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琉璃塔

青铜栈道在爆炸余波中震颤，奚昭月抱着陶罐踉跄落地。林小满的银镯碎片如流星四散，在琉璃塔残骸间织成细密光网。陈故的断剑插进青砖缝隙稳住身形，剑柄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西北乾位。晏临霄的油纸伞倒悬半空，伞骨间垂落的金漆细线缠住即将坠落的琉璃碎片，在众人头顶结成临时屏障。
"先救人！"奚昭月撕开陶罐封泥，霉味混着鱼腥扑面而来。蜷缩在罐中的保安队长浑身布满粘液，十指指甲外翻渗血，脖颈处泛着层诡异的青鳞。林小满指尖弹出只碧色蛊虫，虫身刚触到鳞片就炸成黑雾：“他中了鱼蛊！”
晏临霄的雷击木珠擦过保安队长耳后，带起串火星："申时三刻，兑金生水。"木珠突然自行排列成卦象，"得在他完全鳃化前找到阵眼。"话音未落，琉璃塔基座突然裂开，暗河黑水裹着金鲤尸骸倒灌而入。
陈故的断剑挑起张燃烧的符纸，火光照亮塔基裂缝："水下有东西！"剑锋所指处，隐约可见青铜器棱角在浊流中沉浮。奚昭月摸出浸水的记事本，纸页间突然浮出个血绘的八卦：“是失踪测量员画的方位图！”
"坎六艮八，活人桩。"晏临霄的油纸伞尖划过水面，伞面星宿图映出七个漩涡，"城西工地打地基时，往生门在七处阴位埋了镇物。"他忽然转头看向神志不清的保安队长，“你们挖到的陶瓮是不是装在青铜匣里？”
保安队长突然剧烈抽搐，喉咙发出咕噜水声："匣子…不能开…"腐烂的指尖在地面抓出带血的卦象，"他们在楼底…养鱼…"话未说完，瞳孔骤然扩散成鱼目状，青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脸颊。
林小满的银镯碎片勒住他咽喉："说清楚！养什么鱼？」蛊虫尸体在周围聚成困阵。晏临霄却按住她手腕："没用了，鳃已生全。"雷击木珠滚过保安队长太阳穴，带出缕黑气，“他三魂早被鱼蛊吃了。”
琉璃塔残骸突然发出嗡鸣，倒灌的黑水凝成金鲤形状扑向众人。陈故的断剑横劈水幕，剑锋却似斩进胶体般滞涩："是阴气化形！"晏临霄的油纸伞急速旋转，伞面金漆在阴鱼撞上的刹那迸发火星：“离火克阴，走巽位！”
奚昭月拽着保安队长尸身急退，风衣下摆被鱼尾扫中顿时结满冰碴。林小满的银镯碎片割破掌心，血珠弹射间蛊虫尸体聚成箭阵："西南角有生门！"她突然指向某尊碎裂的琉璃佛像，佛掌莲花灯座里卡着半截青铜钥匙。
"是永昌号的船舵钥匙！"陈故的断剑挑飞扑来的阴鱼，剑穗铜钱叮当撞在灯座上。晏临霄的油纸伞兜住坠落的琉璃瓦，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十年前沉船案果然和往生门有关！”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整座琉璃塔地基开始倾斜。暗河水突然分流，露出条布满青苔的石阶。奚昭月的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照见台阶尽头有扇刻满符咒的青铜门，门环是两条首尾相衔的鲤鱼。
"小心脚下！"林小满突然拽住晏临霄后领。他方才站立处塌陷成漩涡，腐坏的戏服尸骸正从水底浮起。陈故的断剑挑起张湿透的黄符：“是永昌戏班的驱邪符！”
晏临霄的雷击木珠擦过符纸，朱砂遇火重燃："申时水生寅木，破局在震。"他咬破指尖在伞面画出血符，"奚警官，借你警徽一用。"奚昭月摸向风衣口袋，却发现金属徽章正在发烫。
警徽按上门环刹那，青铜鲤鱼的鳞片突然翻转。无数细小铜刺弹出，在奚昭月手背划出血痕。"血祭？"林小满的银镯碎片刚要阻拦，却被晏临霄喝止：“别动！这是阴阳扣！”
血珠顺着门环纹路渗入鱼眼，青铜门发出沉闷的机括声。陈故的断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映出门内景象——二十具套着潜水服的尸体悬在梁上，每具心口都嵌着枚双鱼玉佩。奚昭月的记事本无风自动，停在画着建筑平面图的那页：“是城西工地失踪的测量员！”
"好狠的锁魂阵。"晏临霄的油纸伞尖挑起具尸体的潜水镜，镜片里游动着金鲤虚影，"往生门用活人养风水鱼，七座烂尾楼就是巨型鱼缸。"雷击木珠滚过尸体手腕，带起串水泡，“这些人的生辰八字都带水。”
林小满的蛊虫扑向玉佩，却在触碰瞬间僵死坠落："玉佩在吸阴气！"她突然指向某具微微晃动的尸体，"那具衣服里有东西！"奚昭月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见潜水服口袋露出半截熟悉的警用笔录。
"是我的字迹…"奚昭月刚摸到笔录边缘，尸体突然睁眼。腐烂的手掌钳住她手腕，潜水镜后翻着双没有瞳孔的鱼目。陈故的断剑贴着尸体脖颈划过，削下半片带着警号的布料：“是三个月前殉职的缉毒警！”
晏临霄的油纸伞撑开挡住飞溅的尸液："往生门在警局有人！"伞面星宿图突然映出个模糊人影，“这些尸体都是特意挑选的’活人桩’，用来镇住…”
话未说完，整间密室突然剧烈摇晃。暗河水冲破青铜门倒灌而入，金鲤尸骸在激流中复活般游动。林小满的银镯碎片割开潜水服，拽出捆用油布包裹的图纸：“是城西工地的地下管网图！”
陈故的断剑插入地面稳住身形，剑柄罗盘指向正在坍塌的东北角："艮位生门要塌了！"晏临霄的油纸伞卷起图纸，伞骨金漆在图纸表面烙出卦象：“图纸被改过，真正的阵眼在…”
奚昭月突然扑向某具尸体，从潜水腰带里抽出把青铜钥匙："和琉璃塔的钥匙同源！"钥匙插入门环另一侧鱼眼的瞬间，暗河水分流成八卦状，露出条倾斜向下的青铜滑道。
"跟着水走！"晏临霄拽住差点被卷走的林小满。众人顺着滑道跌进间圆形墓室，四壁嵌满的琉璃瓦正泛着幽蓝荧光。陈故的断剑映出墙上壁画，描绘着古人向河神献祭活人的场景。
"是镇水礼。"林小满的银镯碎片照亮壁画角落，"献祭者都戴着双鱼玉佩。"奚昭月的手电筒光束扫过祭台，照见个熟悉的陶瓮：“和工地挖出的一样！”
晏临霄的雷击木珠突然飞向墓顶，击中某块活动的琉璃砖。砖石翻转露出个暗格，掉出本裹着油纸的日记。陈故用剑尖挑开封面，泛黄的纸页间滑出张老照片：“是二十年前永昌号全体船员的合影！”
照片背面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每个名字都被划上红叉。奚昭月突然指向某个戴眼镜的男人："这是我父亲当年的线人！"风衣口袋里的警官证突然发烫，塑封膜上映出个鱼形暗纹。
墓室地面开始渗水，金鲤尸骸在涟漪中重组成人形。林小满的蛊虫尸体结成防御阵："阴气太重，我的蛊虫撑不了多久！"晏临霄快速翻阅日记，目光停在某页：“往生门在警局地下也布了阵！”
"你说什么？"奚昭月夺过日记，手电筒光束剧烈晃动。泛黄纸页间夹着张建筑蓝图，市公安局大楼被标注成阴阳鱼形状。"地下三层停车场…"她突然想起什么，“三个月前改造过排水系统！”
陈故的断剑劈开扑来的阴鱼："有人用警局养风水鱼！"剑锋挑起的青铜鳞片叮当落地，竟与王姓男人身上的一模一样。晏临霄的油纸伞突然收拢，伞尖指向墓室东南角：“坎位转离，破阵在即！”
众人顺着伞尖望去，见水面上浮着盏青铜莲灯。林小满的银镯碎片击碎灯座，炸开的铜片中飞出只玉蝉，蝉翼刻满符咒。"是往生门的命蛊！"晏临霄的雷击木珠精准击中玉蝉，爆开的粉末在空中凝成八卦阵。
奚昭月的手电筒光束穿过粉尘，突然照见暗河尽头有扇青铜门，门上浮雕着二十年前沉没的永昌号货轮。浪花纹路间卡着半枚警徽，正是她方才用来开门的那个。
"真相在门后。"晏临霄的油纸伞重新撑开，伞面星宿图与八卦阵重合，“但往生门用二十年养出的镇魂鲤，恐怕已经…”
话未说完，整条暗河突然沸腾。无数金鲤跃出水面，鱼腹裂开露出森白牙齿。陈故的断剑划过掌心，血珠甩成剑形符咒："我先开路！"林小满的银镯碎片紧随其后，蛊虫尸体在血符外又结三层禁制。
青铜门在众人撞击下轰然开启，腐臭味混着檀香扑面而来。奚昭月的手电筒照亮门内景象时，所有人呼吸都为之一滞——偌大的溶洞中倒悬着市公安局大楼的微缩模型，地基处七条青铜锁链正拴着条三丈长的金鲤，鱼目里嵌着枚带编号的警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