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落下,苏桐只认为沈朱七在骂他,提溜着双眼瞪着他,然后果断将锦帕往小妞的夹缝里狠塞了一下,骤然将那只手拿出来扇了沈朱七的脑瓜子一巴掌,大爷似的骂道:“还他妈反了你!你再骂一声试试!”
沈朱七倒是没在意这巴掌打的响,而是向苏桐身后努了努小嘴儿,苏桐这才意识到背后有人,转脸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变的极为出彩,小眼睛正抱着俩小妞战战兢兢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甭提多难看了,问题是,他前面还站着一人儿,而且还是个极美的俏公子,这“俏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沈若筠。
接着,苏桐以为自己是发了癔症,眼前肯定生幻象了,转手把怀里的小妞无情的推在一边,然后有打了沈朱七的后脑勺一巴掌,嘘声怒骂:“你草,你草什么草,干脆去草你爸妈好了。”
说罢,苏桐犹若属狗脸一般,站起身来弯腰用衣袖擦了擦旁边的座位,对沈若筠客气道:“这位仁兄既然来了,就别站着了,坐,坐下听曲儿,我给你倒杯茶。”
沈若筠怎么会突然来到流香馆,而且还直击现场,把苏桐“抓”了一个愣,好在他有点急智,能装作一副怕老婆的姿态把沈若筠的面子往足了给,导致沈若筠即便有要生气的心思也直接被他无形的压下去了,故此,这时的她只能装作一个绝美的“俏公子”坐在苏桐旁边,冠冕堂皇的一边喝茶一边将目光投向戏台上,颇有沈府正妻的端庄贵气。
虽然目光里浮出的两个字是认真,好像她跟多熟悉音律似的,可是她的心思找就打在了苏桐身上,正在细细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让她奇怪的是,苏桐并没有什么异样,好像没有一点惭愧之心,该给她添茶的添茶,该对她让瓜子的让瓜子,而且还亲自给她剥了个橘子,倒是裴紫弟与徐贤牧,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们夫妻二人。
眼见苏桐对自己如此安好,沈若筠的小心肝开始发颤了,略显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道:“难道夫君真的只是来流香馆听曲儿谈事的?”
在家中的时候,沈若筠与柳书香聊的话题多半离不开苏桐,而且柳书香的多半内容更是离不开说苏桐的不是,总之她只是开始有些惭愧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后来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儿,自己的良友闺蜜怎能如此安分的被苏桐那个坏东西把持着呢,即便这婚不破,总要帮着沈若筠把家庭地位弄上去吧。
有了这种坑爹的想法,柳书香自然不会放过给沈若筠讲道理的机会,撇开一些闲言碎语,她直接拿出她当女学士的那种干练,用一种犀利的手段将中心思想直击到沈若筠的心房之内,那些话开始让沈若筠感觉有些不对,可是耐不住她细想,细想之下,沈若筠感觉这段时间自己的确是被动了,之前只认为只要自己本着以夫为天的作为,必定能赢得夫君欢心,从而导致他便是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也会心系家中她这个美娇娘,遗憾的是,经过她这段时间的小观察,似乎现实把她的美好想法打击的很是彻底,所有的一切都接近粉碎的边缘,苏桐的本性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变更的,即便沈若筠的心肝在软在香。
离此不远的另一桌,虎着脸的沈朱七正用一种眼中没有瞳仁的眼神看小眼睛,满眼白的他以为,小眼睛定是出卖了他,不然大小姐怎么会出现出现在这种场合,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沈府离此地距离不近,就算眼前这驴草的飞着回家,他也不能这么快请来大小姐啊。
见小眼睛不说话正在没心没肺的逗他身旁的小妞玩,沈朱七耷拉在桌下的小脚狠狠了踢了他的腿一下,眼珠子瞪出来一般说道:“怎么回事,你今儿要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出来,我把你那两颗在上边儿没有用的眼珠子打到裤裆里当卵蛋去!”
来这桌之前,沈朱七已经深深的感到沈若筠看她的眼神已经不对劲,甚至沈朱七还担心,大小姐回去以后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怜儿,那样一来,自己可就没一点好日子了,怜儿这辈子最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沈夫人,另一个是大小姐,至于他这个做姘头的…,别说一般,就算二般三般,也是沈朱七听怜儿的话,怜儿叫他去东,他就不敢往西瞄一眼,叫他在半个时辰以内去紫福楼买盒美味点心,他肯定把怜儿抱起来扔在车上架着马儿就往紫福楼蹿堂子。
听着沈朱七的这番话,耐痛力比狗还强的小眼睛忍着腿上的疼痛,怔怔的望着沈朱七,他一点也不觉的对方骂他的话好笑,感觉到的只有脊背发凉,甚至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他身旁的两位小妞见势不妙,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俩小妞对沈朱七并不陌生,几个月前裴紫弟与那王少尹家的王块头在这流香馆里整出的那一台好戏,就是眼前的沈朱七处理的尾声,不然以裴家在南陵的根基,还真不能让王家连个屁都放不出。
思来想去,小眼睛还是决定把真相告诉沈朱七,他哪里不知道沈朱七正在“胡思乱想”以为是他把沈若筠引来的,故此,小眼睛毕恭毕敬的将他的双手从身旁小妞的柳腰上拿下来,然后给沈朱七添了点茶水,陪笑道:“嘿嘿,七哥息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大小姐是自己来的,我们是碰巧在大厅门口碰见的。”
“嗯?”
沈朱七多精明的一东西,听到这里,他立刻狐疑了一声,蹙着眉说道:“你怎么进来的!”言下之意,要跟大小姐遇到也是在流香馆的门口遇见呀,怎么会在流香馆内的大厅门口碰见,难道这小子身上有银子?
怎么进来的?
听到这话,小眼睛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咯噔一下,不如说实话吧,多年的感情了,他怎么着也能原谅自己这次吧。
小眼睛咬了咬下嘴唇,把手心放在沈朱七的手背上,含情脉脉的说道:“我如果说了,你能原谅我吗。”
“……”
沈朱七没说话,只是翻着眼皮看着他。
小眼睛抿了抿嘴唇,沉重道:“我把那两匹马卖了。”
这话说完,沈朱七发了一个愣,突然笑了,笑的牙床都出来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指着小眼睛旁边的两个小妞,笑着说道:“换的就是这俩货色?”
“已经不错了,百十两银子呢,而且这两位妹妹与我话里投缘。”
小眼睛见沈朱七没发脾气,甚是惭愧了一瞬间,然后无限羞涩的将自己的蹄子搭在旁边两位小妞的腰间,不好意思道:“不瞒七哥,我张绝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我想为她俩赎身,娶回去好好过日子,只是…,手头没那么多银子,不知七哥能不能看在以往的面子上,借我点银子。”
话音落下,沈朱七又愣住了,其实他并不知道,自打小眼睛进了这流香馆,和他身边这俩小妞说的话总共也不到三十句,至于把帮这俩小妞赎身,也只是小眼睛一厢情愿的事情,至少目前是这样,俩小妞在此之前还不知道他的意思呢。
不过,两只小妞听了张绝这些话,明显和沈朱七一样,愣住了。
她们何尝不想为自己赎身,遗憾的是,出了这流香馆,嫁给谁去,她们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说白了,就是没人敢娶的窑姐儿。
这时,沈朱七的笑容戛然而止,皮笑肉不笑的抻过手儿扇了扇张绝的脸颊,一副叫梦的样子说道:“玩玩,可以,大不了七哥不跟你一般见识,不就那点儿银子吗,至于这样唬七哥啊,男子汉大丈夫,老爷们嘛,两匹马,多大点事儿啊,大不了咱就白做两年工,那百十两的不就回来了吗。”
看着沈朱七的娃娃脸,张绝一点不似开玩笑的吊丝道:“七哥,我说认真的呢,我确实是心疼这俩妹妹,别人我有心无力,这两位,你就是不借我银子,我以后也会想着法儿为她俩赎身,咱以前不是没跟这么好的女人有肌肤之亲你过吗,现在有了,娶回家,什么时候心疼都可以,在这流香馆,你说说假如怜儿姐在这里,你暂时又是个穷鬼,你不也得帮她赎身啊,在说,我现在可是沈府的家丁,南陵城多少人羡慕着呢,我后半辈子肯定能养她们。”
“那他妈能一样吗,怜儿是良家女子,她俩呢,胭脂马,而且还是下等的,虽然模样勉强中等吧,可是你丫知道吗,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别他妈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见到女人就要弄回家操一辈子!”
沈朱七不知是被气笑了还是因为被这小眼睛张绝给惊讶笑了,这家伙怎么了,犯病了还是怎么着,以前也不这么痴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