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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民营医院 奔流 2023-12-30 02:24


 

“纱布门”在网上掀起的舆论战愈演愈烈,一些医疗自媒体把问题深化到海州医改的鲁莽和失败,矛头直接指向海州市政府,面对在舆论局面的失控。仁爱医院力求迅速解决这起纠纷,先后邀请了市一院的妇产科专家,省总院的妇产科教授来院会诊。省院的教授一听说千里迢迢赶到海州,只是为了取一块子宫里的纱布,忍不住问道:“你们海州的医疗水平就退步到这个水平了吗,宫腔镜都不会做了吗,这种手术一个实习生都可以独立完成,你们至于这么小心谨慎吗?”一连串的发问让相邀的谢主任无言以对,只好解释说:“里面存在纠纷,家属不信任本地的医生。”

听到这句话,教授不再犹疑,第二天驱车赶了过来。产妇家属突然再次变卦,拒绝手术,声称必须等到说法再做手术,否则医院毁灭了证据就会不认账。省院的妇产科教授忍不住痛骂道:“亏你们还是产妇的丈夫,亲人,为了钱就可以这样泯灭良心吗,就算你们想不到医护人员从产后出血的风险中把产妇救了回来,想不到他们尽心竭力帮助产妇保留子宫,难道你们想不到自己的亲人体内放置一块纱布所造成的痛苦吗?也亏了这个产妇为了你们这样的家属,冒着生命危险生了两个孩子,你们这样对待她不觉得亏心吗!”

产妇的丈夫嘟嘟囔囔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大姑姐能言善辩,马上反击道:“我弟媳妇的痛苦都是你们医院造成得,是你们造成了她的产后出血,也是你们遗留了纱布在她体内,让她两个月来饱受痛苦,现在你们反过来指责我们家属,你们不亏心吗!”

“不是早就跟你们解释过了吗,”谢主任再次苦口婆心地解释起来,“产后出血是因为产妇前置胎盘伴有胎盘植入,纱布填塞的目的就是为了止血,保留子宫。她遗留了纱布两个多月,这两个月来我们和你们沟通了多少次想把它取出来,你们都不同意。”

“我们不同意,我们不同意是为了不让你们毁灭证据。”说着大姑姐趾高气昂地指着省院的教授说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人官官相卫,联合起来欺负我们老百姓,什么专家教授,还有那个姓郑的记者,你们都是一伙的,都想毁灭证据。姓谢的我告诉你,我不相信这个狗屁专家,你赶紧让她滚蛋,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谢主任身后的小马小周,听着大姑姐大放厥词,恨得牙痒痒,忍不住回骂道:“报警你倒是报啊,你们赖在医院两个多月了一分钱不交,天天骚扰我们看病人,我们还没有报警呢。求求你赶紧报警吧,我们巴不得你打官司告我们。”

“我才不会上你们当呢,走什么法律途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洪洞县里没好人,你们这些医匪医霸早就买通了那些律师记者了,你们在海州只手遮天,为所欲为,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省电视台已经曝光了,我看你们还能掩盖多久,明天我就去卫计委,去市政府上访,我就不相信,海州城里就没有清官给我们做主。”

大姑姐说到做到,真的带着弟弟跑过去上访了,市府市局不堪其扰,大姑姐甚至在生活帮记者的带领下把上访信递到了省城。事件糜烂至此,董事会周宾不得不找于长海商量。

“长海,要不我们象征性地赔一点钱,把这件事情了了吧!”周宾小心翼翼地问。

“不行,”于长海断然拒绝,“没有错我们赔什么钱,给了钱就更助长了这种闹医院的风气,小闹小赔,大闹大赔,长此以往,一些本来对医院很感恩的不想闹的病人家属也会在利益的驱动下闹事,到时候我们怎么对付,都赔钱吗!”

“你又钻牛角尖了,我说的是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了还不想办法解决,你忘了上次张爱梅的事了,到现在我们医院还没有恢复元气呢,你想我们在风灾中冒着生命危险斩获的口碑就被这件事抹杀掉吗?”

“清者自清,怕什么?我也相信海州的老百姓有自己的判断力,海州在线的郑记者就是例子,他原来对我们充满偏见,经过了风灾之后,尤其是跟我们并肩作战之后,对我们有了更深入的认识,现在主动为我们撰文辩白。如果这个时候我们认错赔钱了,不是背后捅他刀子吗!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

“你要知道,人心似水,民动如烟,老百姓是善变的,我也没说要赔钱认错,我们只赔钱,不认错,双方友好协商,他们坚持那么久不就是为了钱吗,那就给一点。这也是卫计委老董的意思。”

“卫计委除了逼我们赔钱之外,还能有别的办法吗!”于长海忍不住发怒。

“没办法,年初他们押了我们三百万的医保费用作为医疗纠纷的赔付基金,即使我们不赔,他们也会从基金里拿出钱来提前支付掉。”

“他们敢!”于长海涨红了脸,怒不可遏。

“你是知道的,地方政府都怕出事,在他们看来,稳定高于一切,从来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维稳维稳,一味的维稳才是造成社会不稳定的主要因素,没有原则,只知道和稀泥,要法律是干什么的,要警察是干什么的,”于长海咆哮完,认真的嘱咐周宾,“老周,这件事不能赔款了事,现在网上多少医生同仁在盯着我们这个案子,这些年来他们受的委屈太多了,如果这件事我们敷衍了事,肯定会激起他们的强烈不满,到那个时候局面更不好控制了,回去你跟老董说明利害,让他不要自作主张,我会尽快处理这件事情。”

“你确定?”周宾不甘心地问。

“是的。”于长海坚定地回答。

正如于长海所说,郑立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这起事件的调查当中,除了病例造到涂改这一个疑点外,对方记者还有一个理由就是副院长汪义江在接受调查时,亲口承认仁爱医院在产妇的处理上存在问题。郑立明反复研究了节目视频,突然发现,在汪义江回答记者“医生为什么会在手术过程中遗留了一块纱布在患者的体内,医院在处理上是否存在问题。”时,前半部分,汪义江刚提到“产妇是一个有过一次剖宫产手术史的病人,当时我们考虑到前置胎盘,担心术中出血,决定进行手术分娩。”后突然跳到“纱布留在了里面,在这个方面,医院确实存在一些问题。”

郑立明又把进度条拖回去看了一下,跳帧的迹象果然很明显,这就意味着,汪义江的讲话被精心剪辑过,那么栏目组是为了节目效果剪辑,还是为了歪曲事实剪辑,只要能找到原版的视屏就可以一辨真假。郑立明主意想定,立刻去找汪义江求证。

汪义江也表现的很委屈,说道:“我不止一次的说过,我在回答记者提问的时候,绝对不是这样表述的,我详细讲了产妇病情的危重,手术处理过程中的紧张急迫,以及我们为取出纱布所做出的努力,怎么一播出来就这么两句让人容易引起歧义的话。”

“视屏肯定被剪辑过,我想知道记者在采访的时候,我们有没有人同时录了一份呢?”

汪义江想了想,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老蔡,你把我那天接受生活帮记者采访时的视屏拿到我办公室来。”

不一会儿,老蔡就拿着个U盘过来了,插入电脑,打开一看果然是那天的采访视频,但是很显然,这是站在摄像机后面录的。

视频中汪义江确实说了很多产妇病情危重的话,记者则似乎一直在引导话题问道:“你主要说一说纱布,为什么会把纱布遗留在体内。”

“纱布不是遗留,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谢主任为了保留产妇的子宫,采用了纱布填塞的止血手法,”汪义江字斟句酌地向记者详细解释,“填塞止血就是用大量的纱布塞进子宫,压迫胎盘剥离的创面止血,要塞入很多纱布,当然这些纱布术后第二天都会再取出来。”

“那为什么会有一块忘在里面了呢。”

“不是忘了,是被针缝在了子宫上了,谢主任在准备关腹的时候,发现子宫剖宫产的切口还有点渗血,就又缝了一针,这一针是盲缝的,缝浅了达不到止血效果,缝深了就有可能缝扎道宫腔里的纱布。盲缝谁都没有把握的,就是这一针,逢到了纱布。”

“你的意思是说,这一针本来是可以不缝到纱布的,产妇也不用受这么痛苦的,只是手术的过程中出现了医疗事故,不小心缝到了。”记者循循善诱。

汪义江连忙解释:“不是医疗事故,这顶多算是个手术并发症。”

“不管是医疗事故,还是手术并发症,其实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所以说,医院在产妇的处理上还是存在问题的。”

“你要非这么说,在这个方面,医院确实存在一些问题,但是这个问题谁都避免不了。”汪义江说出了节目中播放的那段话。然后是记者的大义凛然,义愤填膺:“事故已经发生了,不管怎么样,医院不应该推诿,应该早点取出纱布,缓解病人的痛苦。”

“我们也一直在努力啊。”汪义江继续解释,视频到了这里也就戛然而止了。郑立明认真的看完,愤然说道:“真是一点职业操守都没有,断章取义,歪曲事实,有了这个证据我看他们还怎么自圆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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