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小道士
黑袍
2024-01-07 20:27
房间内，墙壁上贴满了黄色的长方形符纸，上面书写着晦涩难懂的符文。一个简陋的木桌靠墙而置，桌上摆放着点燃的蜡烛和香。桌脚下，四个瓷碗静静地放置着。桌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盘腿坐在一个装满清水的大盆上，甚至给人一种他正悬浮在水面之上的错觉。他双手放在膝盖上，眼睛紧闭，嘴中念念有词，似在诵读着不可名状的咒语。他的外表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场，特别是他那身古老的道士装束，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莫测的气息。
我们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站在门口，无人敢轻易踏入房间。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些，问院长：“他总是这样吗？”
院长的回答异常淡定：“是的，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和上厕所，他几乎总是这样，无人知晓他究竟在做什么。”
“那我们该直接打断他，还是等他自己结束？”我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从未尝试过打断他的‘打坐’，因此无法预测可能发生的后果。不过，既然快到午饭时间，他通常会停下来，我们不妨先到休息室稍作等待。”我谨慎地提议。
然而，我的下属，莫医生显得更加急切：“不必等待吧，他并未沉睡，我大声呼唤他即可清醒。”
“对，我们只需提几个简短的问题，便能得出结论，无需等到午餐时间。”张医生附和道。
尽管我曾遇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但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遭，出于安全考虑，我决定等他自然“苏醒”。
“我们暂时离开吧，一会儿再来。”我对他们说。
正当我们准备离开房间时，那位老人突然开口：“李主任，请留步……”
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问院长是否透露过我的身份，院长否认了。这更激起了我强烈的好奇心。
我从公文包中取出资料，望着其中的信息，问那位老人：“您就是谢天青吗？”
“正是贫道。”他闭着眼睛回答。
“我们来自卫生部，此行的目的是……”
他打断了我：“我已知道你们的来意，不必多费唇舌。有何问题，直接问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遇到病人如此直接地与我对话……“能否换个地方谈谈？”
“很抱歉，这个房间对我而言极为安全，我不能离开。”
似乎许多病人都有类似的症状，认为外界充满危险，表现出自闭倾向，这是我的初步判断。
“那我们就在这里交谈吧。”院长迅速指示人员搬来了几把椅子。
我们在他面前坐下，院长也留了下来，以防不测。近距离观察，发现他的面容竟异常清秀，没有老人所特有的痕迹。若是剃去胡须，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英俊的年轻人。
他缓缓合上双手，从水盆中平静地站起，坐到我们面前。在我们还未开口之前，他率先发言：
“你们想问什么，进行何种测试，我都不介意。但我有一个条件，我希望你们帮我完成一件事。”
“我们为什么要帮助你？”张医生怀疑地问道。
“那你们又为什么需要我的配合呢？”
“哼，你还挺有理了？整天神神叨叨的。”张医生不悦地回应。
我迅速制止张医生：“冷静点，张医生。”然后转向老人说：“你说吧，我会尽力帮你。”
“好，我想你帮我找一个人，名叫伍馨雨。你应该有这个能力。”
我原以为他会提出什么难以解决的要求，没想到只是找个人而已，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行，我答应你。只要你配合我们，我就帮你找这个人。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执行任务，任务完成后，我们便会离开你的世界，不再打扰你。”
“我相信你，李主任，但我是否能信任你们，我就不敢确定了。”
“这个你无需担心，我自有判断。好了，我们开始吧。”我点头示意下属准备好。
张医生拿出笔记本准备记录，莫医生则取出测谎仪，走到老人面前：“介意我给你装上这些传感器吗？”
“不介意，你随意。”
他对奇怪的仪器毫无抗拒，这与其他自闭症患者大不相同，让我颇感意外。
准备就绪后，我开始提问：
“你多大年纪了？”
“18岁。”
“什么？你才18岁？那你的白发是怎么回事？”
“你听说过一夜白头的故事吗？”
“一夜白头？你肯定经历了巨大的痛苦。”
“人生没有真正的痛苦，只有因果和轮回……”
（我有些无语，他又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那你的职业是什么？”
“道士。”
“这倒是个罕见的职业。你是怎样成为道士的？”
“你相信鬼魂的存在吗？”
“不，我不相信。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如果你不相信鬼魂，那我们就无法继续交流了。”
“那你相信鬼魂吗？”
“当然，我信。”我低声回答。我每日都与他们打交道……”
我偷偷地向莫医生询问：“他在说谎吗？”
莫医生检查了一下测谎仪的读数，“没有迹象显示他在说谎。”
这一发现引起了我的好奇。“他居然说与鬼魂交流如同日常，而数据却显示他似乎在说实话。”
我继续探究：“既然你信鬼魂，告诉我，你为何成为道士？”
“我从小就被奶奶教授道术，家族世代都是行道士之业。”
“那你为何会被囚禁于此？”
“我欠下了巨额债务，所以躲在这里。”
“欠下了什么债？是谁的债？”
“阴债。我欠了很多鬼债，如果不还，他们会来索命。”
张医生和莫医生互相对望，摇头表示难以置信。
我内心同样怀疑，因为上级给我的信息显示他是被国安局关押于此，并非自愿。
“我的资料上写着，你犯下重罪，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才被关在这里。”
他嘲讽地笑了：“重罪？我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良心，我有何罪？”
“但文件上清清楚楚，还有国安局的证明。”
“那你解释为何不判我有罪，而是将我关在这里？”
这问题确实让我无言以对。如果他确实有罪，为何不让他坐牢，而是在这里监管？背后是否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继续追问：“你的家乡在西北，为何跋涉千里来到京城？”
他刚要开口，院长却站起身，打断了我们：“抱歉李主任，到了吃饭时间，病人需按时用餐，我们下午再继续如何？”
我看了看表，确实已接近中午12点。“好吧，我们午餐后再继续。柳先生，我们稍后再见。”
随着院长的带领，我们来到疗养院的餐厅。拿好餐盘坐下后，我们三人开始讨论上午的对话内容。
张医生和莫医生似乎对这位老人的状态有着相同的看法——他的精神状况异常严重。他们建议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尽快完成书面报告。
然而，我总觉得这位老人与众不同，他身上发生的事远非常人所能理解。
“尽管他所述的事件颇为离奇，但并无确切证据表明他在说谎。”我边喝水边对他们说。
“测谎仪并非百分之百准确，仅供参考。”张医生回应，“确实，李主任，我们长途跋涉而来，仅仅为了对这位老人进行二次鉴定，似乎毫无意义。我们何不尽快总结结论，提交报告，了事呢？”
“不，我不能这么轻易下结论。我必须对得起自己的职责。”我坚定地回答，“如果你们觉得这没有意义，可以先回去。我一个人也能继续。”
“李主任，我们并不是那个意思，以前我们遇到的正常人也很多，我们很快就能下结论。但这个人显然不正常，我们还需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吗？”张医生反驳。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面可能隐藏着更深的秘密，可能是一个全新的研究课题。”我坚持道。
午饭后，我们再次回到了他的房间。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继续发问：
“继续之前的话题，你为何来到这里？”
“这个故事要从两年前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