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鬼院）

他走进走廊，立刻被那厚重的人声和怪异的笑声所淹没。精神病人们在这里纵情地展开他们的“自由活动”，这是一个不属于常人的世界。走廊尽头的那扇沉重的铁门依旧紧闭，段明诚知道，这是他的机会。他开始沿着走廊，脚步轻盈却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在踩着一个未知的谜团。

他的目光呆滞，行动时忽快忽慢，尽力模仿着那些精神病患者的样子，企图在他们中间隐身。当他到达二楼的楼梯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用一种几乎是狩猎者的警惕目光，秘密地打量着整条走廊。

三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各自陷入自己的幻想之中。有的人蹲在地上，自以为是某种神秘生物，有的则对着空气傻笑，时而自言自语。但对段明诚来说，他们都是背景中的影子，他的目标非常明确——他在寻找证据，证明他昨晚那不可思议的恐怖经历。

那个拥有长头发、身高约1.75米的神秘人物，这些都是关键的线索。他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移动脚步。

他走过的每一扇房门都敞开着，仿佛在这里，私密和隐私这样的词已经失去了意义。对于这些精神病人而言，段明诚就如同空气一般，不会引起任何的注意。

他的步伐看似随意，但实则蕴含着精确的计算。他的目光锐利而又隐蔽，像是一名侦探，在寻找着线索。遗憾的是，即使搜查了两个房间，他也一无所获，这让他的内心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我美吗！呵呵，我美吗！”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段明诚迅速地从屋内走出，看到走廊上一位中年女人正兴奋地把玩着自己的长发。

她大约四十岁，身材略显发胖，身高大概只有一米六左右。虽然外形上和他的目标相去甚远，但那头假发却让段明诚感到震惊。那假发和他昨晚所见的那个黑发如此相似，他意识到，这可能是昨夜那个幽灵所戴的。随着这个线索，一个模糊的答案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微笑。

第四个房间！那个女人就是从那里慢慢走出来的。

段明诚没有任何犹豫，但也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奋。他依旧保持着呆滞的表情，缓缓地向那个房间走去。

房间里，靠近窗户的床上，坐着另一个女人。她看上去不到三十岁，面容清秀，身材窈窕，可以说是一个美人胚子。然而，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可能患有深重的忧郁症，因为她的眼睛微微湿润，似乎蕴藏着一种林黛玉般的哀愁。

段明诚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慢慢地坐到了那个女人的对面。他的目光锐利而专注，紧紧地盯着她，却没有做出任何其他的举动。

几分钟后，女人似乎感觉到了段明诚的目光，她的脸缓缓转向他，带着一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

“你在看我吗？”她的声音，轻柔而诱惑，仿佛春风拂过寂静的湖面，却带着一丝不寻常的寒意。在这精神病院的阴暗角落里，她的平静几乎是不合时宜的，令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深思。

段明诚仅仅发出一声低沉、空洞的傻笑，没有回答。他的笑声在空旷的病房内回荡，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阴影在四周游移。

女人略显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过头去，面对着窗外，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和忧郁。她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被忽视和误解的感觉。

段明诚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困惑，面对这种情景，他无法判定真伪。一个真正的疯子，在对一个伪装疯狂的正常人发出感慨，这在他看来几乎像是一出荒谬的戏剧。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但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细节。

在昏暗的床角下，一双男人的鞋子整齐地放置着。这细节在这个只有两个女人的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

段明诚故意摔倒在地，借机拾起其中一只鞋子。他观察着鞋底沾染的灰尘，细心地分析着这个发现。鞋子是42码的，显然不属于房间里的任何一个女人。他不动声色地站起来，女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他慢慢地走出了房间，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情。

鞋底的灰尘厚重，却没有沙土的痕迹。段明诚确认，这双鞋就是前一晚在三楼房间出现的那双。他对此毫不怀疑，因为鞋印异常清晰。那个人一定进过这个房间，把东西扔在了里面。但为什么？这与这两个女人有关吗？

段明诚呆滞地站在走廊的门口，他的脸色凝重，但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又装出了疯癫的样子，坐到了地上，模仿着其他病人的行为。

此时，中年女人慢慢走到他的面前，突然蹲下，摘下了头上的假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低声嘀咕：“你要这个吗？”

段明诚抬头看着她，犹豫了一下，但随即又是傻笑：“不要，要，不要……”他的回答伴随着一种不安的节奏。

他一把夺过假发，装作非常高兴地戴在了头上。那中年女人发出一阵嬉笑，快步跑回了屋内。

段明诚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他迅速将假发从头上拿下，仔细地嗅了嗅。这香味背后隐藏着什么秘密？他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升起。

“那是假发散发的诡异香气！”段明诚心中轻声呢喃，眼中闪烁着迷惑与警惕。那股香味，浓郁而迷人，典型的女性香水，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他迅速站起身，带着决绝的步伐，向旁边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中年女人躺在床上，演绎着一出孤独的睡眠游戏。她的眼睛一会儿张开，一会儿紧闭，嘴里不断重复着仿佛对孩子说的话：“乖宝宝，睡觉了……”这一幕，如同幽灵的低语，令人不寒而栗。

段明诚没有理会她，他的脚步坚定地走向窗边，站在那位年轻女人的身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两次，三次，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幽香，正是那假发上的香味，一模一样的诱惑与恐怖。

段明诚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开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年轻女人。她的身材瘦弱，皮肤异常白皙，身上的衣服出奇地干净，与其他精神病患者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不属于这个疯狂的世界。段明诚的心中开始升起一丝怀疑：“她，真的是精神病患者吗？”

窗外阳光明媚，年轻女人依旧凝视着外面，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渴望：“窗外的天气真好，如果能出去走走就好了……”

段明诚装作病患的模样，用试探的语气说道：“呵呵，你想出去吗？”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她，试图从她的反应中寻找线索。

年轻女人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她轻轻诵读起诗句，眼中流露出无尽的遗憾：“一缕轻柔风吹动，绿柳顺摆现摇痕，美好的天气啊，谁愿被困于此地，哎……”

段明诚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举起了那顶假发，故意递给年轻女人：“你想要美丽吗？这个送给你！”他的语气依旧装作精神错乱。

年轻女人话语未完，突然停顿，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光芒：“不用了，美丽对我来说已不重要，更何况……”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没有再继续。

段明诚心中焦急万分，但他不敢再追问。他咬紧牙关，转身离开了房间。在他的心中，一个模糊的答案正在逐渐成形，但想要将这个答案变得清晰，却是无比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