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行者1 蝴蝶坠落
冰川雪
2023-12-18 20:12
这个夏天，广越市很不太平。
先是网络爆发高校女生的涉黄照事件，两名M大涉事女生跳楼自杀。随后不明身份者的举报，让知名企业家赵志飞和多位商界权贵被查处。
有媒体爆料，其中一名M大涉事女生实际是被舍友谋杀，原因是该女生把舍友拉入不法网贷，招致报复。
另一家媒体则报道，被查处的赵志飞出现在某家医院的ICU重症室，病房外除了陪护人员，还出现警察的身影。
还有媒体报道称，被查处的赵志飞利用一间挂在他人名下的金融理财公司，从事不法网贷，胁迫一些少女卖淫，以及为权贵提供色情服务，他则以此与之交换商业利益，自杀的两名M大女生也与此事有关。甚至，八年前一起夫妇强迫养女卖淫的案件也与赵志飞有涉。
众口纷纭，街谈巷议，都在等着这一系列事件的最终结果。
今日又是晴天，微风三级，间或有雷阵雨。
车子在路上飞驰，太阳把车窗晒得炽热。罗奥拿出一副太阳镜戴上。
梁天宇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瞥了罗奥一眼。
“老大，在林隐山庄附近的山坡，已经找到了姚庆元夫妇的尸体。”
罗奥头枕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指使杀人、组织卖淫、性贿赂、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赵志飞就算是齐天大圣，这次也逃不过五指山。”
“听说他已经从ICU转出普通病房了。”
“他早就能出ICU了，一直设法拖延。幸好他以为我死了，让手下送他回市里医治，我们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这个人渣！法院开庭的时候，估计是万人空巷的盛况吧。”
坐在后座的余安安恨恨地说道。
“说起来，你和市福利院，以及姚遥姐妹有什么渊源？”
罗奥转头，用手推高太阳镜，眼睛从镜片下盯着余安安。余安安脸惯性地红起来。
“其实……我也是被领养的孤儿。”
“啊？”
罗奥已经知道这件事，梁天宇却惊愕不已。
“我在市福利院待过，认识了姚灵、姚遥两姐妹。八岁时，我被养父母领养，去了外地居住，一直和她俩保持通信。姚氏姐妹不希望分开，坚持要同一个家庭才愿意被领养，所以直到姚灵十六岁、姚遥十五岁，才有人领养。一开始她俩也很开心，渐渐地，信中透露出她们似乎过得并不好，但她们不肯明说。后来，她们的信断了。”余安安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不断地寄信，却全部石沉大海。我沉不住气，循着地址找过去，才知道她俩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能原谅自己，如果我早点发现，也许……”
她的眼眶红了。车里一下子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罗奥问道：“所以，为了了解当时的详情，你才悄悄查阅八年前姚庆元夫妇强迫卖淫罪的卷宗？”
“是的。”
“你上次不想去福利院，是因为介意小时候的经历？”
余安安挠挠耳根。“我……我一直有点自卑，不想让人知道我在福利院生活过，所以……现在想想，很不应该。”
一直以来的怀疑得到了解答。罗奥释然地笑了笑。
梁天宇忍不住插嘴：“你也见过唐沅，既然她就是姚遥，你却没认出来？”
“她和小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了。”余安安很不服气。
“好吧。”梁天宇耸耸肩，转移了话题。“老大，当时你是怎么潜入林隐山庄的？”
“每日有补充物资的货车进出山庄，我就躲在货车上。”
“原来如此。”梁天宇仍然对罗奥没有带他行动耿耿于怀，大有不问清每个细节誓不罢休的劲头。“你是何时发现唐沅把U盘放到你兜里的？”
“那是……”罗奥的思绪飘回一个星期前的那个月夜。
他挪到峭壁凹位的尽端，竭力伸手揪住一丛灌木，一使劲，借力扑到小斜坡上。灌木的尖刺在他的脸和身上划出无数伤口，他顾不得火辣辣的疼痛，手脚并用，拼命爬上去。
当感觉到身下是一片略为平坦的硬实地面，他似乎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一下子瘫倒在地，呼呼喘气，望着夜空中的弯月。
裤袋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他掏出来。
那是一个小小的布袋，布袋里有一个U盘和一个相机存储卡。
罗奥顿时明白了，热泪涌了上来。在最后时刻，唐沅及时把最重要的东西交付给了他！
“要记得，我叫唐沅。”
她最后一句话在耳边回响。他明白她的意思，她骄傲而自尊，她不希望自己是任人欺凌的姚遥，聪明、优秀的唐沅，才是她想成为的人。
我会永远记得，你叫唐沅。
罗奥在心里默念一句。
梁天宇看看罗奥，又转过头，和余安安对视一眼。两人知道罗奥沉浸在情绪中，默契地不再说话。
他们此行是去林隐山庄搜寻更多证据的。现在，林隐山庄已经出现在前面不远处了。
某疗养病院。
白色的病房，白色的墙，白色的床，白色的窗帘。
一个穿着大号病服的女孩背对房门，静静坐在床上，似乎在凝视窗外的树梢。
两个护士从虚掩的房门偷窥一眼那瘦弱的背影。
“就是她吗？”
“对。”
“虽然知道她父亲的事跟她无关，但还是忍不住觉得可恨。”
“院长交代，绝对不能对外泄露。”
“知道了。现在谁在照顾她？”
“她母亲。”
两个护士悄声议论着，走远了。
片刻，一个富态的中年女人从走廊过来，推开房门。她看到的是，空空的白色病房，以及窗外晃动的树梢。
“晨晨？……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