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溶解

青铜鼎内的殄文如活蛇般扭曲游走，暗红色液体顺着苏童的指缝渗入龙鳞胎记。唐雨柔的银铃链绞住鼎耳，三十出头的苗疆蛊女单手撑在青铜柱上，靛蓝蜡染短衫被腐蚀出蜂窝状破洞，露出内衬的苗银锁子甲。她的蜜色面庞在幽绿磷火中忽明忽暗，盘瓠银坠随着剧烈喘息扫过青年后颈。
"锁链要走反八卦！"唐雨柔甩出三枚银针，钉入陈九指腐烂的右肩。老风水师脖颈的鱼鳃状裂口喷出墨绿毒雾，青鳞覆盖的右臂突然暴涨三寸，攥住苏童后心的鎏金罗盘。
苏童的后背重重撞在蟠龙柱上，藏青冲锋衣被青铜锈刮出三道裂口。二十五岁的风水师反手挥动分金尺，青铜尺身《撼龙经》刻文擦过陈九指的手腕迸出火星：“坎七离三！这些青鳞怕雄黄！”
鼎身突然剧烈震颤，暗河倒灌形成漩涡。九根蟠龙铜柱表面的铜锈簌簌剥落，露出深藏的洪武年款。唐雨柔的苗刀劈开缠来的青铜锁链，刀刃在逆鳞纹路上擦出刺目火花：“柱底有暗门！”
陈九指腐烂的半边脸贴在鼎沿，鱼鳃状裂口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苏家小子，你爹当年用三合土封我七窍时，可没教过你怎么镇龙？"他的右臂突然插入鼎内暗红液体，拽出团缠绕银丝的腐肉。
苏童的龙鳞胎记突然刺痛，鎏金罗盘裂纹中渗出的血丝勾出倒置星图。当角宿星光与第七根铜柱重合时，他猛然拽着唐雨柔翻身滚向震位。原先站立处的地砖轰然塌陷，十八盏青铜灯从暗河升起，灯油里浸泡的指骨正在快速溶解。
"这是工部督造的’九虬吞金局’！"苏童的指尖抚过柱面阴刻的镇水司虎头纹，五岁那年父亲握着他的手临摹《营造法式》的画面突然清晰，“雨柔姐，艮位铜钉有蹊跷！”
唐雨柔甩出银针挑开铜钉表面的铜绿，露出底下深藏的青铜闸门。三十余岁的蛊女突然闷哼，左臂被暗处袭来的青铜锁链划出血痕：“陈老狗在操控机关！”
整座虬宫突然龙吟震耳。九根铜柱应声转动，缠绕的锁链将青铜鼎拽向暗河深处。陈九指腐烂的身躯卡在鼎耳裂缝，青鳞覆盖的右臂攥着半卷泛黄的《镇水司秘录》：“苏明远！你欠陈家的该还了！”
苏童的分金尺横扫老风水师膝弯，青铜与青鳞相撞震得虎口发麻。当第七道《撼龙经》刻纹亮起时，鼎耳突然崩裂，暗红色液体凝成苏文启的虚影——穿明代官服的半透明身影抬起断指，在虚空写下"嫡脉镇龙"四个血字。
"开闸门！"唐雨柔的银铃链绞住扑来的青铜甲虫，雷击枣木珠在虫壳上炸出青烟。苏童咬破舌尖将血喷向青铜闸门，暗河深处突然升起九具柏木悬棺，棺底钉着的七根桃木钉正在渗出黑血。
陈九指突然发出夜枭般的嘶吼，腐烂的右臂暴涨抓向悬棺。当他的指尖触及棺椁裂缝时，整具棺材突然炸裂，穿藏青中山装的干尸破棺而出——苏明远缺失的无名指正指向儿子胸口。
"爹……"苏童如遭雷击。干尸腐烂的声带挤出砂纸般的声响，官服补子下钻出成团银丝，每条丝线都系着片带咒文的鳞甲。
唐雨柔的银针暴雨般钉入干尸七窍，苗疆蛊毒将银丝熔成焦炭："这是痋术控尸！"她突然扯开苏童衣襟，龙鳞胎记已蔓延至锁骨，“胎记在共鸣！”
青铜闸门轰然洞开，湍急的暗河水将三人卷入旋涡。苏童在激流中抓住某根铜柱浮雕，藏青布料与饕餮纹摩擦出细碎火花。当他的血掌触及"洪武二十四年"的阴刻款时，整条暗河突然静止，十八尊镇墓兽石像破水而立。
陈九指腐烂的半边身躯卡在石像獠牙间，青鳞皮肤正被暗河腐蚀出蜂窝状孔洞："苏明远……你骗了所有人……"老风水师的嘶吼戛然而止，成团的青铜甲虫从七窍钻出，将他啃噬成一具白骨。
"坎宫转离位！"唐雨柔拽着苏童跃上新浮出的祭坛。青铜台面阴刻的二十八宿图缺失角宿方位，正与青年锁骨处的龙鳞纹严丝合缝。当她甩出银针封住追来的痋虫时，整座虬宫突然地动山摇。
九具悬棺突然调转方向，棺底裂缝中渗出暗绿色黏液。苏童的分金尺插入祭坛裂缝，青铜尺身突然中分，露出内藏的鎏金密钥——匙柄刻着的"苏文启"三字，与族谱记载的七世祖印鉴完全一致。
"这才是真正的龙喉关钥匙！"唐雨柔的银铃链绞住扑来的干尸脖颈，“你爹用二十年阳寿藏的……”
整条暗河突然沸腾，十八盏青铜灯同时炸裂。当苏童将密钥插入祭坛凹槽时，穹顶垂落的锁链突然调头，将九具悬棺钉死在铜柱之上。父亲虚影最后的话语在龙吟中清晰可闻：“镇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