休息吧。”女子看李攸脸色更为苍白,便关切的说道。
李攸听到女子的话,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看到女子憔悴的脸庞,有些不忍:“在下惭愧,才疏学浅,不能给令弟更多的帮助,实在抱歉。”
“这不是你的错,不用那么自责。李大夫还是快去休息吧。”女子摇了摇头,径自离去了。单薄的身影在萧瑟的夜风中倍感凄凉。
看着女子离去,李攸手抬了抬,但终究没有说什么,他紧了紧一直握在右手中的玉饰,也向偏房走去,只是他仍旧未注意。那块玉饰上角端的雕刻有了短暂的明亮。
次日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张纶便睁开了眼,他舒展了一下筋骨,很快穿戴整齐,正欲去叫李攸,却发现不远处的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褥,张纶轻轻叹了口气,估摸着李攸有没有睡好。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草药的清香,看到路旁只剩下渣滓的药壶,张纶便进了正屋,发现李攸在给男孩喂药。
“恩人,又起这么早啊?”
“恩?啊,睡不着,就去山上转转,却不想这桑山上草药倒是齐全,便采摘了些回来,也希望能有些用。”李攸看到张纶,便便起了身,将空药碗放在一边。他走出房间,阳光照在他脸上,只是那有些深的眼袋更为明显了。
“又没睡好?”张纶微皱起了眉头:“不会。。。。。。又梦见死人了吧?”
李攸听完苦笑了起来:“那倒没有,没睡好确实真的。”
“没有?但愿结束就好了。”张纶松了一口气,笑道。
却不想,李攸轻叹了一口气:“我倒情愿梦到死人。”
“这是为何?”张纶万分不解地问道,就因为那该死的梦才将李攸折磨得如此清瘦憔悴,怎么会情愿做那样的梦呢?
“你们起得倒真是早啊。”这时,另一侧的房门也打开了,身着一身淡蓝色长裙的女子走了出来,微笑着说道。
“云游多年,习惯了,就是想睡也睡不着啊。”
“要不你们先在屋中等一会儿,我去做早茶?”说着,女子便走向一旁的灶房。
“不用劳烦姑娘了,叨扰了一夜已是过意不去,又怎么敢再让姑娘费心呢。我们确有急事,要早些赶去桑村,就先告辞了。”李攸连忙推托,并连忙拿起药箱就要往外走:“我给令弟开的药方放在桌上,你按每日两服给他喝下去便是。”
“这。。。。。。啊,是啊,姑娘,我们真的赶路,就不吃早茶了。”张纶本是不愿,但看到李攸的眼色便立刻改了口,拿起包袱也往门外走去。
“真的这么赶吗?吃了早茶再走吧。”女子见状连忙来到门口,却发现李攸和张纶已经走出了十数步之远。
李攸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身喊道:“姑娘,一直听你叫我李大夫却不知姑娘的芳名,也实在是无礼,不知姑娘是否愿意告诉我。”
女子听李攸的话,嘴角微扬,也尽量大声地喊道:“我叫琦韵,木绮韵!”
“绮韵,”李攸在口中默默念叨了一遍,便转身再次踏上了上山的路。
“恩人,我有些不明白啊。”直到完全看不见那间小屋,张纶才终于开了口,砖头向李攸问道。“
”怎么了?”
“为何不吃了早茶再走?木姑娘那么热情,而且,而且我好饿啊。”张纶苦着脸,不住的用手揉着肚子。
李攸并没有立即回答张纶,而是从怀中掏出了那块玉饰,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你先前不是问我为什么情愿梦到死人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那么,又是为何呢?”张纶听此来了兴趣,追问道。
“昨晚,我又梦到了那个无脸的女子,只是这次那个被害者却没有死,而是逃了出来,但你猜我梦到的是谁?”
“谁?”
“木绮韵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