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人勿扰
黄半仙
2024-01-02 00:18
在深夜的宿舍中，我刚躺上床不久，就被对面床上的胖子打断了安宁。他满脸的笑容，好似一丝阴影下的温暖阳光，对我大声问候：“哥，你是哪里人啊？”
他的年龄看起来和我差不多，我并未多作反抗，只是简单回答：“丽阳的。”
“哦，丽阳啊！我知道，我知道！”他突然显得格外兴奋，像是在漆黑的夜里找到了一盏灯，“我姑姑家也在丽阳，这么说来，我们也许是远亲呢。”
面对这种过分热络的陌生人，我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算掩上被子，拿起手机消磨时间，准备入睡。但是，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又开始对我高声喊着。
“哥，哥，帮我个忙吧！”
“需要做什么？”我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压抑住心中的烦躁。
那胖子无耻地咧开嘴笑道：“我背上痒得厉害，自己够不着，能麻烦你帮我挠挠吗？”
看着他那又肥又短的手臂，我不由得笑了。确实，他的身材让他无法轻易触及自己的背部。
“好吧。”我从床上站起，将手机塞进口袋。看到我这么爽快，他笑得更加灿烂，“多谢了，哥。”
“别客气。”
炎热的夏夜，胖子只穿了件橙色的T恤。他趴在床上，我轻轻拉起他的衣角，开始了解他的痒。他的背部因为流汗而变得黏糊糊的，让我感到一丝恶心。
我后悔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既然已经开始，就不得不继续。我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在离开前去洗手间彻底洗净双手。
在我内心深处的忐忑与恐惧交织之际，我忽然感到指尖下有些异常，似乎触及了某种被撕裂的物体。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头掠过，难道是我刚才的动作太过激烈，不小心将皮肤都划破了？
胖子平躺着，身体毫无反应，仿佛一具无生命的躯壳。我心中的犹豫与不安交织，带着迟疑的语气问道：“那个哥们儿，你感觉到疼痛吗？我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他突然回应道：“啊？没有，很舒服。对了，我半腰那儿再多挠挠，痒得厉害！”
我审视手掌所在之处，正好位于他的腰部。再仔细观察，确实发现那里的皮肤被我抓破，一小块皮肤微微翻卷着，鲜血从裂口缓缓流出。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胖子似乎全然不觉，他的脸上带着享受的表情，平静而诚实，不像是在欺骗我。
我心中充满疑惑，难道是因为脂肪层太厚，导致神经反应迟钝吗？我再次打量他，寻找任何可能的异样，但除了胖子那异常的反射弧，别无发现。我摇了摇头，避开那片流血的区域，轻轻地抚摸着。
然而，不久后，我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令人不适的触感。
我的指甲缝里沾满了某种湿润黏腻的物质。我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起来，忍不住低下头去看。
果然，其他被我挠过的地方也出现了皮肤剥落，鲜血一滴滴渗透而出。
鲜红的血迅速染红了周围的皮肤，与胖子原本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诡异，令我心中一阵寒意，我立刻缩回手，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胖子感受到了我的异常，疑惑地扭过头来，“哥，怎么了？”
他的脸苍白得几乎透明，不自然地压扁在床板上，形成一种诡异的扭曲。我凝视着自己沾满血迹的双手，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膛猛烈跳动。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视，我吞咽着口水，悄悄藏起血淋淋的双手。我努力平静下心绪，声音颤抖地说道：
“没事了，挠得差不多了，我该去休息了。”
我像是演戏般随意地将血手塞进口袋，身体僵硬地向前走去。我能感觉到胖子的目光如影随形地紧紧盯着我，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一路走到厕所，关上门后，我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背上的汗水如同雨后春笋般冒出，整个人似乎从死亡的边缘挣扎回来。反射弧这么长，简直匪夷所思。
我从口袋里掏出血迹斑斑的双手，血腥味刺激着我的嗅觉。我对着这两只不属于我自己的、沾满鲜血的双手，心底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阵恐惧。我迅速拧开水龙头，双手在水流下搓洗。初始是粗略的冲洗，随后逐个指头、指甲缝仔细清理，试图去除每一丝黏稠的血迹。
二十多分钟后，当我看到双手恢复了原本的清洁，我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我满意地摇晃着手指，甩掉水珠，推门走出。
回到床铺时，胖子已经沉沉睡去，仍是那个令人心悸的脸朝下姿势，发出均匀的呼噜声。我之前太过慌乱，忘记了放下他的T恤。现在它已经被放下，大概是他自己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扯下来的。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T恤上并没有明显的血迹，似乎血已经干了。我赶忙摇头，试图摆脱这些扭曲的想法。我躺回自己的床上，没有心情玩手机，只能睁大眼睛，静静地盯着上铺的床板。
隔着昏黄的车厢灯光，胖子的呼噜声似远古巨兽的低吟，在夜幕的包裹下愈发沉重。我目光微移，再次落在他那沉睡的身影上。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呼噜声宛如一场无形的催眠曲，即便是车厢内的喧闹也未能打扰他的梦乡。现在才晚上九点，他已沉沉睡去，那股子睡意仿佛比猪还要顽强。
我低头看着自己洁净如新的双手，心中隐隐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我试图以数羊的方式驱散心头的不安。然而，不知何时，我也被一阵诡异的震动声唤醒。
手机屏幕上，1:34的时间仿佛是午夜魔咒的开始。我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睛，眉头紧锁，对那个打扰我安宁的人或物暗自诅咒。夜深人静，他们为何不安分睡觉？
我目光追溯着声音的源头，最终定格在了对面的胖子身上。他此刻像一只被困的巨型虫子，不断地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背，想要挠去那难以触及的痒处。但他的手臂太短，怎么也够不着。他庞大的身躯在挣扎中使得床板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正是这个声音将我从梦中惊醒。
四周的人都沉浸在梦乡，连斜对面的女孩也无动于衷。我只能无奈地注视着胖子，心中犹豫着是否应该去帮助他。
那次临睡前的血腥经历仍让我感到不适，如果我再次弄出血来，那种恐惧将超过任何鬼片的惊悚。
胖子的挣扎愈发剧烈，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汗珠，牙关紧咬，手臂似乎在努力伸长，脸色由于过度用力而泛起了紫色。我担心地看着他，心想他这般用力，会不会真的把自己的胳膊拽断。
胖子的执着如同深夜的阴风，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我
在这个沉重的夜色中，看着他那执迷不悟的样子，我不禁感到一阵无力。终于，在深思熟虑后，我决定伸出援手。
我正要起身，突然，胖子的一个举动让我瞬间凝固。他不再用手臂探向后背，而是突然猛力抓住腰间的皮肤。他的动作迅猛而狰狞，竟然像撕开熟透的猪肉一般，将皮肤和肉体撕裂！一块带血的肉块就那样轻易地与他的身体分离。
这一幕，仿佛来自噩梦的重现，我的心脏猛地一缩，胃里的翻腾让我几乎要吐出来。他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将那块血淋淋的肉扔到床边。鲜血从他的腰部滴落，地上的血迹汇聚成小小的血洼。
肉块一旦被撕扯，他便轻松地够到了原本够不着的地方，疯狂地挠抓，似乎仍不满足。他再次猛力一拽，又一块血肉被撕下。
我强忍着恶心，紧咬着牙，强迫自己将那股酸液吞咽。我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但心脏的急速跳动和脸部肌肉的不自主抽搐出卖了我的恐惧。所有的睡意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唯一的念头就是——这是不是撞鬼了？
我害怕他一转头就会发现我，但又不敢闭上眼睛，只能保持着半睁半闭的状态，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胖子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满意，随手将肉块扔到一旁，然后继续撕扯下一块肉。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被定住了一般，他的皮肤和肉块一点点被撕扯下来，露出骨头和淋漓的血迹。他的后背几乎完全暴露出来，只剩下几根骨头在空中摇摇欲坠。从我的角度，甚至能隐约看到他肋骨下的心脏在微弱地跳动。
这一切，仿佛是一场灵异的噩梦，却又清晰地发生在我的眼前。
在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存在仿佛被抹去，四周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我心中的恐惧像被撕裂的帆布，无声地在空气中翻腾。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无法判断周围是否有人醒来，那种不确定性让我更加惊慌。我呆呆地盯着他，紧张到连呼吸都忘记了。
我的心跳如鼓槌敲打，疑惑和恐惧交织在一起。我在思考，如果他发现了我，他会如何对待我？是残忍地撕碎我，还是吸干我的精气？我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只是一场噩梦，这个念头如同一线生机，我迅速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醒来，醒来，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带着一丝幸运的希望，我惊愕地发现一张肥胖的脸就在我眼前。
“啊——！” 我被吓得失声尖叫，本能地向后退去，头重重地撞在墙壁上，震得我眼前星星点点。
我的尖叫惊动了周围的所有人，他们纷纷转过头来注视着我。胖子也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惊讶地问：“你怎么了哥？”
我揉着后脑勺，坐了一会儿才逐渐清醒过来。我抬头看向他，看到胖子站在我的床前，一脸惊讶地看着我。房间里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盯着我，窗外的天色灰暗，透着微弱的光亮，夜晚已经过去。
我回想起昨晚那一幕，只能颤抖着嘴唇说出：“没事。”
胖子挠了挠头，疑惑地“哦”了一声，然后又坐回到自己的床上，还不时地狐疑地看着我。
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想他千万别看出什么端倪。为了掩饰，我掏出手机假装玩耍。但当我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多时，我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