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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祭祀纸人

凶宅笔记 镖头 2024-01-07 20:50

我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而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似乎陷入了沉思,也不确定她是否已经入睡。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流逝。此时,我已将那个我看不见的“它”及之前感受到的杀意抛诸脑后。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她成了我视野中唯一的焦点。

 

当我开始感到饥饿时,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才发现现在已是下午五点。令我惊讶的是,我竟然已在这里静坐近六个小时!

 

我朝窗外望去,看到夕阳西下,晚霞如血般绚烂。我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夜幕即将降临,而在这样的地方过夜绝非好事。尽管我曾是个不信鬼神的人,甚至在荒废的墓地中露营过两晚,但今天在这座老宅中,我见识到了太多难以解释的事情,难以想象夜幕降临后这里会发生什么。

 

“汪海?”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叫了一声。她迅速睁开眼睛,看来她并未真正入睡,只是静静地躺着。

 

“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得趁着天黑前离开这里。如果夜幕降临,这里可能会发生不可预知的事情。”我看着她那带着些许迷茫的表情,解释道。

 

“好的,”她轻轻点头,缓缓挣脱了我的手。我感到一丝微妙的失落,“许言,谢谢你。”

 

“你的房间里有鞋子吗?”我注意到她光着脚,便问道。

 

“嗯,有的。”她点头应声,从床下拿出一个鞋盒,然后下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我微微松了口气。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反应,抬起头看向我,“怎么了?”

 

“我一直在祈祷,希望那不是高跟鞋的声音……”我带着一丝轻松的微笑解释着。

 

“呵,我哪会喜欢那种东西呢。”她回以一个温柔的微笑,随后俯身开始穿戴袜子和鞋子。那一刻,她的笑容仿佛让时间静止,我的思绪瞬间断线。她的美,尤其在微笑时,无与伦比。

 

“都准备好了吗?”我试图摆脱那迷离的感觉,轻轻摇头问道。

 

“嗯,出发吧!”她点头应允,正准备踏出房间。

 

“等一下,”我急忙伸手拉住她,她微微一愣,轻轻地摆脱我的手,回头望向我,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

 

“你最好紧随我后。这走廊,总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可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我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将面巾和护目镜递给她。虽然这些东西进来时似乎没什么用处,但我仍希望能通过它们为她提供些许保护。她并未抗拒,任由我小心翼翼地为她戴好,同时我能感觉到她脸颊的温度在缓缓升高。

 

我再次紧握起那把大白狗腿,领先走出房间,脚步再次踏上那覆盖着灰尘的走廊。这里与房间里的洁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我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我回头看了汪海一眼,她紧随其后跟出房间,但刚一迈步,便惊呼道:“这……这不是我房间的位置啊!”

 

“怎么了,什么关于你的房间位置不对?”我刚开口,就感觉到灰尘扑面而来,连忙用袖子遮住口鼻。想来之前没觉得灰尘如此刺鼻,可能是因为之前没有开口说话的缘故。

 

“我的房间本该紧邻楼梯,现在却出现在这走廊的尽头,怎么会这样!”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对我说。

 

“这座宅子自有其不可思议之处,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我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之前她说的楼下的争吵声,现在想来才明白其中的诡异。

 

我们小心翼翼地向楼梯走去,四周出奇的平静,安静到似乎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听见。

 

我偷偷瞥了她一眼,发现她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我自己也是心惊胆战,但我知道我必须保持镇定,如果我也流露出恐惧,只会让她更加害怕。

 

我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住了。我轻轻地用力,示意她不必害怕。她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瞳孔猛然缩小。我立刻意识到,我的身后一定发生了某种变故!我迅速转身,手中的大白狗腿举在胸前,把她紧紧地护在身后。

 

在走廊的另一端,有个身影静静地站着。

 

我微微眯起眼睛,努力在昏暗的光线中辨认。那个“人”——不,应该说,那个“物”……

 

那是一具纸人。

 

它是那种古老的纸人,就像过去人们死后制作的,用来烧给死者作为奴仆的纸人。我能清楚地看到它那单薄的轮廓,全身被涂上了一种暗绿色的颜料,不是自然的翠绿,而是接近军装的那种阴沉绿色。它的脸上用笔勾勒出五官,用鲜红的颜料画出的嘴巴夸张地咧开,仿佛要延伸到耳边。

 

面对这个纸人,我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寒意从脊背升起。

 

记得小时候,和爷爷住在农村时,那里有一位老师傅,专门靠制作这些纸人纸马为生。不知为何,他制作的纸制品总给我一种诡异的感觉。直到我上初中回乡探望爷爷时,才听说那位老师傅已去世,他的技艺传给了儿子。那时,我并未对此太过在意。但是,一次偶然间,邻居的孩子说他看见老师傅的儿子在深夜对着一具陈旧的纸人喊道:“爹,时间到了,快去工作吧。”接着,那纸人竟似乎活了过来,开始制作新的纸人纸马。虽然没人相信这个故事,但我曾梦到过类似的场景,甚至改编成一个木偶师傅的鬼故事,发表在了杂志上。

 

过去我总觉得这些不过是孩童的幻想,从未当真。但现在,看到走廊尽头的这个纸人,我不由得想起那个关于纸人制作纸人的故事,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难道这些纸人真的有可能成为鬼魂的载体吗?

 

以前,我对一切关于神鬼怪谈的讨论都不屑一顾,认为鬼故事不过是像我这样的作家为了稿费编造出来的虚构,从未怀疑过其中的真实性。但现在,我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我开始质疑那些鬼故事中,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虚构的。

 

我快速扫了一眼楼梯。我们离楼梯还有大约三米远,而那个纸人就站在走廊的尽头,嘴角那鲜红的笑容僵硬地对着我们,一动不动。我下定决心,紧紧握住汪海的手,毅然带着她朝楼梯跑去。

 

我们仅仅几步之遥就冲到了楼梯口,我紧紧握着汪海的手,没有片刻的停顿,急促地下了楼梯。在拐向楼梯的那一刻,我忍不住回头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那个纸人已经消失无踪。

 

到了一楼,我依旧不敢稍作停留,牵着汪海向我最初跳入的窗口疾走。到了窗口,我停下脚步,迅速将汪海抱起,轻轻扔出窗外。紧接着,我也翻身跳上窗台。在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我本能地回头望去。这一瞥,令我浑身发寒,头皮发麻。

 

二楼走廊上,隐藏在木制扶手之后,站着无数个纸人,他们密集地朝我看来,每一个都露出那张夸张的红色大“嘴”,仿佛在对我进行无声的嘲讽。

 

我的腿一阵软弱,几乎摔倒。就在这紧要关头,我突然感到重心失衡,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背后推了我一下,我不由自主地摔出了窗外。

 

“它”又出现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它”在帮助我。至今为止,“它”已经出手三次了。第一次,是将我推进了汪海的房间;第二次,在窗户上留下一个字让我看到;第三次,就是现在,将我推出了这座宅子。每一次,“它”都没有给我带来真正的危险。特别是这最后一次,当我的腿变得无力时,“它”推我出了宅子。如果没有“它”,我可能会在宅内多停留那么一瞬间——那短短的一瞬间可能就足以让事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说,“它”在某种程度上救了我。

 

“它”究竟是什么?是鬼魂?还是其他一些东西,如精灵之类的存在?

 

“它”援助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它”自何时开始伴随着我?是早已悄无声息地跟随我,还是始终潜藏在这座古老宅子中?

 

那由“它”留给我的那个“尐”字,又蕴含着怎样的意义?

 

太阳尚未完全沉没,天边挂着赤红的晚霞。我不由自主地感到庆幸,如果我们真的在那宅子中度过了夜晚,恐怕我们的命运将大不相同!

 

就在这时,一具纸人突然出现在窗口,明显被某种透明的屏障挡住了。虽然那纸人未做任何动作,双手自然地垂下,但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如果不是窗户上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它早已冲向我们。

 

究竟是什么阻止了那具纸人?是“它”的力量,还是某种禁止纸人离开宅子的神秘封印?

 

看着那纸人未能逃脱,我总算松了一口气,转身扶起汪海。她刚被我匆忙抛出窗外,摔得不轻,现在正皱着眉头揉着腰部,似乎有些扭伤。我关切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回望那幽暗的老宅,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看到了什么?你脸色很不好看。”汪海摘下护目镜和头巾,关心地问道。她抬头一看,也看到了那纸人,不禁吓了一跳。

 

“没事,看起来那东西暂时出不来。但我们最好还是快点离开这里,谁知道它能不能挣脱出来。”我深深叹了口气,拾起之前丢下的背包,从中取出一件冲锋衣披在她肩上,“天气有些冷了,穿上这个吧。”

 

汪海点点头,乖乖套上冲锋衣的袖子。她一米六的身高穿上我的冲锋衣并不显得太过宽松。我带着她走到我最初跳入的地方,帮她爬上了墙头,一同离开了那个诡异的地方。

 

心底里,我暗暗发誓,如果可能的话,我再也不想回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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